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率先傳來的聲音，是恐怖的嗡鳴。

  傾注了陸峰全身力量的一擊，斬中了那被大量屍體覆蓋的頭顱。

  刹那間，屍體碎塊伴隨著巨量的瘴氣瘋狂噴發，在巨龍那詭異的叫聲中，纏繞著頭部的腐屍完全碎裂，露出了那金屬色的本體。

  然後，戛然而止。

  陸峰，只能做到這樣而已。

  一刀斬破巨龍的護體鎧甲，是絕對可以傳頌一生的光榮事跡，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英勇戰績，但對目前的陸峰來說，卻和催命符沒有區別。

  因為，這就是他的全力。

  初月被他收回鞘中，靈力已經停止了運轉，身體也瀕臨再度崩潰的邊緣。

  “交給你了。”

  “拖著一副要死的身體說交給吾，汝還真會做生意。”

  眼中的堅毅被粉色的妖媚所取代，驚虹快速接管了陸峰的身體，她不具有感知，因而也可以從這種程度上無視陸峰身體的傷勢。

  當然，這麽做是有代價的，無視傷口不等於沒有傷口，當陸峰重新掌握自己的身體，他將面臨的是一具支離破碎的軀體。

  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當下最重要的，是從這裡離開！

  靈力快速在驚虹的手中凝結，逐漸匯聚成劍型，與此同時，那巨大的龍族也開始昂首，在它修長的頭前，周圍的瘴氣開始快速聚集為實質性的瘴氣之球。

  凝聚。

  二者都在凝聚，不同的是，驚虹手中的靈力之劍不過剛剛成型一半，而對方的瘴氣之球，已經以毀滅之態砸了下來。

  “真劍一意，片刻驚虹！”

  半截斷劍也無妨！驚虹反手握劍，縱斬而出！

  以靈力凝聚的劍氣鋒銳無比，以迎擊的態勢生生一刀將那瘴氣之球一分為二，還威勢不減的直衝巨龍而去！

  但下一刻，陸峰的身體便載到在地上，好在一分為二的瘴氣之球已經毫無衝擊力，他只是任由瘴氣衝刷著自己，卻難以起身。

  那是身體的負擔。

  “吾之靈魄只夠這一擊，剩下的，就看汝之造化了！”

  “多謝，已經夠了。”

  濃鬱的瘴氣讓陸峰幾乎睜不開眼，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骨頭似乎都正在嘶吼，隨時都會支離破碎。

  到此為止了嗎？

  頭上傳來巨龍的嘶吼聲，很明顯，那一劍傷勢喜人，卻沒能奪命。

  而緊隨而來的，是恐怖的吸力。

  四面八方的瘴氣都被巨龍吸入腹中，也包括了陸峰體內的瘴氣。

  而被一並帶出的，是他本就為數不多的生命力。

  “先碾瘴氣進來，然後再吸走嗎，還真是聰明的……打法……”

  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不清，他的身體在地上艱難的蠕動。

  還不能死，還不能死在這。

  動起來，快動起來！

  縱然心底的呼聲再強烈，但身體的破敗已成定局，他眼中的光芒逐漸消失……

  …………

  有什麽。

  有什麽，很刺眼。

  出現在已經窮途末路的陸峰面前的，是一柄劍。

  一柄由光而鑄的劍。

  …………

  龍宮城，悅花樓。

  如煙將最後一張卡放置於桌面，卻並未翻開。

  “我最後確認一次。”

  她的聲音嚴肅，手指緊緊壓著那正面朝下的卡片，好似在防止什麽意外。

  “如果打開了這張變數，那麽之前的預言，就全部都會作廢。”

  “你的未來將會踏入一片迷霧，重新定義方向。”

  陸峰沒有猶豫，他點了點頭。

  “我準備好了。”

  如煙緩緩挪開自己的手指，將那張卡牌翻開。

  上面刻畫的，是一副有些可笑的畫面。

  一個黃衣之人鬼鬼祟祟的望著遠處的營帳，他的懷中凌亂的抱著五把劍，身旁的地上還掉落了兩把。

  不明所以的卡面，但如煙的臉色卻變了。

  “寶劍七……”

  她抬起頭，望著陸峰的神色驚疑不定。

  “代表……出其不意。”

  “這算什麽？”

  陸峰笑了。

  “作為變數的代表，它的意思是……出其不意？”

  “沒錯，出其不意。”

  如煙點了點頭：“恕我直言，這並非是什麽好的預兆。”

  “出其不意的另一種說法就是，在預料之外。”

  “既然這張卡出現了，就說明這一次的旅途中，會發生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件事情的目標未知，可能是對你來說，或者對敵人來說，亦或者是對未知的某個人……好在，這是一種預示。”

  她指著卡面中的劍。

  “這，就是預示。”

  “如果你見到了五把，或者七把劍，那就代表著出其不意的事情將要發生，那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

  “你懂我的意思吧，如果事情的發展符合你的意料，就盡量避免這種啟示的產生，如果真的看到了這幅畫面，那麽就要思考了。”

  “思考接下來，可能會出現什麽變數。”

  陸峰沉默了，他看著那張卡，上面畫的是一個小故事：面對敵人的進攻，黃衣者潛入敵營偷走了他們的武器，削弱了敵人的實力，這，便是出其不意。

  毫無疑問，故事中的出其不意是正面的，對於這個黃衣者而言，但同時它也是負面的，對於那些侵略者而言。

  意料之外的進展嗎？

  本就是“不可控的發展”，再加上“意料之外的變數”。

  自己這一行，難道是觸了什麽忌諱嗎？

  不論如何，天色已晚，於情於理留在這裡都不算太好，他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多謝如煙姑娘。”

  “無妨，只是些分內之事。”

  如煙回了一禮，掩嘴輕笑。

  “順帶一提，我連帶著小算了一遭，近日公子眉上有紅光，只怕是與桃花犯衝，若是伊人之行有所不善，還望體諒一二。”

  “我身邊哪有什麽伊人，只怕是姑娘算錯了。”

  陸峰笑了笑，心中帶著許多尚待自己解開的疑慮，結束了這一次悅花樓之行。

  …………

  那光鑄之劍在空中凝結，分化，最終的數量，剛剛好是七柄。

  他看著牧師的背影，咧開嘴，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

  “未知的變數嗎。”

  “如煙姑娘，你算的還……真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