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晌之後,司新終於停止了踏步。
隨即睜開雙眼,看向蘇洛道:“吾已是胸有成竹。”
蘇洛淡淡回應道:“蘇某洗耳恭聽。”
司新極其自信,從窗外看向天邊,高聲說道:“日光遙,人落蒼茫中。微光蕩漾如螢火,仙家白日落乾坤,看君何時歸?”
“好!一字一句,字字珠璣。詩詞有縹緲莫測之意,也有上乘仙人之資。司大人,作的好啊!”
“真的好!這首詩無論是意境,還是詞藻,都遠超《憶江南》!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看君何時歸,而不是問君何時歸。就點明開頭的,日光遙。畢竟日光遙遠不可及,問是問不著,唯有眺望遠看。”
說話的正是鄧常,看來也是今日的課代表,立刻就站出來解析司新所作之詩意。
為的也是避免許多人聽不懂。
畢竟這首詩不僅有二樓的讀書人在等待,也有樓下的百姓在等待。
司新非常滿意的看向鄧常,對於他這個時候站出來解析表示非常的滿意。
原本樓下百姓在聽完司新的詩詞後依舊是滿臉的茫然,根本沒聽懂這首詩表達的意思,但是在經過鄧常的一番解釋後,總算是了解了一些。
原來這是一個在家等候丈夫歸來的妻子在眺望高空的場景。
天上有仙人,乾坤網日月,期盼的目光透過無數距離,帶來期盼。
許多百姓都深感其意。
只是如果沒人解釋的話,單從第一次聽起來的感覺,他們的確是沒聽懂這首詩究竟想要說什麽。
但是整個二樓的所有讀書人都在鼓掌叫好,自然也就讓他們覺得這首詩作的好。
畢竟是司新,畢竟是赤衣。
他作詩有道理會不好嗎?
這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樓下百姓懂一點學識,對詩詞卻又不甚了解,自然跟風比較多一些。
但樓上這些讀書人應該是內行,如今卻依舊叫好,只是讓蘇洛不斷的搖頭。
司新看向蘇洛,面帶自信的笑意道:“怎麽樣?心服口服了吧?這種詩詞對吾而言,輕而易舉。”
蘇洛面帶玩味的說道:“是嗎?司大人,真的不再好好考慮考慮,這首詩的內容也真的不再改一改?”
“不改!”司新大手一揮,“好的詩詞就要一次到位,一字不改!”
蘇洛笑道:“好!既然司大人不改,那我就要聊一聊,這詩詞的內容了。原本我以為總有幾個人能看的出來,結果看大家都在叫好,也是我高估了你們的水平。”
鄧常怒道:“你說的什麽話!什麽叫高估了我等!”
“的確是高估了你們。剛才司大人所作的確是一首古體詩,但我所作的《憶江南》卻不是古體詩,而是詞牌詩。請問,你們看出來了嗎?”
蘇洛看著面前數百位讀書人。
“詞牌詩?”
眾人面面相覷,的確是有詞牌詩的存在,只是很少有人會作這種類型的詩。平日基本都是格律詩,什麽八句律詩,四句絕句的。
就連古體詩他們了解都不是很多,也只有司新這種老牌讀書人知道一些。
可蘇洛又突然說出一個詞牌詩,立馬讓一大半的人面露疑色。
但也有一部分人反應過來,面色驚訝,在蘇洛說完之後,他們才想起來還有詞牌詩這個類型,並且對比之下,《憶江南》真的是詞牌詩。
憶江南,本為唐教坊曲名,後用作詞牌名,詞調自創調之初就十分流行。
而並不是他們所言的古體詩。
司新也是面色一變,他居然看錯了這首詩的類別,尤其是他剛才自信滿滿的創作了一首古體詩,這不是明擺著打他的臉嗎?
司新臉色黑了下來,卻沒有出言否認,畢竟這《憶江南》的確是詞牌詩,只要對詞牌有一定了解的人,對比一下就立刻明白。
只是剛才司新並沒有想到還有詞牌這個情況。
見司新沉默,蘇洛便繼續趁熱打鐵道:“詞牌和古體極為接近,認錯倒也不足為奇。但是司大人所言《憶江南》是爛詩,過於簡單,沒有含義,並且韻律不好,這點我是不能接受的。”
司新冷聲道:“這憶江南一詞,所有的詞匯都極其簡單明了,所有的含義都在字面意義上,並且對仗不工整,韻律不絕對,根本就不是一首好詩應有的水準!”
“不不不!司大人,這你可就說錯了。這首詩無論是韻律還是對仗,都是絕對有所講究的。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錯的!”
蘇洛直接翻臉,冷喝道:“我看你司新就是有眼無珠,老眼昏花!什麽都不懂,還敢在這裡胡說八道?如果赤衣都是你這種水準,我看這乾國也就廢了!”
鄧常一看蘇洛罵人,當時就忍不住了,作為司新最忠誠的狗……不,是手下,豈能看著自己主子受辱。
剛想上前來指著蘇洛怒罵,卻猛地感覺一陣風襲來。
然後臉部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便失去了控制,就連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一陣無力感和輕盈感。
鄧常甚至感覺自己已經飛了起來。
事實上,在其他人的視角中,鄧常的確是飛了起來。
蘇洛隨手一揮,強大的才氣呼嘯而至,將準備開口的鄧常直接扇飛,他剛才就已經受不了這家夥,還敢上前來,簡直找死。
鄧常整個臉都已經徹底變形,這次蘇洛可沒有留手,他的大牙都被扇掉了。倒在地上不斷的呻吟,想要怒罵卻已經張不開嘴了。
看著鄧常如此淒慘的模樣,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臉在隱隱生痛。
就連司新都愣了片刻,沒有再敢囂張。否則以他這個年紀,被蘇洛扇上一巴掌,就算不死也要殘廢了……
蘇洛動完手後,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不得不說,很多時候暴力的作用還是比較大的。
於是蘇洛繼續說道:“《憶江南》對仗工整,但司大人的詞出律多且不對仗, 根本沒法和《憶江南》相提並論,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格律、古體和詞牌是不同的!為什麽不同?格律詩是吟誦體,而詞牌是演唱體。詞牌的平仄細化到每一個字,其根本原因是為了配合音樂的起伏。
所以說你們根本不懂什麽叫詞牌!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憶江南豈能是首爛詩!”
蘇洛怒不可遏,看著面前這些讀書人眼中的疑惑他就知道,這一群人根本就不了解詞牌,卻還敢說這是一首所有方面都不合格的爛詩。
他們怎麽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