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1047】民國女英雄21(5000+)
在安怡看來,這些人就是給慣得,想她堂堂大書法家,一幅字賣過幾十萬的有,如今免費給寫,居然還能扯出這麽多烏七八糟的事兒,文人墨客的清高勁兒一上來,那話可就不大好聽了。
而屯子裡的人,通過這幾次的交鋒,也看出來她的性格比較清高孤僻,但人還是很善良的,三觀正的人也非常認同她的話,但凡有點小心思的人,都會覺得她不好相處,但她的字是真的好,又舍不得,只能撇撇嘴,回家找紙去了,用他們的想法來說,那就是——
又便宜不佔,那不是傻子行為嗎?
可惜這女人只寫大門的,他們想讓她多寫幾幅字,將家裡大門小門還有親戚家的也幫忙寫上,她還不樂意,甚至找了那倆丫頭來認人(因為她還認不全村子裡的人,省的他們換個人再來要),真是小氣!
安怡也瞧出來了,不管什麽年代,都不缺這種愛佔小便宜的人,你幫他們,他們覺得理所應當,看你好說話,還想佔更多的便宜,瑪德,真當她好糊弄呢,如果碰上換個人來排隊,要第二份的,第一份直接沒收,不給的話,秋霞和彩花就會上家裡去要,那表情,真的,把旁觀的人都嚇了一跳。
屯長偷偷把安怡拉到一邊:“小安啊,大過年的,你動那麽大火氣幹什麽?你看這樣行不行,送出去的就算了,我給他們交代好,誰再不按規矩來,再收回原先的,行不行?你看你,為了這點小事兒,實在不值得,氣大傷身啊!”
屯長給了台階下,安怡抿了抿唇,這面子得給,她點了下頭。
“好,那就聽您的,不是我小氣,屯子裡這麽多人還等著要呢,我家還有奶娃娃,這麽冷的天,總不好讓彩花老抱著孩子站在這屋看著我吧?我家閨女黏我黏得很,她二媽三媽都哄不住,我有和他們吵架的功夫,回家抱我閨女,她不香?偏偏還有人不配合,”
“好好好,我理解,非常理解,這就去告訴那些排隊的,真是辛苦你了,可給群眾解決了大麻煩了,其實這也是你的字好,以前都是會計幫忙寫的,今年連會計都來找你寫,也難怪大家排這麽長的隊呢!”
這種恭維的話,安怡隻當聽聽,從來沒放在心上,畢竟,這真是個體力活兒。
這麽冷的天,連墨汁都要放在爐子邊上,雖說是在屋子裡寫的,可哪裡有自家暖和,她的臉和手都凍得通紅,閨女為了看她,也待在這嘈雜的地方,一聽見人群嗡嗡嗡的,她就忍不住心煩氣躁,隨即而來的就是後悔,後悔聽屯長的話,來乾這體力活了。
如果這些人體諒就罷了,偏偏還不停的給她找事兒,她心情能好才怪!
屯長看安怡的臉色並不好看,心裡也有些不舒服,但感同身受的會計卻在旁邊勸他。
“小安能做到這地步不錯了,人家也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還不興人家有點小脾氣啊,我這些年其實也一直隱忍不發呢,實在是累的很,也許你們看起來,不就寫幾幅字?這哪裡是幾幅字啊,你數沒數過一天要寫多少字?你看人家小安的臉和手凍得,平時你見人家遭這麽大罪嗎?”
“今年有人家小安幫我分擔,我還是很感激的,你看我多喜歡她寫的字啊,我也就隻敢要了一副,她很不容易的,你趕緊去管管屯子裡的人吧,別蹬鼻子上臉,就這個字,你收藏起來,絕對值得。”
屯長沒想到會計會給與這麽高的評價:“當真?”
“那你以為呢,這字寫的多好啊,比印刷體看著都敞亮,反正我是舍不得掛在我家的大門上,我要珍藏起來,這麽好的字,值得收藏,等天氣暖和了,我還想讓小安幫我家寫一幅字,我抽空去裝裱一下,掛起來。”
屯長哂笑一聲,“你這可真夠誇張的。”
會計見屯長不識貨,也沒多說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呀,趕緊去維持秩序去吧,我得回家把這字晾晾。”
會計拿著字走了,屯長眼見還有人在隊伍裡說小安的不是,上去就是一腳。
“瑪德,想讓人家寫,還這麽多P事兒,你以為你誰啊,大爺嗎?再敢說一句,老子踢死你,現在罰你排到隊尾去!”
“屯長,我都排了倆小時了,”那人不滿的叫喚,屯長上去又是一腳,這次人家有防備,沒有踢著。
“老子管你排幾個小時?人家小安寫了兩個小時,你怎麽不說?趕緊的,排最後,不去的話,我讓她現在就回家休息。”
這句話引起了不滿,前後的人拖著漢子,就給他拖了出去。
“去去去,別廢話,誰讓你說人家壞話了?後面排著去!該,讓你大嘴.巴子!”
晌午十一點,安怡轉了轉酸疼的脖子和手,對後面的人直接甩下一句。
“下午三點再來,晌午我要陪我閨女睡覺。”
說完,朝他們點了點頭,抱起在旁邊鬧得不行的安然,就出了門,惹來後面的人面面相覷,卻也不敢說一句,因為這個點兒,的確到了晌午吃飯的時候,人家孩子餓了,他們有什麽資格說在這兒寫了三個多小時的她?
所以,後面排隊的,歎了口氣,“走吧,下午再來。”
有人剛發出‘嘁’聲,就被同行的人推了一把:“閉嘴,不想人家寫,自己寫去!”
一句話讓那人噤聲,開玩笑,他們要是會寫,會在這兒排隊?這是故意寒磣老子呢!
就這樣,安怡連續寫了三天,後面再有人找她寫,她都以手不舒服還要準備過年的吃食為由拒絕了,村支書和會計只能趕鴨子上架,幫了兩天忙,家家戶戶才都貼上了紅彤彤的春聯,家裡有白事兒的,則用的白紙黑字,或者綠紙黑字。
年三十兒晚上吃過年夜飯,姊妹倆就回家了,走之前還給小安然用紅紙包了壓祟錢,這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是多是少是個意思。
因為這年頭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所以說了會子話,就各回各家了,哪裡能等得了凌晨啊?
紅包各一萬,如果五萬相當於後世的五十塊的話,那一萬就是十塊錢,也不算少了。
她把錢收到了空間,算是留個紀念吧,她也知道這輩子都不可能花了,但留著,至少證明它曾經流通過,就跟後世的集郵是一樣的,回頭買個相冊一樣的本子,專門放這些票子,目前她手裡的,至少也有幾十萬了。
還有日本的票子,她也留的有,等改革開放了,看看能不能讓閨女跑到日本多換點票票,升值嘛,不虧!
國內的還有升值空間,就不說這日本的票票了。
1954年的鍾聲就這麽敲響了,大年初一早上,大家都穿著新衣來回恭賀新年,安怡沒有領票,如果有小孩子來送祝福,她會每人發一顆那種廉價的薄荷硬糖,2020年一塊錢能買一小包,這個年代也不貴,至於奶糖,她得留著給自家孩子吃。
而那些以為孩子來說一句吉祥話,就能獲得錢的村人,注定要失望了,孩子們卻一個個的非常高興。
他們也知道,發錢的話,落不到自己手裡,可是糖就不一樣了,能吃到自己嘴裡呀,等到家的時候,早就沒了,誰都搶不走,所以都是高高興興來,喜大普奔的走。
她們家安然沒想過要去誰家佔便宜,卻沒想到,有這麽多人想來她這兒佔便宜。
得虧秋霞和彩花一整天都在這兒,要送祝福一起送,給糖的話,也一起給,而且她事先聲明,她就一袋子糖,讓孩子們告訴後面要來的孩子,發完就沒了。
但她低估了糖的魅力,有些孩子知道這兒說句吉祥話都能拿到一塊糖,烏壓壓的一群就跑了過來,到最後何止是拆了一袋兒啊,兩三袋兒都有了,惹來彩花和秋霞的偷笑。
“姐你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說好就發一袋兒,結果呢,看到他們不忍心了是不是?”
安怡瞪了她們倆一眼:“就今天一上午,來者都有份,下午和明天誰再來,我可沒有了,我總不能連嫁出去的閨女家的孩子,也包攬吧?”
大年初二姑娘回娘家,本村的孩子都去外村,外村的孩子回本村。
“明天我得把大門關上,你們來早點來,明天咱不出門,也不和誰打交道。”
除了這個意思外,其實安怡也是怕她們觸景傷情,畢竟回娘家來的,大部分都是小時候的玩伴啊!
當然,玩伴的數量不多,因為大部分都死在了四五年之前,只有小部分命大的活了下來。
幾乎每個屯都是這情況,但像她們姊妹這樣被救回來的,其實每個村都是五以下的個位數。
聽說還有的寧願待在外面,也沒有回去,這些人應該都算得上聰明人了,因為她們知道回來還不如在外面,光是自己屯子裡的流言蜚語,都能把她們給淹死。
甚至有的人當年就懷孕的,能在孕期就把孩子弄掉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生下來之後,直接溺死或者掐死。
噩夢會隨那個孩子刻在她們的記憶深處,後來她們當中,能嫁人的,就嫁了人,不能嫁人的,就孤獨終老。
這取決於自身心理的強大,以及身體方面的反應,有些人害怕再見到男人,更別說被碰了,有些人則直接喪失生育能力,不管什麽原因,孤獨終老的佔多數。
對於她們這種沒親戚的,其實過了大年初一就算是把年給過完了。
初二一早,秋霞和彩花就來到安怡家,順便把大門給關上,這一天,不管誰來敲門,她們都不開。
“昨天我們倆碰到了家裡的侄子,今天我們外甥都回家,”
秋霞有兩個姐姐,分別是春霞夏霞,兩個姐姐當年正好去舅舅家,沒有出事兒,就連家裡的嫂子和弟媳婦都沒事兒,所以秋霞就成了家裡唯一的另類,如今提及過年時候,那些侄子問她理所應當要糖,甚至連句吉祥話,尊重樣子都沒有的表情,她的眼睛就是一紅。
彩花在旁邊抓了抓她的手安慰她:“你還有我們,不是嗎?”
秋霞冷笑一聲,“我直接推開他們就走了,還警告他們不要叫我姑姑,我不是他們的姑姑,他們的姑姑已經死了,為什麽那麽多傷害,都是來自最親的人呢?安怡姐,是你治愈了我們倆的一生啊!”
安怡搖頭:“是你們倆自己治愈了自己,只要狠得下那個心,想過好日子,怎麽就過不起來?你們比我小,好好學習,將來當個老師啥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民辦老師日後也會按年限給予退休工資呢,當然,如果她們倆爭氣,考上了編制,那可是相當了不起的事兒。
她自己待在農村沒關系,可這倆孩子要是能考上大學,豈不是能重拾自信?
上大學不可能,那去拿個初中或者高中畢業證,有啥難的?
初高中畢業證到九十年代照樣好找工作。
既然已經打算好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娃了,那就去奔個前程,總不能把自己的余生浪費在這兒吧?
日後只要當個鄉村老師,就夠她們吃喝了,拿公家的工資,比她們面朝黃土背朝天強太多,後面再進修進修,考上正規編制,老了還有退休金可以拿。
越想,安然越是覺得這事兒可行,於是就問她們倆的意思:“怕不怕丟人?”
“學習再晚都不算遲,就算年紀一大把了,只要我們坐在教室,那就不怕丟人。”
“這就對了,這句話說的很好,既然這樣,那你們就跟我學,明年春天,就去學校參加入學考試,以你們倆的韌勁兒,剩下的這幾個月時間,怎著不得將小學課程學完?”
這年代的小學課程可不是後世的程度,什麽語數英科,這年代只要算術和語文,一個是計算,一個就是識字,從拚音開始學,方便日後她們讀書認字,就行了,難度並不大,只要她們認真踏實的學,她有信心把她們送到學校裡去,如果她們有能力,那就去讀高中,只要拿到了高中畢業證,以後就算是一帆風順了。
當然,要是能考上大學,那就更了不起了,怎著不得在定遠縣城找個正式工的工作?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把自己的終身大事兒給辦了。
秋霞今年27,就算上六年初高中,那上完大學,也不超過40歲,彩花不超35,就算他們能活六十歲,也劃算呀?
但是這個問題對她們倆來說,還不太現實,也許讀完初中的他們會選擇去念個技校呢,大學?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考上大學的,她們這個年紀,已經過了真正學習的時候了,其實能夠初中畢業,已經相當不錯了,真考不上高中,去讀個技校,一樣能分配到廠子裡,一樣比鄉下當泥腿子強。
那個年代,技校生也是能有鐵飯碗的。
說乾就乾,家裡有粉筆有黑板,教學非常方便,她空間還有紙和筆。
“開春之前,你們啥也別幹了,就在這兒學,早上四節課,下午兩節課,上完課你們寫作業,我在旁邊看著,晚上你們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既然要學,那就把這當成正經事兒來做,將你們做豆腐的韌勁兒拿出來。”
知識能夠改變命運,就從現在開始做起來吧!
秋霞和彩花已經見識到了有知識所帶來的改變,連村裡人都會高看你幾分,更別說其他地方了。
他們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不想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她們要改變自己,要讓自己逃離這裡,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安怡姐給她們畫的大餅太誘.人了,她們倆要想幫安然,就得考上學,就得落戶城市,只有拿到了城市戶口,才能為安然帶來分配資格。
為了她們一家四口,拚了!
上午四節課,安怡不是一直講課,大部分是講半節,練習半節課,只有吃透了,理解了,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時間一天天過去,村子裡的人會發現安怡家整日大門緊鎖,連年都過完了,安怡家也沒有開門的意思。
等屯長過來叫的時候,她佯裝病人,“說她哮喘病犯了,上不了課了,倆妹妹要幫她帶孩子順便照顧她。”
掃盲班她不想去了,與其去交那些不懂得感恩的人,還不如為倆姐妹拚搏一把。
她要讓這些人後悔對她們曾經的侮辱。
小班課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開始了。
小安然也在一天天的長大,營養足夠足的情況下,那是白白胖胖,粉粉.嫩.嫩的可愛招人。
只要有她在的時候,她不僅不哭不鬧,還會對著她笑,所以哪怕她是抱著孩子上課的,也會安靜的配合。
就算把她放在坐笸裡,她偶爾站起來,朝著自個兒的三個媽露出能治愈一切的笑容。
三個人只要看到她,似乎一切煩惱都沒有了。
而且有她在的話,更能激勵姐妹仨專心致志去上課。
因為沒有課本,所以安怡就將自己多世積攢下來的底蘊,以黑板的方式,詮釋出來。
從小作文,到閱讀理解,故事文言文,她都能脫口而出,並背默下來,簡直看呆了秋霞和彩花。
就算她們沒上過學,也能感覺到站在她們面前的安老師,已經不僅僅是老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