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頭氣大,曉不到小小童娃,竟有一張利口。初始不察,待聽女悅耳聲笑時,側頭,卻見小童右側立有兩位姑娘,都是娉娉婷婷十七八,破瓜之顏初牡丹。一紫一青,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俏,姑娘那捕頭見過不少,卻從未見過有這等姿色的。
瞧到好處,心底婬欲濺起,推開那小童,面上笑吟吟走過去,伸手一摸阿紫的臉。豈料這姑娘反手一抓,掌中加力,隻疼得那廝哇哇大叫,其中還不忘了取婬:“姑娘,你好大的力氣,不知這床……哎喲!”叫了一聲,那姑娘暗運功力,向前一推。
捕頭一個不穩,踉蹌怯退,鍾靈見阿紫指尖勾動,情知她要使毒,當即搶上,背對那廝,跟阿紫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衝動誤事。阿紫一腔恨意,瞧了一眼周遭,見十數衙役在側,並非怕他,而是不想弄髒了柳老爺子家的店,銀牙一咬就此作罷。
柳宗元一旁冷眼旁觀,雙手交胸,瞧這姑娘如何應付。那捕頭不知適才已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色欲犯了,又豈肯輕易作罷。挫了一下手心,臉泛婬意,欲再調戲。
老掌櫃去拿登記帳簿,自櫃台轉出瞧見了,速來交到那大人手裡,然後搶過去,攔阻道:“少爺,你沒事吧?”卻攔在了捕頭和兩位姑娘之間,眼望少東家,此老身子雖不算魁梧,但他張開雙臂,倒也把二位姑娘的身子,遮擋在後。
柳宗元淡然一笑道:“老魚,我沒事,你讓開,這廝傷不了我們。”余掌櫃焦急:“可是少爺我……”柳宗元罷手:“不必可是,你聽我的話,免得被瘋狗亂咬。”此捕大怒,一指宗元:“你罵我是畜生?”柳宗元訝異:“哦?你亂咬人了麽?”捕頭氣壞。
那大人瞧得有趣,見小小童孩拂髦總角之齡,儼然有一股小大人之味,氣勢不凡,遇了官家,非但不躲懼,反而利齒相向,甚是喜愛,當即走過去,阻止那捕快:“哎,邢捕頭,你堂堂一個京師總捕頭,如何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罷了,罷了!”
邢捕頭氣結:“大人,我……他……”那大人罷手:“不消說了,跟一個小孩計較,成甚麽體統?”此捕頓覺顏面盡失,在心底將柳宗元恨了千萬遍。
魚掌櫃以後還要做生意,不想得罪這幫煞神,以免後期報復,惹來諸多麻煩。當即搶過去,陪著笑臉,悄悄塞給他兩錠金元:“刑爺,瞧老朽之面,您就放過我家少爺吧?”二人兩手相握,一側的柳宗元何等眼光,自然瞧得清清楚楚,不免心底騰怒。
邢捕頭得了好處,自然好說話,滿臉神氣,衝柳宗元不屑看去一眼,故意道:“魚老頭,還是你知道規矩!好吧,瞧你薄面,爺便饒了他這一次,只不過……”衝阿紫和鍾靈二女不懷好意,魚掌櫃忐忑:“刑爺,只不過甚麽?”
捕頭壓低聲音,得意道:“這兩位姑娘,得給我留下。”魚掌櫃聽了,胸口一震,怎舌,面立即苦了下來,柳宗元內力何等深厚,不管那廝是咬著耳朵,還是壓著嗓子,聲音依稀清晰入耳,他隻恨得牙癢癢,就要出手,那鍾靈走過去,一把拽住他使眼色:“切動!”
大人觀小童神色,面露殺氣,既知此童乃這店的少東家,能在京師重地開這等豪華客店者,不是有錢,幕後必有勢力支持。再聯想小童的態度,見了官差不屑一顧的神情,甚覺不妙,急上去套交情:“小兄弟莫氣,莫氣,敢問尊姓?”
柳宗元見是他,氣先消了一些,心中一動,故意戲他:“免尊姓柳,上文下龍。”那大人沉吟:“姓柳?文龍……呀!”大叫了一聲,想到柳文龍,暗忖:“不對啊,柳老爺子今年才三十出頭,風流俊雅,豈是這等小童?”
之所以稱呼其為“老”,那是對他的一種敬重,只因其人富可敵國,如今添為當今皇上的舅舅,加之聖上對此老頗為信任,把全國財政大權,交由此老統籌。雖無甚實權,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連皇帝花錢,還得去他錢莊開票子,更別提大臣們領俸祿了。
此老數年前喪妻,如今可是搶手的高富帥,京中多少名將朝官,托關系擠破腦袋,想把閨女嫁他為妻。也不知此老癖好,還是怎地,從來都是閉門不見,或借故遠行,外出謀生意,在京時間甚少,也只有在發俸祿的時候,每月回來那麽一兩天。
念到此處,心中疑竇諸多,忽聽那柳宗元嘻嘻一笑,說道:“大人,抱歉,剛才我不小心把名字說錯了,仔細一想,原來那是我爹爹的名諱。”那大人又是“啊”的一聲,極為吃驚:“那您是……”俯身欲拜,柳宗元不受,讓開一旁:“大人,你別拜我呀,小爺受不起。”
傳言柳老爺子膝下有一愛子,乃亡妻所留,幼學之年,潘安之貌,人小鬼大精靈聰慧。更乃當今皇上的徒弟,神通親自所授,已承乃師七八分功力,世間少有敵手。幸虧自己以禮相待,不曾得罪。
只是自己的手下,卻在人家開的店裡收了賄賂,倘若要追究,只怕累己。平素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不管,只因上頭未查,如今改朝換代,聖上最恨的便知貪官,為了撇清關系,起身狠狠回掃一掌,打了那捕頭一耳光:“你這廝險些害死我了。”
邢捕頭不防,硬生生吃了一巴掌,極為辣疼,捂臉委屈道:“大人,您為何打卑職?”那大人激動:“為何?你還有臉問,快把銀子還給人家。”邢捕頭舍不得,緊緊抓著銀子不放,心恨:“老子為你立下多少汗馬功勞,你居然為一個小屁孩打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念間,那阿紫上來一把將銀子奪去,邪邪一笑:“小捕快,以後學乖一點,姑娘並不是好欺負的。不然本姑娘讓你成為開國後,第一任太監。”那廝聞言,頓嚇了一跳,見她將銀子拋回給老掌櫃:“接著,不是財神爺,以前千萬別亂施財。”此老面上一熱。
柳宗元好笑:“好姊姊,別鬧了,辦正事要緊!”轉向那大人,“可以放我們出去了吧?”那大人惶恐:“不敢,不敢!都傻愣著乾甚麽,還不快給少爺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