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靜一觸及梁蕭那凌厲的目光,登時心中一怯,但轉瞬又硬狠起來,切齒道:“小王八蛋,老子不管,你若不賠我冰蠶來,老子與你誓不罷休!”
梁蕭放開他,笑道:“和尚忒也無禮,蠶兒是自個兒溜的,和我有甚相乾,你與其在此和我糾纏,不如多費些時間去找,說不定會有意外。”
慧靜氣道:“小子休要狡辨,冰蠶乃老子不辭萬裡之遙,從昆侖雪山之巔,不知花費了多少光陰,才覓獲,實屬珍稀,再找亦不知猴年馬月才見功。老子不管,你一掌劈死了它,就要賠。俗語有雲: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事就算告到官府,你也得賠我蠶來。”原來這和尚並不知冰蠶未死,獨個兒溜走之事,眼下硬拉著梁蕭賠他蠶命。
梁蕭聽了,也不禁微微苦笑。倏然一陣風罷,亭中已多出一個人來,聽他質問:“兀那和尚,你方才說的可是昆侖雪山之巔的異種冰蠶,此蠶可是狀若蚯蚓,渾身寒氣凍人成冰?”
慧靜點頭道:“是啊,你見過?”這人心喜,冰蠶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陰寒之質,他只在書上見過,不想世間真有,若尋得它來練功,豈非更上層樓。
梁蕭幌眼,見此人乃一老翁,童顏鶴發,仙風道骨的,宛似圖畫中的神仙一般,多瞧一眼,就讓人油然生出敬仰之意,登時一驚:“難道他便是丁老怪?”
那老翁瞧了梁蕭一眼,便不去睬他,徑問向慧靜:“和尚,你跟老夫走!”說著伸出手去拽慧靜那肥大的手,拉他往亭外走去。
慧靜瞪眼:“上哪?”那老翁慈笑道:“昆侖之巔!”慧靜掙扎道:“老子不去,老子不去!”他深知雪山上凶險萬分,上次險些就回不來了,這種險事,可一不可二,他可不想再去淌,除非那是傻子。但他手腕既被老翁所抓,登時堅如鐵鎖,無論如何使力也掙不脫,不覺頗為氣惱。
正無奈之際,忽然一老僧一掌向老翁劈來,同時喝道:“放下了他!”原來是玄痛,方才幾人對話他已聽分明,見老翁執意帶走師侄,莫奈何,急中揮出一掌,意在迫他放人,隻用了三分功力。哪知這老翁微微一笑,倏然還了一掌,但聽碰的一聲,雙掌相撞,玄痛徒覺掌心一痛,吃了一驚,不及思想,身子已然向亭外飛去,落地之時,一聲悶哼,剛爬起,哇的一聲,噴了口鮮血,又跌了下去,隻叫:“掌心有毒!”
玄難見這老翁一掌便把師弟震飛亭外,著然吃了一驚,見玄痛面目隱隱泛著一股黑色,又聽他說中了毒,十分擔心。當下一搭他的腕脈,隻覺脈搏跳動急躁頻疾,真個中毒甚深。忙探手入懷,掏出一顆解毒丸,喂進玄痛嘴裡,片刻後不見成效,回頭盯著老翁問:“老施主何以一出手就使這般歹毒手段,請教施主高姓,還望賜予解釋?”
哪知老翁睬也不睬,隻微微冷笑,忽然袍袖一拂,卷起一股疾風。鄧百川等人都覺這股疾風刺眼難當,淚水滾滾而下,睜不開眼晴,暗叫:“不好!”知他袍袖中藏有毒粉,這麽衣袖一拂,便散了開來。好在梁蕭見機得宜,瞧事不妙,忙起一掌,他面前的疾風登時又反撲向老翁掃了回去。
這老翁吃了一驚,不想一個不及弱冠的小子,居然有此功力,拉著慧靜,急速跳出亭外。剛站穩腳跟,一抬頭,便見一丈開外立著一人,正是剛才那位白衣少年,霎時心驚:“這小子的身法怎地如此之快?”此時已知這少年頗有些能耐,但也不懼,冷冰冰道:“小子,快閃開,老夫掌下無情。”
豈料這少年冷笑道:“哼,你掌下若有情,便不是丁春秋了。”眾人聞言都是“啊”的一聲悚驚,丁春秋魔頭之名響徹武林,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不想竟是眼前這個童顏鶴發,神仙一般的人物。
此人正是丁春秋,那天他被段譽的六脈神劍打敗,耍詐脫逃後,遇上那幫丟下他望風而逃的弟子,眾人見師父安然脫險,料想他不會放過自己,便又痛罵起自己來,說自己是多麽多麽的胡塗,如何如何的不該。丁春秋感正是用人之際,也不懲罰,這幾個月來,也蠱惑了不少百姓加入。
丁春秋見這少年識得自己,也並不奇怪,只是淡淡一笑。徒的袍袖一拂,又掃出一股疾風。梁蕭深知風中有毒,當下身形一閃,避過風頭,居然幌到丁春秋身前,這老怪吃得一驚,已見少年抓住慧靜手腕,欲要拉他過去。不及多想,丁春秋也用力去拉。
這二人一較上勁,體內的真氣便鼓動起來,倆人的內功修為原有幾分淵源,情急之下,一個的“北冥神功”,一個的“化功大.法”自然而然湧出,可就苦了慧靜和尚一人,他卡在中間,好不難受。
丁春秋驚道:“小子,你到底是誰?”心想:“他怎會本門的‘北冥神功’”只聽梁蕭嘻嘻而笑:“老怪,你再不松手,數十年辛辛苦苦修練的內力,可就歸我所有嘍!”丁春秋聽了這話,暗吃一驚,他的“化功大.法”只能化別人內力,卻不能收歸己用,深知“北冥神功”是可以的,微一猶豫,即大聲叫:“小子,我們一同撒手,你同不同意?”
梁蕭微睨了一眼慧靜,見他嘴唇顫抖,臉上己基本無人色,況且臉部尤在一陣陣扭曲,不覺忖道:“如此玩法,不須多久,這和尚非找如來佛祖告狀不可。”言外之意是指上西天,他可不想殺人,便道:“好!”跟著又道:“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放手。”便數:“一、二”當三字出口之時,自己不疑有他,頹然松了手。
只聽丁春秋仰天哈哈大笑,這時慧靜和尚已靠得他身前更近,兀自牢牢抓在手裡。哪想這老怪如此奸滑,梁蕭不覺怒起,徒然烈風使然,一不小心,噴著了一口,登覺頭暈目眩,幌得一幌,霎時清醒,待開眼,老怪蹤影已不見,連慧靜也跟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