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的臉色變的蒼白，冷汗涔涔。

  他臉上的笑容早已凝固，似乎已是死人一般。

  獨臂男子冷眼看著方乾，很安靜，他連呼吸都近乎不存在。

  石飛魚察覺到不對，小聲叫道：“方乾？”

  方乾艱難開口，“我……沒事。”

  石飛魚沉默，陡然間一道符紙打穿車簾衝向獨臂男子。

  獨臂男子左手一抬，直接抓住符紙，令其在掌心炸開，而其自身無損。

  馬車繼續奔騰，不受這方面的影響。

  方乾面皮抖動，繼而微笑，“前輩，好久不見。”

  獨臂男子聲音低沉而沙啞，“不算久。”

  方乾笑道：“是，的確不算久，今日得見前輩，晚輩倍感開心。”

  獨臂男子冷語道：“有多開心？”

  方乾笑道：“就是非常以及極其的開心，飛魚，你說是吧。”

  石飛魚強笑道：“是。”

  獨臂男子冷冷的看著方乾。

  方乾笑道：“我把東西都還你，你覺得如何？”

  他取下道戒遞給對方，但是對方卻毫無動靜，根本就不接。

  方乾笑道：“前輩，我這還有幾十枚金血石，不如你也拿了去？”

  獨臂男子語氣冷漠，“你認識那個女孩？”

  方乾忙道：“不認識，就見過幾次，她還想殺我呢。”

  獨臂男子乾枯的雙眼仿佛能夠看穿靈魂一般，他盯著方乾看了一會，冷語道：“像是實話。”

  方乾連連點頭，“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來都不說謊。”

  獨臂男子冷笑，“這句話倒是假話。”

  方乾神色尷尬，“您是前輩高人，就沒有必要和我們這些小癟三計較吧？”

  獨臂男子目光落在方乾腰間的龍紋坤元罐上，冷語道：“竟然還有荼毒時代的東西。”

  方乾一愣，“前輩認識？”

  至於‘荼毒時代’，大概是他們的稱呼。

  畢竟現在稱呼那個時代為‘大荒’，而且也確實夠荒蕪的時代，全天下都滅了，能不荒蕪？
  獨臂男子冷語，“一個糟糕的時代，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是一個被劇毒彌漫的時代，最終人族自己殺了自己，滅殺掉了自己的世界。

  說起來，有些咎由自取。

  方乾乾笑一聲，他並沒有生於那個時代，所以無法感同身受。

  獨臂男子厭惡的道：“看到你這個表情，就可以看到人的劣根性，總以為那是一個過去，所以就可以一笑了之。”

  方乾強笑道：“人的缺點很多，而有時候忘卻痛苦只是想活的簡單點。”

  獨臂男子極其不屑，“可悲，可笑，可歎，可憐。”

  方乾抿嘴，畢竟天禦大陸的存在都已經過了萬年的時間。莫說是他，極大多數的人都很難去了解過去，就更別提感同身受了。

  獨臂男子冷語道：“你就對過去一點都不好奇？”

  方乾微笑道：“好奇啊，可我這點實力碰觸不到一些真相。”

  “也是。”

  獨臂男子往後一靠，冷漠道：“在荼毒時代之前，我們這個世界也是出過頂級強者的。此人藝高人膽大，曾與那肮髒的創世主宰並肩作戰，殺死命運之神。”

  方乾蹙眉，他可聽不懂這些話。

  “可惜啊。”

  獨臂男子恥笑一聲，“最終歸來的他，卻是修為盡廢，雖說壽終正寢，但卻再也沒有能力震懾天下了。是不是很可悲？”

  方乾低聲道：“有點吧。”

  他覺得，這個人聽起來實力就夠強的，能夠和創世主宰一起作戰，能一般？
  獨臂男子冷笑道：“失去了他的威懾，創世主宰又不插手這個世界的事情。逐漸的，毒的時代來臨了，一個無法遏製的醜惡時代迎來了最昌盛的時期。最終，呵呵，真是可笑啊。”

  方乾撓撓頭，能夠從對方的語氣中感受到濃烈的恨意。

  獨臂男子咬牙，凶惡的盯著方乾，厲聲喝道：“兩個人一起去作戰，其中一個人卻修為盡廢的回來，你覺得合理嗎？”

  方乾訕訕道：“這個……或許……不是那麽合理。”

  “根本就不合理！”

  獨臂男子怒吼，“那背後一定藏著最醜惡的陰謀，因為創世主宰害怕那位人族強者威脅到他的地位，一定是這樣！”

  方乾沉默，他覺得對方的腦子有問題。

  自己這麽弱，連他都打不過，還和自己說這些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麽？
  “他被譽為破天者。”

  獨臂男子低笑，“那我們也可以被稱呼為破天者，我們就要破了他這天！”

  “虛偽的正義，醜惡的良善。”

  “天地滅絕，劇毒遍布每一個角落的時候他出現溜達一圈，留下一片淨土就是仁善了？簡直可笑至極！”

  方乾賠笑一聲，“是，是。”

  獨臂男子深吸一口氣，冷語道：“他選擇了你，你就應該加入我們。”

  方乾一愣，“什麽……什麽？誰？”

  石飛魚變了臉色，直直的盯著方乾。

  獨臂男子冷笑道：“天極神訣。”

  聞言，方乾變色，天極神訣是葬神古井給予自己的，對方怎麽可能看的出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獨臂男子左手抓住方乾脖頸，拉到自己的面前，發出震懾靈魂的低吼。“咆哮吧，葬送吧。虛偽的神明，肮髒的主宰。我們終將踏上討伐的征程，我們必將打開那封閉的大門，我們定當高聲質問你的過錯。”

  “殺，殺，殺！”

  “我的兄弟啊，行走在黑暗的時候不要害怕，不要畏懼，古井會為我們指明方向。”

  “我們將用我們的血來洗刷恥辱，我們將用我們的命讓你為你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

  方乾靈魂顫栗，仿佛看到了屍山血海撲面而來，仿佛看到了天崩地陷，仿佛看到了日月星辰於那高空化為齏粉。

  “我會回來找你的。”

  獨臂男子發出冰冷的笑聲，憑空消失不見。

  “啊！”

  陡然間，方乾雙手抱住腦袋，他口鼻噴血，隻覺得靈魂要炸開了一樣，那種劇痛令他渾身顫栗，只能夠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聲。

  石飛魚雙目陡然間變成了金黃色，迅速竄入車廂，右手拿出一道紫符快速的貼在方乾眉心。

  他的臉色在這一刻變的極度難看。

  “泣血哀歌，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