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總是這樣。”

  “歷史重複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卻從未吸取過教訓。”

  “始於文字誕生的人類文明史，八千年歷史，人類在相互爭鬥中度過了一大半。”

  “有這樣歷史的你們，卻覺得、相信宇宙是童話，這…科學嗎？”

  “不計其數的悲劇，無數罄竹難書的罪人，就在你們的身邊，這樣的你們，憑什麽相信宇宙是個童話。”

  “葉文潔相信高等文明能為人類帶來救贖，結果卻是將人類拽入深淵。”

  “你們總是這樣。”

  “黑暗森林威懾體系的呵護，三體人技術的澆灌，舒適的生存環境，美味的糖衣炮彈，人類退化成了天真的兒童，忘卻了世界本就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

  “神，應該告知過你，三體人對人類的詳細的計劃吧？”

  “四十三億人，大概會在三年內死得只剩下五千萬人，這就是現實。”

  “現在，夢醒了嗎？”

  “醒了也晚了，孩童懷抱的幻想，已將自己拖入無法逃離的深淵。”

  “你們總是這樣。”

  黎婉華嗤笑一聲，“我竟奢望區區短壽種能記住教訓。”

  “你們連學習前人留下的知識都要花費整整半生時間，而三體人，他們生來繼承父本、母本的部分記憶。”

  “能將知識直接傳承下去，腦電波高效交流，他們是個比較完美的種族。”

  “對了，我替三體人對面壁者比爾·希恩斯說一句謝謝，感謝他的思想鋼印技術。”

  “雖然不太清楚，但我想這個技術一定起到過『至關重要』的作用，雖然最終會化為更進一步的阻礙。”

  “人類啊，壽命短，思想一旦固定將難以更改，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

  律者羅列了一大堆人類生理上、思維上的缺陷，然後道：“你們的『生命形態』真是可悲啊，人類的進化，停滯了啊。”

  “好了，我說完了。”

  “再見。”

  雷暴出現，殺向一直戒備的程心。

  肉體再一次被抹殺，毫無還手之力，但很快又構造了出來。

  律者核心不毀，律者不死。

  作為原生的完全體律者，其權柄不會被任何『人』奪走。

  “你既執意要攔，那我將你殺回地球。”

  黎婉華著甲，女武神裝甲，熾熱的粒子束驟然爆發，加速。

  長刀抵在核心上，雷暴湧動，構造的身軀被摧毀了一次又一次。

  半小時後，雷律進入地月軌道，地月之間，她劈飛暗淡的理律核心。

  長刀入鞘，隱於虛數，三棱柱庫倫力場展開，權能領域拉成一條弦，連接地月。

  相隔三十七萬千米的兩顆原子，獲得了相互吸引的庫侖力。

  起初，這股力很弱，弱到無法克服月球的引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輸出的崩壞能越來越多，這股力量也就越來越強了。

  結成庫侖力關系的原子幾何倍增長，它們只需要緊緊的依靠第一顆原子。

  那是怎樣的一種景象呢？天崩地裂？海水灌天？

  人們仰望天穹，看到海水流向天空，看到月塵形成巨峰。

  這不是消滅人類最高效的方法，但一定是場面最大的。

  人類的武器一刻都沒有停歇，甚至連伽馬射線暴都試過，但沒有一個起效果，連庫侖力屏障都破不開。

  黎婉華的力量好似沒有極限。

  一天后，人類觀測到月球開始移動了。

  這一天，被稱為月球墜落。

  地球上，各種災害產生，潮汐、地震都只能算是小事，整個地球、月球的原子庫倫力的大幅度改變，破壞了所有依托物理規則而存在的科技產物。

  人類回歸原始時代，秩序蕩然無存，第二個大低谷時期就要出現了。

  “你明明能一瞬間殺死所有人類。”

  能改變整個星球的庫倫力，自然也能順道改變人類的。

  “單純的毀滅，那多不好玩啊，仁慈的神教育我，『殺人要誅~心』。”

  “別做無意義的掙扎了，你解析不出來的，文明的上限決定了你的上限，你阻止不了我，地球文明也阻止不了我，去看看人類在災難面前展露的醜態，長長見識吧。”

  “我的小女孩，你才二十多歲，相比於你那永恆的生命，是多麽的微不足道啊，你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閱歷，去看看、經歷一下這場災難也是個好事。”

  程心崩潰了：“祂不是說，文明有可能戰勝祂嗎，為什麽，你明明是我們面對的第一個律者，為什麽我們毫無還手之力。”

  “這得從你們自己身上找原因。”

  “去吧，趁我脫不開身，帶著一批人逃離，留下一顆種子。”

  “我知道你的數據庫中還保存著三十幾艘戰艦，去吧，釋放出來，我想看看，在僅有的十五萬個諾亞方舟名額面前，人類還能爆發出怎樣的醜態。”

  在壁壘裡，盤坐斟茶的黎婉華笑著。

  程心回去了，但不是帶人逃離，而是重建科技體系，盡力恢復社會秩序。

  可笑的動作，利用權能構造出新的、適應新宇宙規則的科技樹，能被雷律輕而易舉的抹除，但黎婉華沒有動手，可能是覺得沒有意義吧。

  第三天，地月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了一千千米，人類退居內地，死傷慘重。

  這一天，程心突然離開地球，光速。

  地月之間，無聊摸起魚的黎婉華突然發現眼角出現了倒計時。

  “三體？你們終於來了。”

  “智子的技術更新換代了？都能穿過我的屏障了，不過你們難道認為我拿這個小東西沒有辦法？”

  智子卒。

  新的智子在千米之外低維展開，繼續倒計時。

  “三”

  橫貫三萬公裡的電磁力場被觸動，有一個70%光速的小型梭形物體正在接近，像是一枚炮彈。

  “二”

  炮彈粉碎碎骨，第二個圓柱體的物體闖入電磁力場，30%光速，黎婉華察覺到有什麽東西穿過了屏障。

  “一”

  一個淡藍色的幽靈顯現，是三體人，他的手已經插入了黎婉華的胸口，握住了那枚紫色的律者核心，他的顏色隨即變成紫色。

  圓柱體在屏障面前驟停，一下子從光速的30%降至零。

  一枚紫色的球狀閃電從貼在庫侖力屏障上的圓柱體飄出。

  它似慢似快，在這好似靜止的時空中堅定不移的飛向黎婉華，如同命運一般。

  球狀閃電的目標是律者核心。

  在時間流動的世界中，圓柱體倒退，自毀程序啟動，是同等質量的反物質湮滅。

  黎婉華突然咳出血來，堅不可摧的屏障消失不見，千萬噸海水墜回大海，庫侖力規則被宇宙修正，月塵逐漸回歸月表……

  宇宙中，那個量子幽靈三體人向艦隊方向鞠了一躬，然後站的筆直，神情溫馨的迎接初升的太陽，再也不能被看見……

  智子：我們損失了一名優秀的軍人。

  黎婉華顫抖的纖手摸向胸口，碎成十三塊的律者核心離開身體。

  她快死了，卻十分平靜：“原來是可控的球狀閃電啊，也算死得有排場。”

  “原來你們已經學會了對外族說謊啊，我查閱過地球文明的所有資料，有關球狀閃電的資料，沒有任何實質性用處。”

  “與人類文明共享所有技術資料，看來你們也做不到啊。”

  “怪不得要讓程心遠離，原來你們也怕她掌握這項技術啊。”

  “是啊，我想起來了，我看過，一瞬間癱瘓整個地球上全部芯片的球狀閃電，你們完美掌握了這股力量，並將它發展到足以破碎律者核心的高度。”

  “看來是我棋差一招了，沒有學習過宏原子，量子也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智子來到黎婉華面前，低維展開。

  “為什麽？你能逃。”

  “都一樣，無論從何種角度講，文明滅絕已是必然。”

  “我的戰績也不算丟人了，以後也不會有同僚嘲笑我。”

  黎婉華將手上的十三枚律者核心碎片撒向地球:“去吧，去尋找新上載體，為誰而戰，看你們的抉擇了。”

  智子再一次展現出它蘊含的、三體人的最新技術，碎片有一半多被它卷走，微觀智子直接干涉了宏觀世界。

  “然後，這是一位母親的記恨，屬於亞歐大陸的崩壞能，現在還給你們。”

  一顆蛋由虛化實，墜向地球，墜落過程中，蛋殼剝離，被壓縮的崩壞能釋放出來。

  “最後，這是我的遺言，請代我轉告所有人類:我在撒旦受刑的地獄中，等待所有罪人的誠心懺悔。”

  “你們不該來的……”

  球狀閃電設定:本質是宏電子，外觀是一個環狀閃電體，所以被稱為球狀閃電，一旦與物體接觸會發生弦共振，凡是能夠發生同頻共振的物體都會瞬間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