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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山河》第五十四章:情所衷
  紫金山龍脈地動,兩峰傾塌,朝野俱驚。

  幾個世家子弟的無端失蹤讓金陵流言四起,猜疑紛紛。不久在山腳的溪灘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許小姐,一旁還有鄭公子的屍首,待從生還者口中得知了事發時的情狀,越發引起了轟動。

  一群黑衣凶徒不知從何而來,大膽到連世家子弟也砍瓜切菜一般斬殺,百姓聽來簡直不可思議。有說是陰邪的教派,有說是販越私貨的團幫,連天子也召重臣質詢,下令嚴查。然而一連多日的搜檢毫無所獲,京兆尹一籌莫展,險些要愁白了頭。

  薄景煥不得進展,對下屬厲聲而斥,“既然山峰傾倒時見過眾多黑衣人,怎麽會至今仍無線索,江湖上也探不出?”

  何安跪在下首,鎮定道,“稟侯爺,紫金山入夏封山,怎麽可能有數百人聚集,屬下與京兆尹一同問過那名巡山小吏,他自承是受地動驚嚇,加上天暮眼昏,錯看了樹影。”

  薄景煥一擊扶手,神色更厲,“難道追殺許小姐的也是樹影?紫金山一向太平,何以無故地動!”

  何安不慌不亂,穩穩的回道,“山傾與地動非人力所能為,紫金山腹有溶洞無數,大約是年久垮塌,牽連地陷。而追殺許小姐的人已有消息,極可能是龍王山附近的白門寨群匪,那些汙合之眾時常做綁人勒贖的勾當。”

  一番對答有條有理,薄景煥依然不肯信,“既為勒贖,為何是殺人而非擄人?”

  何安的應對挑不出半點紕漏,“請侯爺稍待,我已派人赴白門寨暗查,稍後必有回報。”

  薄景煥心燥如焚,一時也無計可施,唯有一揮手,令他退下去行事。

  何安辭出,在侯府門外上了一駕不起眼的馬車。

  車夫鞭子一甩,駛過半個城,拐入一條小道,迎面駛來一輛黑簾垂覆的烏轅馬車,兩窗交錯之時,一個黑衣人翻入,對著何安跪地而叩。“參見少使。”

  何安仿佛換了一個人,宛如天生的恭順不見了,白淨的臉龐多了兩分冷,三分毒,似一根銳寒細秀的冰針,不動聲色的致人於死地。“長使可有消息?”

  黑衣人的頭伏得更低,“暫無音訊。”

  何安輕剔自己的指尖,話語很平,“總不成兩派頭領和上百人就這樣沒了。”

  黑衣人的額上見了汗,道,“稟主上,弟兄們撤出後又回頭暗踩過,陷落的地方被兩座山峰填埋,地形大改,確實無從掘探。”

  山塌之後又有兩次地動,想來人在王陵內還活著,除了靜待也別無他法,何安靜靜的思索了一會,道,“最近驚動太大,吩咐下去都藏緊些,誰也不許妄動,幾個世家子處理得如何?”

  黑衣人道,“深埋的屍體被弟兄們趁夜取出,地面也平回了原樣,絕對查不出破綻。”

  遲疑片刻,黑衣人又補充了一句,“據說衛況私下留了一個女人沒殺,帶入了王陵。”

  “一點小事節外生枝,天星門真是一群廢物!”何安低聲道,字字陰冷入骨,讓人不敢有半分疏漏,“將屍體弄到白門寨去,不準再出岔子,要是讓人探出端倪,誰都不用想活了。”

  黑衣人冷汗涔涔,伏首而諾。

  何安無謂的抬了一下眉,仿佛自語,“威寧侯的首次囑令偏偏是這一樁,可惜了,唯有今後再設法獲取信重了。”

  隨著時辰不斷流逝,死亡如一張網,無形無聲的覆下來。

  蘇璿強撐著將所有通道又探了一遍,有的是徹底塌埋,有的是火焚的熱燼未散,均是毫無希望。他待要再設想其他辦法,已被內外傷折磨得發起了高燒,等數度昏迷後醒來,蘇璿依然身處鬥室,一旁的阮靜妍已經極度憔悴。

  女孩螓首低垂,將他置在膝上照應,發現他張開眼,有氣無力道,“——你——醒啦——”

  蘇璿傷病交加,亦虛弱到極至,但他歷盡險難,忍耐力更強,見女孩已經脫水,每一個字都多耗一份氣力,便想要製止。

  然而阮靜妍孤獨的守了許久,身心俱衰,神思散亂得不受控,兀自道,“——我一直很想——再見你——祖母讓我忘了——可我——記得——我喜歡你——”

  蘇璿撐起身扶住她,看著女孩衰弱的臉,破裂起翹的嘴唇,她是那樣愛哭,傷心時似淚染梨花,分外讓人疼憐,這時卻如一塊乾枯的焦苔,行將萎落。

  阮靜妍頭暈眼花,斷斷續續的低喃,“——我好喜歡——可我好沒用——要是能——用我的命——換你出去——多好——”

  蘇璿的心仿佛被針刺了一下,忘了守禮,替她拂開散亂的細發,“奴奴。”

  女孩的睫毛動了一下,露出一點微笑,“——你叫我啦,一定是在做夢——”

  阮靜妍昏昏的將頭倚在他未受傷的肩,帶著一點羞澀的不滿,“我時常夢到——你帶我——在雲間飛,可你——總是不肯記——我的名兒——”

  蘇璿見她快要不支,抬手晃了晃,力圖讓她清醒,“奴奴!”

  阮靜妍似有一半在夢裡,另一半在飄蕩,話語弱如浮塵,“——能和你見著——真好——”

  蘇璿再也忍不住,低頭在她滲血的唇上一觸,“醒一醒!”

  女孩終於睜開睫,美麗的眼睛驚訝的看著他,好像在懷疑前一刻的錯覺。

  蘇璿又一次低下頭,輕輕吻了一吻,兩隻唇同樣乾裂,帶著血的氣息。

  阮靜妍低哽了一聲,卻流不出淚,用盡最後的力氣環住他,“——蘇璿!蘇璿——”

  蘇璿在身上摸索,想找些東西提住她的精神。“醒醒,千萬別睡著!”

  他離開玄室前曾抓了一把金銀飾物充作暗器,此時獨剩一枚白玉鐲,放入她掌心道,“忍一忍,我再去尋路,定會帶你出去!”

  阮靜妍捏著鐲子,依戀又絕望,嗓子喑啞得幾乎說不出話,“——我好喜歡——下輩子——我——”

  女孩嘴角滲血,容顏灰敗,仿佛一朵未開放就已要折落的花。

  蘇璿將她從十三歲的厄運中帶出,這一次再也救不了,眼睜睜看她衰竭下去,讓他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窒痛,緊緊的擁住她溫軟的身體。

  不知何處有冰冷的風吹來,嗚嗚如地府中的哀息,蘇璿霍然抬頭,眼中光芒猝亮。

  夜明珠泛著幽幽的光,映出空中無數細小的黑灰,自火焚後的門洞內飄散而出。

  “奴奴!有風!撐住了,我們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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