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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189章 騎虎難下
  第189章 騎虎難下
  蕭元度余光瞥去,就見薑女一手提著裙擺、一手遮在額頭擋雨,低著頭,很認真地看路,深怕滑跌,每一步都走得極仔細。就是腳陷進爛泥裡拔得費勁,也沒想過向身邊人求援。

  她不張口,難道還指著別人主動去幫她?都急著往家趕,誰會注意她!

  心裡雜七雜八想著,腳步無意識放慢也沒察覺。

  等一行人冒著小雨趕到小河邊,頓時傻了眼。

  河流橫路,橋板卻不見了,隻余幾塊大石,原是墊木板用的,間隔甚闊,難以跨越。

  鄉民們對此習以為常,脫掉草鞋、挽起褲腿,扛著農具就開始淌水。

  自家婦人也在的,把農具交給婦人,而後背起過河,這似乎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薑佛桑和蕭元度在原地。

  休屠不知何時也到了對岸,正衝他倆招手,“公子,背少夫人過來呀!”

  婦人們也紛紛打趣,讓他倆別害羞,“這片地形不好,我們常這樣背來背去。”

  蕭元度之所以留到最後,是因為休屠在他耳邊嘀咕了句:“公子,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你真把少夫人扔下自己過河,別人怎麽想?”

  他左右看了看,唯獨不看薑女。

  等卷完褲腿直起身,發現薑女正盯著水面,似是在衡量自己有無淌過去的可能。

  這一場大雨弄得水面暴漲,水流也急,就她這小身板,想不被衝走都難。

  可薑女不出聲,對面又那麽多雙眼睛看著……

  蕭元度叉腰站了會兒,終於黑著臉走到薑女面前,彎腰背蹲下去,“上來。”

  見她不動,蕭元度不耐煩地催促,“快著點,想損我顏面?”

  薑佛桑無語,見雨又有變大的趨勢,才不再遲疑。

  背上驀然多了些重量,輕飄飄的,似一片羽毛。蕭元度猶豫片刻,確認薑女真得上來了,雙臂繞後固住她腿彎,直起腰開始過河。

  河水已到他膝蓋,雖是暮春,多少還有些涼意。

  蕭元度憋著氣,也不知氣誰,又或是跟自己賭氣。

  腦子裡亂紛紛的,心裡想著過了河立刻就將薑女放下,等回過神,河已在身後十步遠。

  蕭元度瞬間僵住。

  就當他一時分神給忘了,薑女竟不提醒?被人背著很舒服是罷!
  薑佛桑見他上了岸也沒停,本是想提醒的,等發現通往村裡的土路比過河前還要泥濘,坑坑窪窪,到處都是爛泥髒水,她選擇了閉嘴。

  至於舒不舒服,被人背著自是比淌泥水舒服,尤其蕭元度肩寬背闊,走得又穩,幾乎感知不到晃動。

  走在前頭的鄉民時不時回頭指指他倆,而後傳來一陣會意的低笑,“瞧,縣令多會疼人……”

  蕭元度騎虎難下,此時再把薑女放下,多少顯得有些刻意。隻好悶著頭繼續往前。

  心裡又窩火又覺丟人,便有意放慢腳步,慢慢與眾人拉開了距離。

  雨又密了起來,眼睛被打得睜不開。

  突然,一隻手擋在了他眼睛上方。

  蕭元度沒好氣道:“顧著你自己便好!”無事獻殷勤。

  薑佛桑自覺是有事才獻的這份殷勤,隻當沒聽到。

  蕭元度抿了抿嘴,終究沒再說什麽,步速又提了上去——這點雨倒是礙不著他,就怕薑女回頭病倒又得賴他身上。

  薑佛桑的馬車停在村東最邊上一戶人家,奇怪的是馬車在,院裡沒人,屋門也上了鎖。

  問了左鄰才知,方才雨小,主人家帶著菖蒲和馭者上山接她去了,抄的是近道。

  這下可好,兩下錯開了。

  “它倆倒是機靈,自己找地方躲雨去了。”休屠才把馬找到,聽說菖蒲又去了山上,就把韁繩往蕭元度手裡一塞,“公子你且牽著,我去接菖蒲……”

  蕭元度冷笑,一個兩個的,都吃了豹子膽了。

  “等等,披上這個——”金鋤頭老丈就住在對面,趕忙給他拿了蓑衣鬥笠。

  “多謝老丈……少夫人你放心,我一定把菖蒲好好接回來!”

  休屠叫喊著跑遠了,老丈走過來道:“這屋簷不遮雨,二位去老朽家中坐坐罷。”

  薑佛桑看了眼蕭元度,微頷首:“叨擾了。”

  對面是一個籬笆院一間大通屋,寢居和庖室都在一起。老丈家倒是寬敞些,但是人口也多。

  一家人很是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不僅燒了熱水供簡單洗漱,還找來乾淨衣裳讓他倆替換。

  鞋履早已濕透,衣衫也半濕不乾,薑佛桑便沒拒絕,道謝後接過。

  老丈大兒婦微有些不好意思,“這鞋是新做的,只是這衣裳……我穿過一回,夫人別嫌棄。”拜先前那倆狗官所賜,日子一直過得苦巴巴,近來終於好些,家裡又有別的事要籌辦,這已是她能找到的最體面的衣裳了。

  “阿嫂哪裡話。”薑佛桑進內間換上。

  深褐色的襦裙,兩人身高仿佛,倒也合身。

  換好出來,蕭元度也才將換好,乍一看,倒真和鄉間男女別無二致。

  堂屋門口擺上了蒲席,老丈和阿婆催他倆入座後便各去忙碌了。

  兩人坐下,齊齊看著外面,良久無話。

  阿婆出去一趟,借了個陶罐回來,“那老奴非跟縣令比鋤田,讓縣令傷了手,這膏藥抹上管用。”

  蕭元度不想薑女知道此事,還是被她知道了,繃著臉說了句沒傷著。

  阿婆就笑,“縣令方才淨手時,掌心紅腫,還起了水泡,老婦都瞧見了。”

  蕭元度:“……”

  “沒使過鋤頭就是這樣,想是鋤頭握緊了。幸而是沒破皮……”

  阿婆還在寬慰他,就聽老丈在庖室喊了一聲。

  阿婆離開前把陶罐遞給了薑佛桑,“夫人給看看。”

  薑佛桑頓了頓,轉向蕭元度,“妾給夫主上藥?”

  蕭元度沉著臉,想說不必。

  又想起方才當牛做馬背了她一程,讓她伺候一下也不冤,遂把手伸了出去。

  傷在左手虎口和掌心,真不知是怎麽個握法。之所以沒破皮,大約是皮糙肉厚的緣故。

  薑佛桑用木片掘出一團,細細抹上去,動作還算輕柔,蕭元度臉頰仍是一抽。

  垂目看去,薑女低垂著頭,看不清面容。

  這身衣裳顏色黯淡,對她來說有些老氣,卻愈顯出膚色瑩白光潤。

  蕭元度微有些不自在,目光從露出的那一截脖頸上移開,下移,落在她給自己抹藥的那隻手上。

  發現白皙纖長原該似玉筍一般的手,上面竟添了數道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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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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