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隔壁房的陽台玻璃忽地被人拉開。

  陳嶽看著站在牆邊上，赤腳的季霜羽，揚眉：“季小姐？”

  嚴柏聽見陳嶽的聲音，也走了過來，驚訝地看著季霜羽：“霜羽，你，怎麽在這兒？”

  季霜羽驟然回過神，白皙的兩隻腳無措地互相磨蹭了一下，頭腦發熱地回了一句實話：“我在這裡偷聽。”

  “……”嚴柏頓時無語。

  陳嶽似笑非笑地看著季霜羽，也沒說話。

  季霜羽在心裡給自己翻了個白眼，她腦袋被門擠了麽，怎麽說實話了！

  顧傳聖自己推動著輪椅也來到了陽台，看到季霜羽，淡淡問道：“聽見了什麽？”

  季霜羽唇角抿得有些緊，她不知道剛才自己說的那句話他們聽見了多少，還是說只有陳嶽聽見了。

  對顧傳聖，季霜羽現在也說不清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心態。

  手腕上套著的手機嗡嗡地響了起來，季霜羽頓了一下，將手機拿下來接聽：“喂，媽……哦，好。”

  她掛斷了電話，看了他們一眼，說道：“我媽媽說，宴席快開始了，請你們下去了。”

  “陳哥，我們下去吧。”季霜羽不回答，顧傳聖也沒有強行要求，對陳嶽說了一句，就自己轉動了輪椅。

  陳嶽對季霜羽欠了欠身，轉身推著顧傳聖出去了。

  嚴柏站著沒動，歎了一聲，走到季霜羽跟前，拿過她手裡的高跟鞋，半蹲下，握著她的腳踝，說道：“抬腿。”

  季霜羽動了動腳趾頭，慢慢抬起腳。

  嚴柏幫她把鞋子穿上，站起身，歎了一聲說道：“我現在不問你為什麽要站在這裡偷聽，但是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季霜羽吱吱唔唔地嗯了一聲。

  “走吧，我們也下去。”嚴柏牽著季霜羽的手。

  季霜羽隨著嚴柏慢慢走出了房間，忍不住問道：“嚴柏哥，顧傳聖他，為什麽會坐輪椅？”

  她實在忍不住，還是將疑問問了出來。

  嚴柏腳下一頓，側頭看季霜羽：“你還關心他，是嗎？”

  季霜羽目光閃躲，猶豫地說道：“我只是，只是很好奇，這個跟關心沒什麽關系。”

  嚴柏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笑了笑，繼續牽著她往樓下走，說道：“他出車禍，這個你不是知道嗎？”

  季霜羽驚訝地抬頭：“出車禍？那個不是他裝出來騙我的嗎！”

  嚴柏雖然並不想為顧傳聖解釋他那車禍的真假，但想想，如果任由霜羽猜測，然後讓她去私下找顧傳聖，說不定又會被說的動了心。

  與其那樣，還不如他現在就跟季霜羽說實話，最起碼在她心裡，嚴柏哥是不會跟她撒謊的。

  “車禍是真的，只是沒有他說的那麽嚴重罷了。”嚴柏輕聲說道，“聽說，只是左腿骨折，暫時還不能用力。”

  季霜羽聽完嚴柏的話，咬著下唇，忿忿罵道：“混蛋！當初我問他是不是假的，他居然說是！連這個都要撒謊騙我！混蛋！王八蛋！”

  嚴柏側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正因為你還關心他，所以他才肆無忌憚自信心爆棚地認為你還愛著他。”

  “誰愛他誰是傻子！”季霜羽氣呼呼地叫囂，可說完，又有點心虛。

  嚴柏一笑，說道：“好了，你先去幫吧，等會兒有什麽需要嚴柏哥幫忙的，來找我。”

  季霜羽這才注意到他們已經到了一樓宴會廳，進進出出的人都多多少少地看了他們一眼。

  她一低頭，看見自己和嚴柏相握的手，忙縮了回來，點頭道：“嗯，那我先去忙了。”

  嚴柏微微沉下了臉，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和一些商業上客人交談起來。

  季霜羽轉動著頭找自己的母親和李超，驀地掃過最邊角上的一桌，發現了顧傳聖和陳嶽。

  顧傳聖身邊圍著很多人，有男有女，殷勤的不得了，而坐在椅子上的顧大總裁卻只是淡然地和他們一一頷首示意。

  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顧傳聖遙遙看了過來，和季霜羽毫不避諱的視線撞個正著。

  那麽溫柔而深情的目光，仿佛藏著千言萬語。

  顧傳聖雙唇微啟，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叫她。

  季霜羽從來沒有這麽討厭自己的視力，看得那麽清楚，清楚到心裡都有一個聲音在跟她說，過去問問，也許，他有事想告訴你。

  她右腿移動了一下，身體微微前傾。

  “霜羽！”有人拍了一下季霜羽光裸的肩膀。

  季霜羽抖了一下，看向拍自己的人，是李超的女兒。

  “姐姐。”季霜羽笑了一下跟她招呼。

  “你媽找你呢，走了，過去了。”對方指了個方向，先一步走過去。

  季霜羽嗯了一聲，目光再次掃過顧傳聖，卻發現對方早已移開了視線，和別的人正聊天。

  她轉過視線，快步走到了母親身邊。

  “嚴柏呢，讓他坐過來。”季母看到季霜羽，笑著詢問。

  季霜羽看了看母親所指的主位桌，她雖然還沒有參加過這些婚宴，但這方面網上一搜都能出來很多，她知道，一般主桌上都坐的是一些家屬，比如雙方父母親屬之類的。

  季母老家早就沒人了，李超就一個父親，年紀太大，還有老人癡呆，根本出不了醫院。

  主桌上現在坐著的有李超的叔叔嬸嬸，姐姐姐夫，加上李超的兩個子女，等會兒，她肯定也是坐在這裡的。

  九個人。

  不能不能再加一個人呢，但將嚴柏叫過來，季霜羽總覺得心裡有個疙瘩。

  “怎麽還不去找人，快開始了。”季母說了半天發現季霜羽還站在原地，又催了一次。

  季霜羽看了李超一眼，希望對方能阻止母親。

  李超何嘗不想讓顧大總裁坐過來，多大的面子，可問題是剛才顧傳聖就婉拒了，說自己腿不好，不想太引人注意。

  李超見季霜羽看他，就說道：“霜羽啊，你媽媽就你一個家屬，你讓嚴柏過來吧。”

  季霜羽掃過主桌上的幾個李家人，點了下頭，轉身去找嚴柏。

  還沒走開，嚴柏就自己過來了。

  他淺笑道：“阿姨，我沒地方去了，你們介意我湊個人數嗎？”

  季母笑呵呵地拉過嚴柏的手，說道：“怎麽會介意，我正要霜羽去找你過來呢，你和霜羽坐那。”

  嚴柏說了聲謝謝，將手伸向季霜羽：“霜羽，來。”

  季霜羽不願意去牽他的手，腰側卻被母親掐了一下。

  她身體一跳，忙伸出手和嚴柏牽住，接受整桌人的注目，坐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