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絕境之人，再微弱的希望都不會放過。

  徐國強亦是如此，他沒有選擇，只能相信肖志恆。

  因此，二人沒耽誤多久，就回到光宇打印機公司，簽訂了一份銷售合同。

  除了必須的提成要求外，肖志恆還提出了三個要求。

  第一，徐國強需完全放權，不得對他的任何行為、任何銷售手段過問，而相應的，他必須保證足額的銷售價格。

  第二，肖志恆讓徐國強寫了一份商品抵押文書，將八百台打印機按市場價抵押給了肖志恆。

  為此，肖志恆補充簽寫了一份欠條。

  徐國強對此並無太大反應——有欠條在，貨也鎖在倉庫，自主權就在他手裡。

  不過徐國強還是表示了不解:“你要我完全放權，我覺得還能理解，可你折騰抵押文書幹什麽？”

  肖志恆把合同收起來，笑眯眯道:“徐老板知道什麽叫二次抵押嗎？”

  徐國強有些茫然:“不知道。”

  肖志恆有些好笑，如今的商人，距離後世差得太遠，能找銀行貸款已經算有勇有謀了，至於二次抵押這種經融操作，估計大部分都想不到。

  這是時代的局限性，也是肖志恆的機會。

  他不答反問:“你有沒有想過找銀行貸款，渡過難關？”

  “廢話，我早試過了。”

  徐國強沒好氣道:“可銀行又不是傻子，他們聽說了我欠了一屁股債，根本不給我借錢。”

  肖志恆淡淡道:“不良資產貸不了款，但把不良資產托管給托管公司，托管公司卻能憑借手裡的資產貸款。”

  徐國強愣住了。

  他臉上一片震驚之色，那是思維方式被顛覆，所帶來的難以置信。

  他楞楞的看著王志恆，好一會才道:“還能，還能這樣？”

  呵呵，一個二次抵押就給你搞懵了，你要是知道債務也能再貸款，還不得原地癡呆？
  肖志恆暗自吐槽了一句，拍拍徐國強的肩膀，笑眯眯道:“現在是不是覺得，錢花在我身上很值？”

  徐國強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貸款也得還啊，咱們現在的問題是銷售，打印機要是賣不出去，到頭來都是白忙活。”

  肖志恆淡淡道:“貸款到位，打印機自然就賣出去了。”

  徐國強一臉茫然:“什麽意思？”

  “未來一個月，會有台風登陸，官方已經發布了消息，會暫停貨輪進出口。”

  肖志恆拿出兜裡的報紙，扔給徐國強:“等我從銀行貸到了錢，你這邊就立刻吃進市場上的打印機，到時候，全煙海就咱們手裡有打印機賣，你還怕賣不出去？”

  徐國強傻眼了。

  知道台風的消息不算什麽，可能這麽快從中找到商機，並且迅速選擇自己進行合作，這個肖志恆……是真的牛比！

  徐國強想到這，半是佩服半是感歎道:“你小子真是個天才。”

  肖志恆臉上毫無波瀾。

  這樣的事情，他上輩子幹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已經激動不起來了。

  他轉而道:“還有件事，我需要兩千塊活動資金，用來說服銀行方面。”

  “這個沒問題！”

  徐國強此刻已經對肖志恆佩服得五體投地，聞言毫不猶豫劉答應下來。

  肖志恆露出笑臉——女兒的醫藥費有了。

  他朝徐國強伸出手:“那麽，合作愉快。”

  ……

  醫院。

  “麻麻，芸芸什麽時候能回去玩啊。”

  病床上，肖芸芸臉色微白，眨著大眼睛問趙雅倩。

  “芸芸乖，等你病好了，媽媽帶你去動物園。”

  趙雅倩強撐著安慰女兒，心頭卻一片茫然。

  她之前回去了一趟，想找親戚朋友借點錢，可問遍了所有人，都沒有一個答應。

  ——誰都知道肖志恆是個賭鬼，哪有人願意把錢借給她？
  趙雅倩越想越是難過，三天時間，去哪兒找一千塊錢？
  哢嚓。

  病房門被打開，一個小護士走了進來。

  “4號床該輸液了。”

  小護士推著小車，看了眼趙雅倩道。

  趙雅倩頓時拘謹起來:“輸液，輸液幹什麽？”

  小護士道:“你孩子有些心尖發炎，不輸液怎麽好啊。”

  趙雅倩張了張嘴，想說話又不知怎麽開口。

  她身上已經沒錢了，付不起輸液費用。

  可不輸液，芸芸的病怎麽辦？
  趙雅倩背著女兒偷偷抹淚，她恨自己，恨自己無能為力，恨自己連給女兒治病都做不到。

  肖芸芸很懂事，拉了下趙雅倩道:“麻麻，芸芸不疼，不用輸液。”

  趙雅倩哭出了聲。

  “哎呀，姐你哭什麽呀。”

  小護士有些手足無措，連聲安慰:“你女兒不是什麽大病，我們主任都說了，一個手術就能好。”

  “可，可我們家拿不出那麽多錢……”

  趙雅倩哽咽道。

  “姐，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小護士一臉問號:“你不知道剛才已經有人把錢交了嗎？咱們主任都吩咐下來了，你女兒明天檢查，情況好的話後天就動手術。”

  趙雅倩陡然一楞。

  她一臉的不可置信:“有人交了錢？”

  “是啊。”小護士點頭。

  “誰？誰交的？”

  趙雅倩失聲問道，心裡不禁跳出來一個名字。

  小護士想了下:“好像是叫肖……肖……”

  “肖志恆？！！”

  “對對對，就是他。”

  趙雅倩呆立當場。

  ……

  “肖老板，幸會幸會。”

  農業銀行，行長辦公室。

  行長胡志超滿臉堆笑，遞過來一杯剛沏好的龍井。

  肖志恆一身西裝，鼻梁上架著一副單邊眼鏡，一副成功人士打扮，他慢悠悠道:“胡行長，抵押協議你也看過了，貸款什麽時候能放？”

  “哎呀，這個……肖老板你也知道，國產打印機現在不好賣啊。”

  胡行長砸吧下嘴:“抵押價格方面，要再談談才行……”

  肖志恆看著他，露齒一笑:“如果我不要錢，只要承兌憑條呢？”

  “啊？”

  胡行長都懵了，用實物換承兌憑條？兄弟你腦子有問題嗎？
  所謂承兌憑條，可以看做是一種銀行以自身應用，充當交易中擔保方的行為，雙方憑借憑條，可向銀行兌換貨幣。

  有些類似於早期的交子，它尚未具有貨幣屬性，卻又擁有部分貨幣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