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梁雪等次晨起身,不見了梁蕭,到王語嫣房門口叫了幾聲,不聞答應,見房門虛掩,敲了幾下,便即推開,房中空空無人。梁雪心下酸澀,尋思:“哥哥明明答應了我,來西夏隻為應付皇上的旨意,也好安爹爹的心,為何事待臨頭,蹤跡全無。竟連王姊姊也下落不明,他二人會不會……會不會……”不敢再深作往下想,幾滴晶瑩忍不住奪眶而出。
劉進一旁瞧著,心底猜著了幾分,見她難過,登時心如刀割,勸慰道:“咱們再四下瞧瞧,說不定王姑娘心情不大好,蕭哥陪她散心去了。”梁雪一聞此言,急忙擦乾眼淚,點頭道:“對,一定是這樣!”
兩人在各處轉了一圈,半點頭緒也無,無法可施時,隻得告知梁景和段正淳。段譽一聽說王語嫣不見了,十分焦急,待得知與她同時不見的尚有蕭弟,心中不免亦喜亦憂。
各人正預備外出找尋,西夏國禮部一位主事來到賓館,會見巴天石,說道今日九月初七午時,皇上在西華宮設宴,款待各地前來求親的佳客,請大理國段王子和大宋尚書公子務必光臨。巴天石笑臉迎人,聲聲答應,反正不見的又不是他家小王子,梁蕭那家夥他才不在意哩。
那主事受過巴天石的賄賂,神態間十分親熱,告辭之時,巴天石送到門口。那主事附耳悄悄說道:“巴司空,我透個消息給你。今天到重陽節三天之中將有三場比試,每天一場。今兒個皇上賜午宴,席上便要審察各位佳客的才貌舉止,宴會之後,將會是第一場的比試,說不定是考較各位佳客的文智。到底誰做駙馬,得配我們的公主娘娘,每一場都是關鍵。”巴天石作稱謝,從袖中又取出一大錠黃金,塞在他手裡。
巴天石回入賓館,將情由向眾人說了,喜道:“既然知道比試有三場,這就好辦了。且今日比的是‘文智’,聽起來應該屬詩歌文采,咱們小王爺……”下面這“學富五車”四個字的評語,及往後的話就說不出口了,但見眾人臉色極是怪臭,似乎只有他一個開心。
段譽心亂如麻,隻想:“王姑娘為何不辭而別,難道她和蕭弟……不會的,不會的……蕭弟他曾答應過我,況且他不是這種人……”但是他心中沒有幾分自信,於巴天石的話充耳不聞。
梁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滿臉怒色,氣罵道:“這個小畜生,事到臨頭居然給老子開溜。別讓我逮到,否則……”拳頭又狠狠一擊桌面,心叫:“氣死我也,氣死我也……”
段正淳眉頭微皺,心想:“景兄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罵兒子小畜生,不是拐著彎罵我老畜生麽?”見他怒色齊眉,也不好當真見怪,正欲勸慰他一番,卻看見李柔悶聲揪一揪丈夫胳膊,扯他坐了下來。
李柔扳臉道:“老爺,你說要修理誰呀?”雙眸巧轉,笑嘻嘻盯著他。
梁景心下一慌,連連陪罪:“沒有,沒有!夫人,你有聽見我說甚麽嗎?”隻裝傻充愣,將目光瞄向劉進,盼他求救,問道:“進兒,你剛剛有聽大叔在說甚麽嗎?”
劉進的一副心思全系在梁雪身上,於其他的任何事情全然不理會,自然梁景說的問話,他也沒聽進耳中。待人家叫了三遍,劉進這才回過心神,見眾人臉色沉悶,氣氛尷尬,又見梁景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心中生奇,搔了搔頭,還道這個父親看出了自己對他女兒的‘褻瀆’,靦腆道:“大叔,您別生氣!對不起啦,我不是有意盯著妹妹瞧的,只是……只是……實在忍不住。”他這幾句答非所問的話一出,靈鷲四女忍不住吃吃大笑起來,眾人也是面面覷。
梁景更是一怔,仔細一想也就明白了他對女兒的一片真心與癡情,突然間心念一動:“嘿嘿,兒子,你就溜罷!老子將你妹妹許配他人,就不信你聞得這個訊息,會不趕回來?”心中這般打定主意,隻待尋個適當時機。
劉進心想:“我是不是又說錯甚麽了?”四女笑聲爽朗震耳,惟獨梁雪靜如潭水,仿佛一切事不關已,苦自蹙眉低思。
四女笑罷,那竹劍說道:“梁大人,小婢子說一句話成不成?”梁景道:“姑娘請說。”竹劍笑道:“大宋的皇帝要我家少公子娶西夏公主,只不過想結這頭親事,西夏、大宋成為婚姻之國,互相有個照應,是不是?”梁景道:“不錯。”四人一般的心思,妹妹剛起個頭,蘭劍便已明其意,她深知梁蕭愛的是他妹妹梁雪,這一路上也看得出來,少公子之所以上西夏求親,只不過應付皇帝老兒的聖旨罷了,並未真個盡力,如今竹妹這般一鬧,若少公子當真選上了,那他不恨死四人才怪,熟思至此,開口訓道:“竹妹,你別亂出主意,給少公子添麻煩。”
梁景奇道:“她都未曾說,你卻如何知道是個麻煩?”梅劍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姊妹四人乃一母同胞所生,自小便是心意相通,只要其中一人想甚麽,剩下三個多半猜得到。”菊劍道:“不錯,她是想說,劉公子是少公子的結拜兄弟,由他代哥哥去娶了嫂子,替國家立下大功,又討得您的歡心,說不定您一高興,就將女兒嫁了他,豈不是雙喜臨門?”
梁景一拍大腿,叫道:“姑娘冰雪聰明,這果真是個好主意!”他正愁不知該如何當眾宣布自己許女兒給劉進,引兒子出來。萬料不到這四個活寶居然想得到如此妙招,怎能不讓他心喜。徒然一隻冰冷而又柔軟的手,向他伸了過來,緊緊扼住自己的腰際,那人冷聲道:“給我坐好!”梁景斜眼揪去,見這人正是自己的愛妻,臉上登時一陣抽搐,身不由主又坐了下來。
李柔道:“梁大人,幾個女孩兒年紀小,不懂事那也怪不得她們。但你的胡子也長得有些年頭了,怎地還跟著起哄,嫌場面不夠混亂麽?這妻子輕輕松松的幾句話,便迫得那丈夫無言以應。
梁景滿臉通紅,囁嚅道:“這個……這個……”靈鷲四女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
倒是劉進,著然嚇了一跳,好險有這個大嬸幫忙,不然要他替蕭哥娶親,打死也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