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生是什麽人?
貪生怕死的小人!貪財好色的俗人!
他從不認為他是品德高尚者,他自認為是小人,俗人。
先前他湊在公冶德澤耳邊,便是告知公冶德澤,他保證不會將關於清安書院的事情傳出去,更是為此立下誓言。
他不代表藏劍司,僅代表他陸生個人。
且不管結果如何,他都會奉上一首詩,給公冶德澤賠禮道歉。
而要求,則是允許他來清安書院揪出真凶。
來到清安書院的第一時間,陸生阻止公冶德澤召集學生,而是讓公冶德澤以言出法隨之術,帶他去見院長吳剛。
吳剛因認定陸生為預言之人,加之送他一首詩,讓他能夠名垂千古,對陸生自是百般信任。
聽陸生提及殺害劉毅者,極可能是清安書院學子,便主動提出配合,目的隻為揪出凶徒,讓其他學子不再受到威脅。
敢隻身面對武鈞,陸生的後手,便是吳剛!
正因如此,在武鈞施展浩然正氣及言出法隨時,陸生才會如此淡然。
他能不考慮到武鈞的修為?
怕死的他,早有考慮。
“武鈞,束手就擒吧。”
陸生提起風華劍,指向武鈞,冷聲勸道。
武鈞輕蔑一笑,醜陋的面容滿是譏諷,不屑道:“就憑你這八品武夫?讓我束手就擒,癡心妄想!”
“是麽?如若是老夫呢?”
低吼聲,自一側傳來。
聲音中夾雜著怒火與心痛。
武鈞聞聲,渾身一顫,驚愕望去。
陸生同樣循聲望去,這便是他的後手吳剛,早早被他安排藏匿在屋中。
寬敞的木屋中,出現第三人。
吳剛的身形緩緩出現,面容扭曲,心痛地望著武鈞,精煉的眸子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吳、吳師……”
武鈞低垂著腦袋,不敢直視吳剛。
陸生將風華劍收好,找了個地兒坐下,下面的事兒與他無關。
凶手已經確認,無論武鈞是反抗亦或是順從,都不是他這個八品武夫能夠參與的。
剩下的,交予吳剛及武鈞便是。
“武鈞!”
吳剛發出憤怒的低吼,步步走至武鈞面前,質問道:
“我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這種事!劉毅是你學弟,視你為兄長,你為何這麽做!”
武鈞渾身顫抖著,漸漸地,他發出“呵呵”聲,到後面笑聲愈發癲狂,最後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引來吳剛的憤怒,浩然正氣驟然湧現,朝武鈞砸下。
“砰!”
武鈞的身體被狠狠砸入地面,木質的地板被砸出深坑。
吳剛狠狠呼出一口濁氣,兩股氣流自他鼻間透出,身上的怒氣也平息許多。
“道出緣由,給你個痛快。”他看著置於深坑中的武鈞,沉聲道。
“呵呵。”
武鈞輕笑,自坑中緩緩爬出,醜陋的面容帶著鮮血,愈發猙獰。
“緣由?呵呵!”他冷笑著反問道,“你待我不薄?那為何縱容你兒胡來,對我卻嚴加管教?待我不薄?為何我修為已至四品卻仍舊不將我提為先生?這便是你所言的待我不薄?”
吳剛驚愕地看著武鈞,他從未想過,武鈞竟對他有如此強烈的怨氣。
他氣得渾身顫抖,咬牙喝道:“孽障!”
話音落下,覆蓋浩然正氣的手掌在武鈞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武鈞的幾枚牙齒被打飛,踉蹌間站穩腳步,隨即抬頭看向吳剛,道:“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的,我人在這裡,要殺便殺。”
“你!”吳剛臉色一寒,再次揚起手掌,但未扇下去,隨著手掌放下,原本挺立的脊梁變得佝僂,淡淡道,“你走吧。”
旁聽的陸生為之一驚。
這可不行!
且不論劉毅的名字能否自風華圖上消失,但論武鈞對他的恨意,便不能讓武鈞離開。
四品儒修在暗處,且對他有殺心,他怕是寢食難安。
“吳叔叔,三思!”
他急忙提醒吳剛,萬萬不能放走武鈞。
武鈞眸子一冷,狠狠盯著陸生,隨即嘴角揚起,露出一抹猙獰笑容,只是少了幾顆牙,猙獰中帶著詼諧。
“武鈞!還不走!”吳剛喝道。
他知道武鈞對陸生有恨意,若不是陸生將他揪出,武鈞依舊會是清安書院的大師兄,受諸多學子們的敬仰。
是陸生毀了這一切,武鈞自然記恨陸生。
可吳剛無法做到對武鈞痛下殺手,他仍舊念及多年情誼。
武鈞轉身,緩緩朝門口走去。
封鎖木屋的浩然正氣逐漸消弭,百草園中的公冶德澤及諸多學子齊聚木屋門口。
公冶德澤一馬當先,難以置信問道:“武鈞,真的是你?”
武鈞不語,一言不發,大小眼陰狠地掃視著書院學子們。
書院學子皆渾身一顫,他們瑟瑟發抖,不敢相信地問道:
“武鈞師兄,真的是你麽?”
“你為什麽要殺劉毅?”
“我不相信是武鈞師兄所為!”
“……”
學子們難以相信,如同榜樣般的武鈞,竟會殘忍殺害同窗。
他們將武鈞當成目標,希冀著能成為如同武鈞這樣的儒修,可武鈞的真面目卻是如此,著實寒了諸多學子的心。
“讓他走。”
吳剛沉聲喝道,帶著陸生從木屋中走出。
見著吳剛,公冶德澤及書院學子紛紛行儒禮,尊敬喊道:“院長。”
吳剛輕輕頷首,瞥了眼武鈞的背影,沉聲宣布道:“武鈞殘殺同窗,今逐出書院,自此刻起,武鈞與清安書院再無瓜葛。”
武鈞身形微微顫抖,他咬著嘴唇,眼中泛出熱淚,轉身朝吳剛哀求道:“吳師,殺了我,殺了我吧!”
吳剛面不改色,狠心道:“滾!”
他的話音中夾雜著浩然正氣,武鈞的身形被這一喝之下,掀飛數十步。
公冶德澤走到武鈞砸出的坑邊,朝坑中武鈞語重心長道:“院長仁慈,放你一條生路,離開書院後,望你每日三省,切莫再為惡,莫要辜負院長一片苦心。”
武鈞踉蹌從坑中爬出,他的身形緩緩升入空中,朝西方飛去。
待徹底離開清安書院後,他回頭望向清安城的方向,朝清安城南門俯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