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最近學生並不在朝中。所以這些事情並不知道。”張凡說道。“若是以老師的看法。覺得這件事情。應該什麽時候會被再次提起來。”所謂的再次被提起來。實際上就是說什麽時候要關閉跟女真的貢市了。而張凡這麽問。也是因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沒有辦法避免了。既然不能避免。對於張凡來說。那就自然是要做好發生了之後的準備了。

  而張凡前段時間也的確是不再京城。不上早朝的他。連這件事情有過都不知道。這倒也是不怪他。也不能怪錦衣衛。若是朝中有了什麽大事的話。錦衣衛當中自然是會有人將消息傳給張凡的。但是這件事情。雖然說本質上來講實在是非常重大。但是當時的情形。實際上只不過是因為東北發生了一些事情。而朝中的人也只是提了一下。並且其他人也同意關閉貢市。只不過最終。這件事情還是沒有定論罷了。因此。這件事情在形式上來說。實在是非常小的小事。根本就不會怎麽引人注意。而張凡沒有收到消息也就很正常了。

  但是這件雷聲小雨點也小的小事。背後所代表的可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夠說得明白的事情了。所以。對於在朝中的那些人來說。即便是這件事情並沒有引起什麽太多的注意。但是這背後可不是那麽簡單的。而對於他們來說。還有一點就是。這件事情。這些人是或多或少都能夠猜得出來一點大概的日期了。

  而張凡當時並不在場。不論張居正將當日的情形描述的多麽詳盡。張凡如今也是沒有辦法做出預測的。所以這個問題。張凡最終還是要問張居正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如今這件事情還真是不好說。”張居正想了想。說道。“若是明天就有人再次提起關於東北的事情。恐怕明天就會決定把貢市給關了也說不定。但若是沒有人提起來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不過這件事情既然已經被人提出來了。那將來這貢市必然會關了。或許能拖延一段時間。但是以我之見。今年之內必然會關了。如此的話。恐怕這仗。也是要今年之內就得打起來。”

  張居正的話。雖然並沒有給出張凡一個非常確定的時間。但是這番話也就已經足夠了。今年之內。必有一戰。這也是張凡早上在看了衙門裡的卷宗之後所得出來的答案了。而張居正的話。只不過是幫著他肯定了這一點而已。

  只不過這麽一來的話。這件事情想要解決起來就變得比較麻煩了。

  誠然。張凡所擔心的。也就是一旦戰亂一起。到時候那些平民百姓該如何是好。當然。若是當真是將他們收容進來。實際上也用不了多久。只要朝廷下旨。讓李成梁去辦的話。從通知那裡的百姓。到將他們全都收容進城。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一個月的時間足矣。

  但是這件事情卻是不能這麽看的。如果說這邊一旦開始收容百姓的話。那邊王杲又不是傻子。看到這邊這麽做。自然是馬上就會明白這邊要做什麽了。若是如此的話。想來王杲更是馬上就會集結大軍。開始進攻了。如此一來的話。傷亡也實在是不會少。

  而如今。張凡是當真想不出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張居正在一旁。看著張凡的模樣。立刻就猜到了張凡的心思了。而這件事情。張居正自然是也有考慮過的。只不過張居正雖然也並不是那種冷血的人。不將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但是相比起來。對於張居正來說這件事情孰重孰輕。他卻是非常明白的。對於張居正來說。若是僅僅只是犧牲這麽些百姓的性命。更何況裡面還有一半以上都不是漢人的百姓。就能夠將東北的事情給平定下去的話。那實在是再劃算不過的事情了。

  倒也不是說張居正就這麽不關心人命了。但是對於張居正來說。事情有大有小而已。而這一方面。也並不是張凡就弄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最主要的是。張凡想要這件事情完美一些。或許會覺得張凡這麽想實在是有些天真可笑了。但是這種想法說出來。或許其他人都會覺得張凡說的實在是不切實際。但是卻也絕對不會有人嘲笑他什麽。恐怕。每個人對此。都曾經想到過跟張凡同樣的想法吧。

  而如今。張居正看著張凡這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他也就明白張凡的心裡面在想什麽了。同樣的。這件事情張居正也是有過跟張凡同樣的想法。可是也同樣的。張居正也想了很多。但是也沒有想出來一個完美無缺的辦法。不管怎麽去想這件事情。到時候必然是有些百姓會為了這件事情而丟掉性命的。

  “遠德。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張居正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我也考慮過。但是不管怎麽想。死人都是難免的。而若是放著王杲不過問。將來會死更多的人。這當中孰重孰輕。想來不用我說你也明白。所以這件事情。想來想去。也就只能這麽辦了。”

  張居正的話。也是讓張凡沉默了下去。的確。這件事情就是如此。想要完美解決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同時。這件事情也根本就沒有辦法避免。

  所以說。如今擺在張凡眼前的。實際上也就只有一種辦法了。既然不能夠完美地解決。那麽就只能夠將傷害降到最低才行。

  不能說因為救不了所有的人就不救了。而是應該能多救幾個就多救幾個才行。

  “那老師這邊應該是已經有了打算吧。”張凡說道。“學生如今才剛剛知道這件事情。還沒個辦法。”

  “嗯。這件事情我的確是已經考慮過了。”張居正點了點頭。說道。“既然無法避免。那就只能這麽考慮了。朝廷要關了跟女真的貢市。這是遲早的事情。不過也應該不會是明天或者後天。恐怕也得要過上一段日子才行。所以我是這麽考慮的。

  “在朝中沒有做出決定之前。就跟李成梁那邊說一聲。讓他現在先準備好隨時跟王杲的作戰。不過現在先不要動。但是一旦朝中要有了什麽動靜。或者說是關了貢市的話。李成梁那邊就要馬上開始收容百姓。

  “想來那個時候。即便是王杲那邊也是會有些措手不及。更何況如今王寶還在聯合土默特等部族。也需要一段時間。這也就足夠了。而即便是這邊動靜一起。王杲想要攻打過來。也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等到王杲當真打過來的時候。恐怕這邊的百姓收容已經過了一半了。如此一來。也能少死不少的人。能夠有這個結果。已經是不錯了。遠德你覺得如何。”

  對於張居正的話。張凡是考慮了一段時間的。說起來張居正所說的是一點都沒有錯。既然做不了完美。也就只能用這種折中的辦法了。雖然這麽做的話。還是會死不少的人。但是比起什麽都不做。也的確是好多了。而既然這件事情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了。也就只能如此了。

  “那李成梁那邊。怎麽去說。”張凡繼續問道。“我雖然沒見過李成梁本人。不過他的事情我也是早有耳聞的了。那個脾氣。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即便是明明知道應該走這麽做。卻還是要倔起來。若是沒有聖旨的話。恐怕他很難聽話。而一旦發了聖旨。王杲那邊又難保不會聽到什麽風聲。”

  “嗯……”張凡的話。也是讓張居正考慮起來了。“李成梁那邊。倒也的確是個麻煩。只不過這個麻煩倒也不是特別棘手。不管怎麽說。李成梁為了東北。這麽多年下來也是絲毫不敢放松。而如今。這事情已經如此了。咱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不過關於李成梁這個人。我倒是知道一點。雖然脾氣的確是倔。不過也並不是完全聽不進去別人的話。更何況如今東北是什麽情形。想來他比咱們這些身在京城的人更是明白不過了。所以。只要將事情跟他說明白了。這當中孰重孰輕。想來他李成梁還是能夠分的明白的。這麽一來。想要說通他也並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情。

  “不過。這件事情。不能讓很多人都去說。一來人一多起來。消息走漏了。萬一讓王杲知道。那就出問題了。二來就是。人一多。李成梁還未必會買帳。他這個人就是如此。若是人一多的話。他會覺得咱們是靠著人多來壓他。萬一一賭氣。那就麻煩了。所以這件事情。最好就是找一個人去跟他說。如此一來他同意起來也就容易不少了。”

  “原來如此。”張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是這件事情。到底找誰去說好一些。”

  “我看這件事情。還是得你去說。”張居正如此說道。

  “什麽。讓我去。”張凡聽張居正這麽一說。有些想不明白了。“為什麽要我去。倒不是我不願意。只不過我跟那李成梁根本就毫無瓜葛。這就讓我去跟他說。再加上我的年紀比他小了太多。官位卻是要比他高不少。如此一來的話。他能服氣嗎。”

  “呵呵。這個我早就想過了。”張居正卻是笑了起來。“這件事情。讓你去說。最為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