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點時間幫畫眉處理傷口,確認她的狀態已經安全無恙之後,林憶寧將她置於單獨的小房間,自己則是和慕流雲到側室聊了起來。
“想問的問題太多了,還是一個一個來吧。”
慕流雲以手指抵著頭,哪怕他並沒有實質的形體。但這樣做,似乎也令她放松不少。
“我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我說了,我也不知道。”
林憶寧盤腿坐在她對面,努力回想每個細節。
“你……我是說那柄劍,突然就插進她的身體裡,開始吞噬她的精血。我想著應該是劍靈出世才加以引導,確實未曾想到,到了最後竟然是你出來了。”
“你這麽一說……我死後,隻覺得眼前漆黑一片,但某處似乎隱隱有光點閃爍。於是我便不受控制的向著那光點而去,再醒來就是如今這樣子了。”
他看向林憶寧握在手中的長劍。
“想來我看到的光點,應該就是這個了。 ”
“匪夷所思。”
林憶寧搖了搖頭。
“不過你身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如今反而不覺得怎麽驚訝。”
“也算幸運,也算不幸吧。”
慕流雲歎了口氣:“說實話,當初真的身死道隕之時,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恐懼。但一想著幾百年的痛苦可以由此終結,卻又有一種解脫之感,著實未曾想到,竟然還有再面對世間的機會。“
“說起這個……”
林憶寧面色嚴肅。
“直到臨死之前,你都在蜃樓之內,對吧?”
“那你可曾見到過陸峰?就是與我一同的男人,我給你指出來過的,有印象嗎?”
一起到陸峰,她的語氣明顯變得焦急了起來。
慕流雲點了點頭:“自然,不僅如此,我還有助他一臂之力,雖然沒有真的幫上什麽忙就是了。”
“你和他接觸過?”
林憶寧眼前一亮:“他人在哪兒?我是說在你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是什麽模樣?發生了什麽?”
“你有些急躁了。”
即便身為劍靈,慕流雲依然能看出她的失態。
“別急,我會一樣一樣,細細的與你說明,平心靜氣,你的道心有些不穩。”
“——我知道。”
林憶寧深深呼吸了一口,即便如此,她的心臟還是突突直跳。
“勞煩你了。”
“無妨。”
看出陸峰對她的重要性,當下慕流雲便一樣一樣的將自己所知曉的事情告知與她。
“……所以,在最後關頭他與那隻魅妖聯手對抗了第二隻深淵之子,之後的結局你就不清楚了,是吧。”
“就是如此。”
慕流雲歎了口氣。
“我有心再出一份力,只可惜蜃樓崩塌,我的肉體便不複存在,難以再續哪怕一秒時間。”
“足夠了,多謝你幫助過他。”
林憶寧回憶起自己看到的終局——高聳的蜃樓納入地面最終一路順著地下的隧道。鑽入了海中。
那之後,蜃樓崩塌,但深淵之子的身體,依然可以抗住海底恐怖的壓力,再加上那神秘而又強大的魅妖,陸峰還有希望。
這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林憶寧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哪怕表現的再淡然,哪怕表現的再堅強,她心中始終放不下。自己最壞的那個念想。
如今確實的了解到陸峰的確有那麽一絲生還的可能。哪怕只是虛無縹緲的可能而已,依然可以讓她放下心中那塊大石。
但這塊大石放下了,另一塊大石又被她提了起來。
“我再確認一遍。”
她的語氣嚴肅,表情更是認真。
“你確定與他相伴的,那是隻魅妖?”
“的確,我對異族不甚了解,而且那隻魅妖也遠不如圖鑒中描述的殘暴好戰,但各種特征再加上她本人也承認了,的確是隻魅妖不假。”
“……”
林憶寧沉默了。
她對魅妖的了解,僅僅來自於自己偶然一撇過的文獻。
傳說中魅妖是玩弄精神的大師,而且他們生存的本源就是別人的欲望,特別是肉欲。
又一個被不明確文獻毒害的可憐姑娘。
她皺著眉頭認真的想了一下,如果陸峰真的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摟著一隻騷蹄子說擇日完婚,自己該擺出一副什麽表情。
林小姐,陷入了煩惱中。
……
“嘶?”
正在空中飛行的伊瑞拉,沒來由的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癢。
這就怪了,哪怕無視自己的種族,這個境界的人類,也不可能會有打噴嚏這種感覺。
“難道是有人要用戰略級靈術陰我?”
樹敵不多的魅妖仔細的想了想自己的朋友圈,發現好像沒有會那種恐怖靈術的人,索性撓了撓頭無視了這個反應。
雖然嘴上和陸峰說是要去海姒的船上報道,但反正也沒人知道,為什麽不到處晃晃呢?
魅妖的惡作劇天性讓她很難去把精力集中在自己的主要目標上,比如現在,她沒來由的想起自己可能在遠方有一個老朋友,當即把自己的日程拉出三倍準備去問候一下。
“時遷事移啊,這裡真是變了好多。”
看著腳下的土地,魅妖有些感慨。
他躲到了沒人的地方換上了自己的偽裝,然後依照著記憶中的方向,向那間小店走去。
篤篤篤。
敲門的聲音傳來,換來了一聲慵懶的回答。
“今天不做生意。”
魅妖退後了兩步,看著身邊標示著“營業中”的牌子,貼心的把它翻到了反面,又看了看頭上的招牌。
多寶藥鋪。
恩,肯定是這裡沒錯,她總是喜歡用多寶這個俗氣的名字,不論在哪個時代都一樣。
上一次這家店叫什麽來著?多寶煉金鋪?
魅妖推開大門,不客氣的踏入其中。
在她進門的瞬間,木質的地板上頓時亮起了一個亮紅色的巨大法陣,同時,那櫃台後慵懶的女人也拿下了嘴裡的煙杆。
“我當是誰打擾我的清淨休息日……”
“好久不見咯,小倪敏?”
伊瑞拉笑呵呵的和對方打著招呼,換來的是一聲冷笑。
與猛然啟動的法陣。
在一片鮮紅的視野中,倪敏緩緩起身。
“你還真敢再出現在我的店裡啊?你這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