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中，人類的攻擊逐漸停歇，下一輪這樣的攻擊不知要準備多久，也不知律者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站在原地挨打。

  淡金色的庫侖力屏障消散，人類的全力攻擊已經試探出來了，評價為:蚊子叮咬。

  黎婉華回過頭，看向不遠處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藍色晶體，那是理律的律者核心。

  她的反擊，將程心秒了。

  “小女孩，我無法殺死你，但孱弱的你無法阻止我，所以，請你見證…人類的終末之時吧。”

  構造權能發動，一具身軀出現。

  理律，最難殺的律者之一。

  意識載入新身體，眼眸睜開，程心內心的恐懼之色在這一刻盡數浮現出來。

  “……”

  心有余悸的程心再次構造出武器，以此表明自己的意志。

  黎婉華搖搖頭，不再理會，是時候吃正菜了。

  人類艦隊的主力，總計九十艘恆星級戰艦，已完成防線布置，它們在金星軌道附近以較高速度機動，相互之間隔得很遠，它們隨時都能進入前進四，只需不到二十秒，就能達到光速的15%。

  水星附近，濺射到太空的水星物質逐漸匯聚，匯成一片粒子海洋。

  黎婉華帶著它們脫離水星的陰影，沐浴太陽，無數原子違反物理規律，自發吸收光子，能態向高能級遷躍，然後又突然變成低能級，於是激光產生了。

  一人即為星際艦隊，她要與人類的艦隊對弈。

  這是省力氣的方法。

  上千束遠超戰艦護盾防護上限的龐大激光從粒子海洋中同時射出，每艘戰艦都有一百多發激光招呼，封走位，而這樣的攻擊是一輪又一輪，如潮水般連綿不絕。

  五分鍾後，艦隊的反擊到了，黎婉華皺起眉頭，看樣子一發也沒有命中。

  激光是光速，以人類現在的技術，發現攻擊時都等同於被擊中。

  她望向試圖解析庫侖力場的程心，“超光速的量子通訊？無用、無力的掙扎罷了。”

  粒子海洋坍塌，形成珍珠。

  隨後，黎婉華消失不見。

  見此，程心立馬跟上，信息同樣能光速傳遞，而她現在就是信息，寄托於光中。

  這是剛學會的招式。

  五分鍾後，兩人先後出現在一艘正在全速機動的戰艦上。

  戰艦無人，能短短幾十秒內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十五，速度非常快，但在光速面前還是慢如蝸牛，逃不了被毀滅的命運。

  雷律展開權能領域，故技重施，抹掉庫侖力，飛船突然無限坍塌，變成一顆珍珠被律者串上手鏈上。

  一語成讖，程心意識到自己無法阻止對方，於是改變了策略。

  黎婉華再強，一次也只能對一艘戰艦展開攻擊，她能救一半。

  瞬間計算出最優路線，她不再跟隨。

  “呵呵，自作聰明。”

  電磁波在宇宙的回蕩。

  “選吧，救地球還是救戰艦。”

  “選擇此刻滅亡大半，亦或是失去逃亡的機會。”

  “玩過打鳥嗎？就是拿彈弓打鳥，小時候我玩過。”

  太陽系的精確宇宙模型在黎婉華腦海間閃過，確認幾個參數，地球幾分鍾後的位置被計算出來。

  “你是公元人，我想就算沒玩過，也一定聽說過，零幾年的時候，好像是危機紀元前夕？那時啄食莊稼的麻雀泛濫成災，人人都在捕殺。”

  “現在，地球就是不會移動的麻雀，而我是手持彈弓的打鳥人。”

  物質重組，一個木頭杈子加皮筋做成的簡易彈弓出現在黎婉華手中，很滑稽。

  實際質量超過萬噸的珍珠成為彈珠，彈弓（電磁力）將它發射出去。

  這是蓄力攻擊，長達幾秒鍾，黎婉華使出了全力。

  彈珠速度高達50%光速。

  先將手鏈上的五顆射出去，然後繼續追逐逃跑的戰艦，得到一顆射出去一顆。

  打擊的不只是地球，還有火星，月球太小，繞著地球公轉，可能招呼不到，於是它幸運的躲過一劫。

  驅散原子之間的庫倫斥力的力量消失時，這些彈丸會突然膨脹，時間剛好是抵達地球之時，毫無疑問，這是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

  剛拾起三艘戰艦，程心就收到了遠方傳來的電磁波。

  “不用回來，繼續救援戰艦，我們還有反物質，布置到彈道上，能摧毀它。”

  “小心，萬一也是反物質呢？”

  “那就兩手準備。”

  於是停泊在月球、完成超量補給、滿載艦員的三艘戰艦起航了，留給人類文明的時間不多了，預計只有十二分鍾

  三艘戰艦各自前往自己的任務地點，清理乾淨後，埋下幾十片反物質海洋，正物質不用管，開艙門傾瀉石頭排列好就行了，全程僅用五分鍾，堪稱高效。

  隨後，三艘戰艦向著太陽系外逃離，方向是三體人的艦隊。

  逃離人員除了原有艦員之外，還有月球上的科學家。

  這是瞞著民眾的。

  十幾分鍾後，人類的戰艦大半被毀。

  發射出去的三十顆彈珠沒有一顆擊中地球，一部分被攔截網毀了，一部分被重啟的伽馬射線暴毀了或偏移了軌跡。

  黎婉華也意識到，自己所忽略的人類文明並非毫無反抗之力。

  “沒關系，都一樣，終局已定。”

  她前往地球，毀滅將至。

  放棄救援部分戰艦，早已在前往地球的道路上等候的程心立馬跟上，與雷律並駕齊驅，光子態信息入侵波態信息。

  “小女孩，沒用的，我百年根基豈是你一朝能趕上的？”

  意識的激鬥中，兩人退出光速。

  看著氣喘籲籲的程心，黎婉華笑道:“這就沒力氣了？太弱了。”

  律者手鏈上的珍珠得到解放，再次變成粒子海洋，一發發激光束朝著地球射去。

  程心無力阻止，她要保存力量阻止對方靠近地球，這才是真正的災難。

  “你在堅持什麽？你在為何而堅持？”

  黎婉華感歎，“如果那時，你能有這份決心，人類也不會迎來必然滅絕的未來。”

  “雖然那不是你的過錯，而是整個人類文明的，但有一點我無法理解，你當時的想法為何如此？…沒有腦子。”

  程心疑惑:“什麽意思？”

  黎婉華模仿起句式:“人類史，沙赫人700萬年，原初人600萬年，地猿580萬年，南方古猿420萬年，能人250萬年，直立人180萬年，智人25萬年。”

  “這是人類史的重量，比起整個地球的生命史可能是微不足道的，而你卻將他們兩個全都推入了深淵。”

  作為律者中比較特殊的存在，黎婉華看過劇本。

  “參與執劍人選舉這個決定，是出於你自己的意志，沒有任何人逼迫你，人類選舉你成為執劍人，作為執劍人的你，應對人類這個物種負責，而不是其他生命，可你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執劍人按鈕有三個，哪怕當時你隻按下了其中的兩個，我也算你盡到了職責，畢竟只要是人類選出來的執劍者，誰站那裡都是同樣的結果。”

  “可你卻連虛張聲勢的恐嚇都不願意嘗試一下。”

  “你不是不敢按下，而是不願，不願毀滅所謂的生命。”

  只有發自內心的不願意，才會什麽都不嘗試，不補救。

  “可事實是，以愛之名，毀了一切。”

  程心有些驚恐:“你怎麽會知道得這麽詳細！”

  這是電磁波，說出來就意味著很多設施都能接收到，很多人都會知道，聯合國隱瞞的事將無法繼續隱瞞下去。

  “秘密。”

  “沒有盡到執劍人的職責，是褻職，跨越物種、不惜損害自己種族利益的愛，以我的道德來看，毫無疑問是反人類。”

  “罪孽深重的你，為何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是因為整個人類都身負罪孽嗎？”

  “那還真是……文明的崩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