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吻道圖震動天地，黑袍人殺氣凜然。

  但是在這一刻，方乾也自爆發出純粹無比的殺戮大道，氣息凌厲，常人近不得身。

  “是嗎？只要你不跑，我們就看誰死。”

  心魔大笑，他非常喜歡擁有身體的感覺，即便這身體不是他的。

  人的身體可以感知冷熱病痛，這對於很多人來說甚至希望自己感受不到，但是心魔卻喜歡。

  唯有如此……

  才有活著的感覺！
  黑袍人雙手一抬，黑氣化為漫天螭吻，遮蔽夜月星辰。

  心魔大吼一聲，巨劍化為漫天幻影，如同群山橫移。

  那一瞬間的交手石破天驚，打的天地無光，鬥轉星移。

  饒是心魔實力如此強勢，可面對那件布衣，依舊束手束腳，無法發揮出有效的強度。

  黑袍人面露吃驚之色，這方乾竟有這般實力？
  一番交手之下，他感覺到了對方的不好惹。

  心魔蹙眉，因為不能夠再長時間掌控方乾的身軀。方乾已經開始反抗，原因無他，如果時間太久，心魔就會與這副身體形成新的記憶。

  身體就是容器，靈魂就是身體的主人。

  若是被入侵，一旦時間久了，自然就會發生些許變化，比如成認心魔。

  一刻鍾後，雙方再度分開，四周深淵遍布，兩人分別站在一根土柱上。

  咚！
  心魔扛著巨劍，“也不怎麽樣啊。”

  黑袍人呼吸略顯急促，天色略微發白，即將天亮。

  “很好。”

  黑袍人低笑，“非常不錯，方乾是吧，我記住你了。”

  他閃身後退，迅速遁入黑暗中，轉瞬即逝。

  心魔呸了一聲，“要是我自己的身體，我今天非滅了你不可。”

  繼而，巨劍消失，眼神變化，方乾意識恢復。

  “前輩。”

  方乾飛奔向另外一片區域，看著重傷垂危的牛皇，心底滋味難明。

  帶來數萬眾，所留者不足三千。

  有些人的屍體則是在大戰中化為碎渣，或混入泥土，或飄散在空中。

  牛皇頹然坐地，口鼻噴血。

  方乾扶著牛皇，牙齒咬的哢哢響，雙眼簡直都要噴火。

  “大意了。”

  牛皇神色悲傷，滿目自責。

  一位靈族男子走來，按捺住心底悲痛，“您來之前，還有一個人，用一種很奇怪的網將大部分女性都抓走了，足有上萬人。”

  靈族中，只有女孩才會是靈苗，因為她們的血才是靈血。

  雖說過了二十五歲之後，這種靈血會減弱，效果降低，但是不代表沒有。

  更何況，被抓走的這些人中，不乏一些不足二十五歲的。

  心魔在方乾心底怪叫，“看來是餓急眼了，嘎嘎。”

  方乾運轉不多的仙氣進入牛皇體內，傷勢雖重，但是沒有性命之憂。只不過牛皇年齡大了，這種級別的戰鬥每經歷一次，壽命就會減少一些，若是什麽都不做，自然還可以活個百年歲月。

  可按照如今這種情況，只怕是他也沒多少時間了。

  人老了，精氣神虧空，身體得不到足夠的營養，自然就會衰死。

  方乾扶起牛皇，環視一周，迎上那些不再陌生的眼神，看著那一張張渴望自由卻又若過街老鼠一般的面龐。

  他的心，隱隱作痛。

  方乾聲音沙啞、低沉，“今日的仇，我至死不忘。若待來日，血債血償！”

  群情激憤，憤怒大喊，“血債血償！”

  他們都知道這很難，非常難。

  而且這件事情，你還無法算到帝殿的頭上。

  帝殿將依舊是天下人心中的聖地，代表著正直、善良、公平……

  一切美好的詞匯，都屬於帝殿。

  遇到了這般事情，方乾卻不敢逗留，匆匆背著牛皇，帶領其他人不遺余力的趕往周天星門。

  現在所能夠想的，只是周天星門那邊安然無恙。

  只是這麽就夠了，那已是最好的結局。

  烈陽高照，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

  方乾帶人歸來，瞪大了雙眼。

  房倒屋塌，屍橫遍野。

  他用力甩了一下腦袋，隻覺得眼前陣陣重影。

  四周有哭聲響起，回來的人悲痛欲絕，尋找自己的親人。

  方乾腳下踉蹌直奔山門，那邊站著一個人。

  黑夜九暗使，發魔。

  也就是石飛魚。

  石飛魚滿臉慚愧，“抱歉，我來晚了。”

  附近走出孤魂、野鬼以及吊死鬼。

  嘭！
  方乾重重跪坐在地，口中發出悲痛的哀哭聲。

  一石頭旁，星皇半邊腦袋被人打爆，腦漿濺了一地。

  不遠處，大師尊賈必真被人劈成了兩半。

  他的兄弟劉百家被一劍釘在了一堵牆上，鮮血還在流淌。

  入眼處處，皆為此種。

  何為地獄？

  這就是地獄！
  何為修羅？

  這就是修羅！
  石飛魚站在方乾身邊，“他們帶走了很多靈族女孩，我們也救下來一部分。不過，那個返祖的女孩寧雨和周牛娃，也被帶走了。”

  他當然知道！
  他當然知道那個周牛娃和自己帶回去的呂虎是一個類型的。

  他還知道很多很多事情，包括寧雨，包括所有人的底細。

  方乾悲痛欲絕，悲痛的情緒牽扯到了自己的傷勢，整個人都在發抖。

  這是滅門屠殺！

  來的人自然非常強大，因為他們可以輕易破掉這裡的陣法屏障。

  “帝殿！”

  方乾怒吼咆哮，聲浪滾滾。

  這番仇恨如何能夠化解？

  不死不休！

  “屍體中，我們也找到了一些生命力頑強的。”

  石飛魚再度言道：“你可以看看。”

  這一刻的方乾是恐慌的，是害怕的。

  他看到了被砍斷雙腿的蕭清顏，看到了胸口分開的陸南陸北兩兄弟，雖然傷勢處理了，但是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

  看到了在池塘中漂浮的二師尊的頭顱，看到了星辰樹的碎屑。

  方家自然也沒能幸免，僅僅是因為方武出去了，所以避開了一劫，大多數人都死了。

  雙手發麻，意識似乎都遲鈍了。

  方乾流下了眼淚，淚水染血。

  對方的計劃是完美的，只要路上解決掉方乾和牛皇，周天星門自然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石飛魚神色淡然，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所以也沒覺得有太多意外。

  得罪了那些人，怎麽可能會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