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見周文斌一絲不芶的回答著話,笑著問他:“周司決定造紙廠的事情?”
“能看出來點,”周文斌說道,“這幾天周廠長他們跟你在一起,都側著身體,還能看不出來?”
張恪看著周文斌,說道:“由於我家裡的關系,有些事情不適合讓太多的人知道……”
“這個我知道,不會瞎說的。”
“那我以後叫你周哥好了,”張恪笑了笑,說道,“奧迪車開的順不順手?”
周文斌眉頭揚了揚,眼睛露出喜色,點點頭說:“當然比麵包車順手多了。”
“放棄國營廠工人的身份不可惜?”張恪看著周文斌。
“鐵飯碗也不可靠,身上有手藝才不愁溫飽。”周文斌盡可能放緩語氣的說。
“那行,我跟周廠長說一聲,讓他給麵包車再找個司機,我這裡都要信得過的人。”
這時候,小叔張知非與周複、蔣薇、吳天寶三人推門進來。
張知非與吳天寶繞過前台,看到辦公區域的布置,眼睛都禁不住瞪得老大,張著嘴幾乎要流出口水來。
張知非站在辦公室門探頭往裡看:“這裡請誰設計的?介紹給我。往這裡一站,我都覺得我那旮旯地方,跟鄉下地方似的,那群鳥蛋,個個都說自己是專業設計師,沒看出專業水平體現在哪裡。”
張恪覺得有必要知會小叔一聲,免得萬一給爸媽撞到跟許思在一起,會措手不及,但不是這時候,放下電話,笑著請他們走進隔壁的接待室,問周複:“你們談了怎麽樣?”
“租期十年,租金比照鄰近的餐館做相應的調整,每年都有遞增。不僅廠房內部,包括廠房前的場地以及臨街圍牆,改建費用都由吳經理負責投入……”周複回答說。
“哦,”張恪不置可否的說,“吳經理有什麽計劃,比如說經營什麽菜系。餐館的布置風,有沒有具體的概念?”
吳天寶猶豫的笑了笑,說道:“還沒有考慮這麽多,先將地方租下來,其他地問題可以再找人商量。”就算有詳細的考慮,也不會提前泄露出來。
張恪對蔣薇說:“我記得你手邊有張老廠的總平面圖,拿過來看看。”扭頭問周複,“臨街的廠房與辦公室都是搶手貨。好租出去,後面的廠房與倉庫考慮過做什麽用途?”
“後面的廠房與倉庫也可以租出去,很人私人廠子找不到地方。我們可以考慮在海州日報上登一下廣告。”周複回答道。
周複地回答沒有什麽創造性,那能租多少錢?張恪撇嘴笑了笑,不置可否,將蔣薇拿過來的老廠總平面圖攤在玻璃茶幾上:“老廠的地理位置不用我多說了,緊靠著前門,是海州做餐飲最理想的地段,僅僅在臨街的地方改建成餐館就太可惜,一家餐館也孤立無援,成不了氣候。”張手指在整個藍圖虛畫了個圈,乾脆有力,“那就將整片廠區都規劃成一個餐飲休閑廣場,至少可以容納十五到二十家風格各異的餐廳。在這裡經營的餐館目光不僅僅局限於熟客、過路客,而是要成為海州人就餐的首選地,這涉及整個餐飲休閑廣場地品牌運作與外部環境的統一整治……”
“周廠長對餐飲業這一塊不熟悉,”張恪抬頭看著吳天寶,說道。“吳經理應該能明白?”
“這跟我一個朋友的想法不謀而合,”吳天寶說道,“他也是做餐飲地,你小叔認識。
張知非說道:“是花園酒店的老總邵至剛,他說中等規模的餐館,除了地段之外,最好能集中,提出做餐飲廣場或者飲食一條街的概念,我們這些外行也就聽他吹牛,你可以跟吳經理找他聊聊。”
邵至剛在海州做餐飲很出名。九六、九七年橫掃長勝街,最多時這條街有九家酒店都冠名花園,這應該是貫徹他餐飲集中化、做飲食一條街的理念,可惜他九八年加入瓜分國資的盛宴,大肆收購包括市中藥廠、農機廠在內的九家國有企業。這些企業雖然長期虧損,但是位於城區的地皮價值驚人,只要將廠址遷出城區,就可以拿舊址進行商業地產的開發。他以名下不到兩千萬地資本,幾乎撬動數億元的
產,若能讓他成功進行商業地產的開發,極可能成為超級富翁。奈何九九年他當時的靠山丁向山案發倒台,平日積怨的人群起而攻之,很快就因為資金鏈脫節而宣告破產,最終因經濟犯罪獲徒十年。
張恪估計邵至剛應該是在九六、九七年他的花園酒店做出規模之後,想得到進一步的發展,才攀上丁向山的關系。不提丁向山地關系,邵至剛是張恪最佩服的商人之一,資本運作手段凌厲,只是他將資金褳的供給全都寄托在丁向山的個人權力上,就差那麽一點,就功虧一簣。
歷史已經在今年的夏天發生逆轉,此時的邵至剛還沒有資格跟市一級的領導搭上關系,他的花園酒店剛剛在長勝街上開出第一家分店,沒想到他在九四年就有做飲食一條街的概念。
張恪見周複欲言又止,神色猶豫,問道:“要把老廠改造成餐飲休閑廣場,動用的資金不少,你是擔心這個?”
周複沒想到張恪會在外人面前坦然說出造紙廠目前地窘境,說道:“目前籌措的資金只夠新廠的投產,無法顧及這一片。”
周複有管理工廠的經驗與能力,卻不熟悉項目運作,有吸引力的項目,不僅僅能吸引人的目光,更能吸引資金。位於四鳳橋東首、地理位置優越的老廠是這個項目中最核心的資源,手裡握著這個就足夠了。
張恪笑著說:“方案能讓人熱血沸騰起來的話,我想吳經理不會介意提前支付今後兩年或者三年的租金的……”說到這裡,眼睛看著吳天寶,“吳經理你說呢?”
“這個……”吳天寶笑著說,“你應該先跟花園老總邵至剛見一面,他在這方面真的很有想法,而且他在我們這群做餐飲的人當中很有號召力。”
見小叔張知非也是一臉的期待,張恪緩慢的搖了搖頭,說道:“餐飲休閑廣場的事情,我也考慮成熟了,邵至剛覺得有必要加入,他可以直接找周廠長,我小孩子家家的,見不見有什麽區別?”
張恪仔細研究過邵至剛的事跡,他做餐飲發家,卻是名資本運作的高手,短短四年間,最鼎盛時期的花園旗下擁有十九家餐飲,便是邵至剛資本運作手段的體現,之後攀上丁向山的關系,更是敢拿兩千萬的資本去撬動數億的國有資產,這其中說明官商勾結轉移國有資產的嚴重性,也說明邵至剛九八時的野心與魄力。
這樣的人物要能招攬到麾下,張恪願意支付十倍於周複的薪資,但是這不現實。邵至剛手裡已經有兩家餐飲,更何況他此時已經野心勃勃,只是還沒輪到他綻放光芒的時機罷了。
見張恪這麽說,吳天寶訕然笑了笑,聳聳肩,也不說什麽。
張恪繼續說道:“吳經理,你做餐飲的朋友很多,幫我們言語一聲,誰有興趣,我們都會歡迎……”
張恪又向吳天寶透露了一些方案的細節,便於他在餐飲業的同行間宣傳,隨後與小叔將他送到新海通大廈前的廣場上。
張恪與小叔張知非返回大廈,在緩緩上升的電梯中,四壁沙沙作響,感覺上卻很安靜。
張恪見小叔眼睛有些困惑,問他:“我拒絕見邵至剛,小叔是不是覺得我孩子氣?”
“你這麽說的話,是不是有其他考慮?”
“海泰貿易我剛剛退出來,但是錦湖公司我能做70%的主……”張恪決定還是向小叔先露個底,免得日後給撞破時全無鋪墊。
“啊……”張知非當然能明白張恪話的意思,這才更驚訝,張口要問,電梯這時候停下來,進來一名手抱文件夾的白領女性,張知非隻得暫時壓下心裡的驚訝。
進了辦公室,一屁股坐到那乳黃色的真皮沙發上,張知非才有機會開口:“這公司怎麽可能是你的?”
“公司法哪條規定未成年人不能持股?”張恪彎腰給兩人泡咖啡,扭著頭說,“這間公司,我持股70%,晚晴姐的海裕公司持股30%……”“這麽說,承包新光造紙廠完全是你在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