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雙重驚喜
薑佛桑怕他又胡來,忙道:“光憑記憶不甚牢靠,你再過目一遍,瞧有無錯漏之處,我也好做修正。”
蕭元度重新坐下捧讀起來。
《十勝十敗論》共抄錄兩份,薑佛桑將自留的那份收起,從書案後起身,躡步走了出去。
到了廊下,衝守門的女侍招招手。
侍女會意,轉身出了院子。
蕭元度細讀一遍,愈發覺得妙不可言。掩卷回想,忍不住拊髀大讚。
“並無——”這才注意到室內只剩自己。
急忙站起,轉過頭,隔窗看到薑女正立於廊下。一襲薄梅色如意雲紋的深衣,襯得人如堆雪、面似玉琢。
“除了一書,還有一物。”薑佛桑喚他出來看。
“什麽好物?”蕭元度笑笑,走到窗邊,手撐窗沿一躍而出。
倒把才背過身去的薑佛桑嚇了一跳:“好好的路不走。”
蕭元度不管,伸手要去抱她。
薑佛桑急退幾步,沒讓他得逞,畢竟侍從已到近前。
蕭元度半眯了眼看去,又陡然睜大——所謂的好物竟是一柄三尖兩刃的銀槍!
侍從肩扛而來,顯得十分吃力:“五、五公子……”
蕭元度看了薑佛桑一眼,接過。
的確夠沉,對他來說卻是剛剛好。
細端詳,其分兩部分:上為三棱槍錐,無刃,但極其鋒利;下為兩尖兩刃槍身。
堅硬、鋒利,削鐵如泥,一看便知是難尋的好兵器。
“此等神兵,何處得來?”說話時猶盯著銀槍打量。
去歲八九月間良爍曾來信,還讓人捎帶了許多所經之地的土產,其中就有一塊黑疙瘩。良爍在信中稱是玄鐵,南州礦上所出,極為罕見。
薑佛桑一時也想不出派何用場,便就閑置了。
從太岐塢回來,陡然冒出鑄一柄銀槍的念頭。
這種槍殺技甚多,能輕易穿透鎧甲將敵擊殺,用此槍者多為大力猛將——這些亦是從先生那聽來的,恐言語不夠形象,先生還畫了下來。
薑佛桑覺得很適合蕭元度,便將所繪圖紙送去了大豐園中的鑄坊,還請了專門的鑄師對其進行改進。最終改為了扁鏃形刃,圓底筒。
改進後的槍頭可以輕易刺穿敵人身體,另外兩個叉尖格擋兵器之余還可作補殺之用。若然主槍頭有所偏差,兩個叉尖就派上了用場,躲過一個,躲不過另一個,總之是取人首級的絕佳利器,叫作奪命鎖魂槍也不為過。
鑄師們日夜趕工,前幾日才得成。
“我看你也沒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刀也好、劍也好,常是摸到什麽使什麽。”
薑佛桑了解到,戰場上使用最廣的是長形刺兵,譬如戟與矛。
但這兩者用起來多有不便,遠不及用槍。
蕭元度將銀槍立起,掌心摩挲著槍身,雙眸鋥亮,足以與他看薑佛桑時媲美。
前世他手下就有一善使槍之人,兩人經常切磋,一來二去,倒把對方的槍法學了個差不多。蕭元度還記得那套槍法的名稱——六合槍法。
心癢癢,手也癢癢,又聽聞薑女說“何不試上一試”,遂握緊槍身,腳踩扶欄,縱身躍到中庭。
六合槍法以攔、拿、扎為主,此外還有點、崩、劈、攪、撥、挑、纏、衝、挫、擋等法。
大槍體長,要有雄厚的臂力、腰力、腿力和良好的身法與靈敏的步法——這些對他而言都不在話下。
但見庭中銀槍揮舞、虎虎生風,令人眼花繚亂,勉強只能捕捉到一片銀色光芒。
蕭元度以身步前送,扎槍平正迅速,腰腱勁直透槍尖,出槍似潛龍出水,收槍如猛虎入洞……
薑佛桑果然沒看錯,這柄槍的確適合他,像是量身打造。也確是量身打造。
一套槍法耍完,已是大汗淋漓。
薑佛桑從侍女手中接過葛巾,走過去給他擦拭。
蕭元度拿過來自己胡亂抹了幾把便拋到一邊,而後抓住她的手給她講說。
諸如“直出直入,力達槍尖,槍扎一線”、“前管後鎖、穩而不死、活而不滑”,這些薑佛桑尚能聽懂。
“根不離腰、三尖相對、貴為四平”、“上架至頭頂即回,下壓一磕敵械即回”,這些就略有些費解了。
但見他興致高昂,也不打斷,含笑聽著他說。
“我以前認識一人,弓馬矯捷,能運鐵槍。他稱長槍為百兵之王,但我見他那杆破搶甚是一般,很不以為然。今日始知,槍與槍也是不同的,這杆槍,”目光上下流連,“的確堪為百兵之王。”
依依不舍把槍給侍從收起,回過身,不顧一身大汗,把薑女摟抱在懷。
下巴抵在她發頂上:“今日怎地了,為何如此多驚喜?”
薑佛桑沉默片刻,“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
“一個鄭篙而已,殺雞焉用牛刀。”
“伱又不止征戰一回。以後戎馬半生,”頓了頓,“我不能伴隨在側,隻盼這柄槍能護佑你一二。”
蕭元度權把這話當情話來聽了,一時間心懷大悅,“若非沙場凶險,我倒希望伴我左右的是你,誰也替不得。”
側臉貼著他胸膛,聽著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薑佛桑垂下眼,神情有些許寥落。
正處於興奮中的蕭元度並不曾注意到,“我今日也為你帶了樣東西。”
薑佛桑打起精神,問:“是什麽?”
“從江州回來再未見過你那把手弩,我讓人重鑄了一把,與原先的一模一樣,已讓休屠交給菖蒲。只是,”蕭元度微微停頓,“與你的寶書和神兵相比,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薑佛桑仰頭望著他,“那把手弩於我也是神兵。”
蕭元度心裡甚美,一吻落在她額心,“那我不在的時候,也讓它替我護你左右。”
眉眼間氤氳出淺笑,薑佛桑頷首道好。
蕭元度突然又想起了巫雄城郊莊園那個修了一半的魚塘。
那次的驚喜沒能送出,這回一定能。
薑佛桑忽道:“我還有一事。”
“何事?”
瞥了眼將沉的金烏,從他懷裡退出來,“一身汗,你先去沐浴,等用罷夕食再同你說。”
“嫌棄我?”
蕭元度把已轉身走出幾步的薑女捉回來,故意往她身上蹭,直到人惱了才松手。
薑佛桑拿帛帕擦了擦臉,再抬頭,哪裡還有他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