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了慘綠色氣泡的雪無極忽然感受到強大的阻力,像是普通人在充滿強力膠的傳送帶上行進一樣,變為龜速前進,雪無極靈機一動,將莫虺的一隻斷手取出,當作船槳一樣,在身旁滑動了幾下。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股阻力竟驟然消失,雪無極瞬間感到如魚得水般自由。
“莫虺,當初你想殺我,如今有此下場也是咎由自取,你能在死後發揮點余熱,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莫虺若是聽到雪無極的這番言論,恐怕非被氣活,又再被氣死不可。
雪無極雙腳一瞪水,“嗖”的一下,如海豚般奔向幻魘闍城,黝黑狹長的海溝峽谷出現在眼前,幻魘闍城便坐落其中。
一路暢通無阻,連水域中的凶獸都繞路遊走,不知是被莫虺屍骨的氣息所影響而遭到排斥,還是被雪無極這個用斷手當槳劃水的奇人所震懾,紛紛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雪無極輕松地找到了入城傳送陣所在血紅色的珊瑚叢,他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懷鈺開啟傳送陣的手勢,嘗試半天,就差喊出“芝麻開門”了,但依舊無法開啟傳送陣。
雪無極頭大如鬥,一心想著趕快給太宰火麒報信,卻連城門都進不去,傳出去會成為幻魘之域百年來最大的笑話。
“也罷,堵一堵吧!”雪無極又取出莫虺的一條只剩半截的小腿,說是小腿,被魑元祭司用虺毒處理過後,已變成附著慘綠色骨頭。
“我們人族死後講究落葉歸根,莫虺,我把你的小腿骨扔到珊瑚叢中,也算是另一種方式安葬你啦,你且安息吧!”
雪無極“唰”的一下,將莫虺的小腿骨丟進血紅色的珊瑚叢,擦亮雙眸,等待奇跡發生。
結果,珊瑚叢如常般隨著水流舞動,卻沒有半點異常反應。
“嗯?難道這個方法行不通?”雪無極自言自語著,“總不能把韓闖的屍骨也丟進入吧!”
莫虺被雪無極分屍後,只剩一條斷腿和兩隻斷臂,其余的都被噬魂木吞噬乾淨。
只有韓闖的屍骨是完整的,雪無極有些不舍,歎了口氣,又將莫虺的兩隻斷臂扔進珊瑚叢中。
“唰……”
一道詭異的幽光如期而至,綻放出七色流光,方圓百丈的水域瞬間透著七彩光芒,一道華麗的飛虹拱門驟然顯現。
雪無極看了一眼珊瑚叢中莫虺的斷手斷腿,輕輕搖頭,歎了一聲後,便踏入拱門之中,矯健的身軀驟然消失。
韓闖的屍首也是被魑元祭司處理過的,但卻還保留著原來的裝扮,雖然皮肉早已消失,但從體型與衣著還是可以辨認出其身份的。
雪無極頷首道:“韓闖兄,我帶你回家了!雖然相處時間短暫,但若有來生,我願意和你成為朋友!”
雪無極沒有施展眾生相偽裝外形,而是腳下生風,直奔太宰府的方位奔去。
“嗡……嗡……”
一陣輕微的震動,太宰火麒赤眉緊皺:“嗯?!有人闖入!”
在太宰府停留多日的蝮虺也感受到了什麽,立即與火麒騰空而起,出現在太宰府外的絕壁之外。
太宰火麒火目中閃過一抹厲聲:“雪無極?!你是怎麽入城的?”
蝮虺一見雪無極,頓時怒不可遏:“人族小子,你還敢回來,替我兒償命吧!”
蝮虺驟然露出一副三角頭顱,褐色的雙眸竟高高突出,幾乎要噴.射出毒液一般,暴怒的威壓瞬間鋪展開去,一副擇人而噬的面孔,看上去極為恐怖。
若不是太宰火麒知道他的本來面目,恐怕都會被嚇一跳。
雪無極登時倒吸一口冷氣,那股迫人的氣息,早在誤入幻魘之域時便領教過,那比煉邪尊者要強大不少。
囚徒中期的修為絕不是囚徒境初期可以比擬的,雪無極暗下決心一定要盡快突破囚徒境,改變在幻魘之域當素人的命運。
太宰火麒手指變幻,輕輕一彈,“咻”一顆火星飄落,直奔蝮虺而去。
“轟”的一聲,一道丈許高火牆擋住了蝮虺對雪無極的衝擊。
“火麒兄,你這是何意?難道你要阻止我為子報仇?”
“蝮虺,本宰輔在此,輪不到你造次,就算是要處決雪無極,也輪不到你動手!”太宰火麒根本不看蝮虺,龐大的身軀緩緩落下,與雪無極保持著數丈遠的距離,一對熊熊燃燒的火目盯著雪無極。
雪無極其實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炯炯有神的明眸回應著火麒,忽然笑道:“太宰大人,相信你已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靈骨淵是戮詭殿設下的圈套,目的是誘殺幻魘闍城的後輩精英,削弱幻魘闍城的實力,好實施入侵!”
憤怒的蝮虺此刻恢復了冷靜,他發現雪無極在講述的時候,適時地眼神暗示他什麽。
太宰火麒火眸微眯,沉聲道:“雪無極,你和韓闖、莫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要起內訌,而自相殘殺?”
雪無極此時怒瞪了一眼蝮虺,如實地將事情講述一遍,但隱去了秦霜痕的事情,隻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噬魂木,又把這些事情有意指向天彝祭司,暗示幕後指使者是他。
蝮虺聽後,心中泛起驚濤駭浪,怒斥道:“什麽?你是說這都是天彝老鬼的主意?”
雪無極內心還是向著幻魘闍城的,他明知道蝮虺是戮詭殿派來的奸細,特意挑撥他與天彝祭司的間的關系,好讓他們內.鬥,以影響戮詭殿的攻城大計。
“晚輩不清楚天彝祭司為何會放我回來,還叫我帶著韓闖與莫虺的屍首回來,也許是想好好安葬他們吧!”雪無極輕聲道,想看看蝮虺的反應。
蝮虺肺都快氣炸了,一對毒眸充滿著怒意,呵斥道:“雪無極,我兒的屍體呢?”
雪無極故作犯難狀,低聲道:“為了進入幻魘闍城,晚輩在路上與各種異獸周旋,令公子的屍骨不慎掉落了!韓闖的屍骨也差點丟掉……”
雪無極心中偷笑,若是蝮虺知道他是故意丟棄了莫虺的殘肢,估計會把他骨頭都拆了不可。
雪無極的這點謊言,逃不過太宰火麒的火眼金睛,但後者卻沒有戳破,而是對著身後的絕壁輕喝一聲:“來人!通知韓家來認領屍體!”
蝮虺現在一點脾氣都沒有,若非火麒在場,他真想馬上弄死雪無極,管他是否是天彝祭司派來的人,先報殺子之仇再說。
不多時,一股迫人的氣息襲來,一個渾厚的聲音若雷吼般傳來:“闖兒的屍首在哪裡?”
一個與韓闖身形相仿,同樣牛高馬大的粗鄙漢子飛身趕來,鶴發披肩,一身亮色銀甲,其上鑲嵌著許多靈骨碎片,圓圓的牛眼緊緊盯著雪無極,不知是充滿了恨意還是其他的感覺,總之極其複雜。
太宰火麒一聲輕喝:“韓竭兄,稍安勿躁!闖兒的屍首被雪無極帶回來了!”
韓竭之前的注意力全在雪無極身上,驟然間發現蝮虺也在場,馬上怒意而視:“大毒蟲,你還有臉出現,吾兒是被你兒子殺死的,遲早有一天吾要你陪葬!”
蝮虺並未理會韓竭,兩人修為同是囚徒境中期,若是真要打起來,恐怕激戰十天半個月也難分勝負。
既然兩人的愛子都已喪命,糾纏下去也於事無補。
蝮虺的反應卻令雪無極多了一絲懷疑,剛才他看雪無極的眼神還是嫉惡如仇,恨不得對雪無極抽筋削骨,當雪無極欲取出韓闖屍骨時,他卻暗暗退後很遠,似乎在刻意躲避什麽。
雪無極始終沒有想明白,於是在火麒與韓竭的要求下,從血隱環骨鐲中取出韓闖的屍骨,依托異空玄煞之力,輕輕送到韓竭面前。
看著自己的孩兒的屍骨,韓竭的心中劇痛無比,雪無極並未藏私,把韓闖的星火流星錘,以及他的隨身寶物一並還給了韓竭。
至於莫虺的家當,早就被雪無極留下,他對蝮虺解釋說,是被噬魂木給沒收了,自己當時也是身不由己。
“嗡……嗡……嗡……”
韓闖的屍骨在即將被韓竭接手前,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原本是平躺在空中,忽然站立起來。
上下頜骨頓時上下打顫,像個被附體的骷髏發出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聲音。
此時的蝮虺則退後有十丈遠,太宰火麒也感到一絲詭異的氣息從韓闖的屍骨中散發而出。
韓竭雖然懷疑,卻也沒有拒接,而是打算接下韓闖的屍骨,不論怎樣,那都是他的孩兒。
雪無極深邃的雙眸轉動,忽然意識到什麽,大喝道:“兩位前輩,快閃開,屍骨中有炸!”
雪無極話音剛落,只見韓闖的屍骨忽然被某種力量扭轉,發出“吱嘎吱嘎”的怪聲,然後突然“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偌大的骨架爆裂開來。
“噗嗤”一股紫黑色的虺毒汁液從屍骨內部噴.射而出,在場的眾人,除了避開老遠的蝮虺之外,都未能幸免,被虺毒汁液噴濺滿身。
“滋滋滋”一股灼.熱的痛感,傳遍太宰火麒與韓竭全身。
同時,幻魘闍城外圍忽然傳來一聲聲劇烈的爆破聲,貌似有敵人進攻城防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