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到站時已經是晚上了，季霜羽被乘務員推醒，發現身邊的尼三已經不見了，車上只有自己。

  她提著行李下車，發現行囊裡不但沒有少任何東西，反而衣服口袋裡還多了一張小卡片。

  卡片上畫了一張彎彎的笑臉，寫了兩個字——謝謝！

  字體剛勁有力，寫的很漂亮。

  季霜羽笑了笑，將卡片放進口袋，出了車站，就近找了一家旅館住下。

  躺在床上，季霜羽拿出新手機把手機卡上上去，看到空白的通訊錄，她輸入了余心潔的號碼，想了想，又從背包口袋裡找出早上顧承寫給她的電話號碼。

  昨天的這個時候，她還沉醉在和顧傳聖戀愛的興奮中，不過短短的一天，她就和他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摩挲著上面稚嫩的筆跡，季霜羽想到顧承哭訴的模樣，心裡陣陣難過。

  她不想傷一個小孩子的心，可顧傳聖和他聯合的欺騙也的確令她沒有辦法再面對他們。

  看著號碼好一會兒，季霜羽還是把兩個人的電話號碼輸入到了手機裡存了起來。

  她定好鬧鍾，放下手機，起身去洗漱，不一會兒便從衛生間出來，關燈睡覺。

  第二天早上一早，天才蒙蒙亮，鬧鍾還沒響，季霜羽就醒了。

  收拾妥當，季霜羽出了旅館。

  海島市比南青市冷，季霜羽穿了套運動衫，戴了頂鴨舌帽，在車站附近找了個飯館，準備吃了早飯就坐車到平安療養院。

  剛坐下點了餐，隔壁桌就傳來一個嘹亮的聲音：“老板，一碗粥，兩個茶葉蛋，一籠包子！”

  季霜羽一愣，覺得這聲音特別耳熟，側頭看過去，這一看不打緊，對方也有所覺偏頭看她。

  “噯！雙姐！”尼三眼睛一亮，一屁股從旁邊桌給挪過來，坐在季霜羽對面，“哎呀，雙姐這麽打扮我差點沒認出來！”

  季霜羽暗自給自己兩嘴巴，看什麽看，把小偷給看過來了吧！

  尼三還在那邊說道：“雙姐這麽早就起了，難道是準備一早就去療養院看看？”

  季霜羽盯著他看，問道：“你不會是在偷偷跟蹤我吧？”

  “我跟蹤你做什麽？你身上就幾百塊現金，手機還是我給的。”尼三言下之意就是，你那麽窮了，偷你都顯不出我水平。

  季霜羽被問的啞口無言，想想也是，要偷她的話，早下車的時候該拿的就拿了。

  於是又問道：“那你這麽早來這裡做什麽？”

  “去療養院看我爸啊。”尼三理所當然地回答，末了還特委屈地說道，“雙姐，好歹我們也同車幾個小時，我說的時候你就不能認真記一下麽？”

  季霜羽沒對尼三的揶揄有所反駁，反而詫異道：“你爸真在療養院？我以為你是隨口開玩笑的。”

  尼三收起嬉皮笑臉：“我真是去看我爸的。”

  季霜羽倒有些汗顏了，之前帶有色眼鏡看對方，這會兒反倒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你也不用這麽看我，多不好意思。”尼三嬌羞地捂臉，正好服務員上了菜，他立即道，“雙姐吃飯吃飯，過去了還得坐個小船，麻煩死了，咱們抓緊時間。”

  被對方這麽一打岔，季霜羽也沒說什麽，兩個人一時無言，吃完早飯就去車站買了車票。

  等車時，季霜羽發現去平安療養院的人並不多，除了她和尼三，另外還有兩個人。

  尼三發現季霜羽的目光，小聲地跟她耳語道：“大多去療養院的都自己開車，因為都覺得有親人在那裡不是多光彩的事情。”

  季霜羽也小聲問道：“那裡，很嚇人麽？”

  尼三笑了笑，說道：“你等會兒能進去，看了就知道了。”

  季霜羽點了下頭，意識到等會兒可能還進不去，那現在她得考慮好，究竟是誰把周林林送進療養院的。

  班車是固定的時間，到時間後，他們就上了車，車子不大，比一般的公交車都還要小上一圈。

  上車後，除了尼三時不時地跟季霜羽說兩句，其余的兩個人都各自坐在一個地方，沒有說一個字。

  汽車開了差不多快兩個小時，終於停了下來。

  季霜羽和尼三下了車，看到正面是一個大鐵門，旁邊一圈也是高高的城牆。

  大門左邊是一個登記亭，右邊則有一個高過城牆的瞭望台，城牆裡是什麽模樣，完全看不見。

  大鐵門兩側各有一棟兩層高的樓房，可以看見有人在裡面走動。

  “外面這樓房裡住的都是工作人員和醫護人員，病人都在裡面。”尼三為季霜羽解惑。

  季霜羽看得心有余悸：“這與其說是療養院，不如說是監牢。”

  尼三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說道：“你要進去看了才知道。”

  兩個人走到登記處，尼三先跟對方說道：“我是尼三，來看C區尼小強的。”

  對方也沒讓尼三出示證件，調取了病人的資料查看過後記錄在案，拿了對講機說道：“可以通行。”

  尼三對季霜羽一揚眉，說道：“雙姐，我在那等你。”

  說著，他走出登記處，對著大鐵門上的監控器比了個二的手勢，咧嘴一笑，和剛才已經登記了的兩個人排隊準備進去。

  登記處的人看了季霜羽一眼，沒有開口詢問。

  季霜羽舔了一下嘴唇，沉聲道：“我是，我是嚴柏派來的，要見周林林。”

  那人也一個字不答，雖然不像尼三那樣說了確切的區號，但也輸入了名字調取資料。

  季霜羽正要松口氣，那人抬眼看了她一眼，說道：“沒有這個人。”

  季霜羽心頭一緊，腦子驀地就嗡了一下。

  沒有周林林？

  可是錄音裡裡面明明說了她會被送到這裡來！

  如果說，她提嚴柏的名字不對，那麽還有一個可能……

  季霜羽吞了吞口水，緩緩開啟雙唇：“我剛才說錯了，我是，顧傳聖派來的，要見周林林。”

  對方還是沒說話，又一次查找資料。

  季霜羽忐忑不安，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不止。

  如果還是沒有……

  “可以通行。”登記處的人冷淡地用對講機說話，卻也打消了季霜羽最後一點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