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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注釋本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第四十六章《福爾摩斯全集(二)》(2)
  空屋[2]
  《空屋》也許是整個正典中最叫人歡呼的故事。1903年10月號《海濱雜志》刊登了這篇小說,此時福爾摩斯全集死亡的消息已經公布十年了(《最後一案》),雜志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故弄玄虛:封面頂端用黑體字宣傳著“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下面用小一些的字體標明了故事標題,而故事的第一頁在標題上方用大號字體印著“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歸來”。1903年9月,《海濱雜志》宣稱:“很幸運,[福爾摩斯全集]去世的消息,雖然在當時借由間接證據得以確定,但現在被證明是錯誤的。”在讀到福爾摩斯全集和華生重逢的激動一幕時,也看到敘述上存在一些問題:故事中描述的羅納德·阿德爾的被害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除非莫蘭站在一輛行進中的公共馬車頂端。還有一個疑問是為什麽莫蘭逃脫了上絞架的命運。最後,根據街對面那處“空屋”的描述,可以找到“真正的”貝克街221號的位置。

  1894年的春天,羅納德[3]·阿德爾閣下[4]被人謀殺,案件的離奇和匪夷所思引起全倫敦的關注,並使上流社會感到驚慌。從警方的調查報告中,公眾了解了案件的詳細情況,但當時有許多細節卻未被透露——起訴的證據非常充足,沒有必要公開全部的事實。直到現在,近十年後[5],我才得到允許來補充那次精彩破案過程中一些鮮為人知的環節。案子本身很有意思,但在我看來,這點趣味比起案件出乎意料的結局根本就不算什麽——在我一生的冒險經歷中,這個案子的結局最使我感到震驚和詫異。現在,即便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一想起這樁案子我依然感到驚心動魄,並重新體味到那種興奮、驚奇而又難以置信的心情,這心情如突然湧來的潮水一般,完全淹沒了我的理智。對於我提到的那個大人物的一些想法和言行,一些讀者相當感興趣,我想對你們說:請不要責怪我沒有和你們分享我所知道的一切——我本來應該把這當做我的首要責任,但那位大人物曾親口下令不允許我這樣做,直到上個月的3號,這項禁令才被取消。

  可以想象,我和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密切交往使我對刑事案件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在他失蹤以後,我總是仔細閱讀關於各種疑案的報道,從不遺漏。為了滿足我的個人興趣,我甚至不止一次地嘗試用他的方法來破解這些疑案,只是收效甚微。然而,沒有任何一樁案子能像羅納德·阿德爾的慘死那樣吸引住我。當我看到審訊報告中的那些足以讓某人或某些人被判有蓄意謀殺罪的證據時,我比過去更清楚地意識到我從未能彌補社會因失去福爾摩斯全集而受到的損失。我敢肯定這件奇案中有幾點會特別吸引他,以他訓練有素的觀察力和敏捷的頭腦,這位歐洲首屈一指的刑事偵探一定能為警方的偵破工作提供有力的援助,甚至可能趕在他們之前行動。我整天[6]巡回出診,腦子裡總是想著這件案子[7],卻怎麽也找不到一個看起來合理的解釋。現在,請允許我舊話重提,把審訊報告中公布的案情扼要地重複一遍。

  羅納德·阿德爾閣下是澳大利亞某殖民地[8]總督梅努斯伯爵的次子。阿德爾的母親從澳大利亞回國來做白內障手術,和阿德爾以及女兒希爾達一起住在公園路427號[9]。這位年輕人出入於上流社會,就大家所知,他並沒有仇人,也沒有什麽惡習。他跟卡斯特爾斯家族的愛德絲·伍德利小姐訂過婚,但在幾個月前雙方同意解除婚約,這件事似乎並沒有在兩人之間留下什麽難以化解的宿怨。他的閑暇時間都消磨在一個狹小、保守的圈子裡,這是因為他習慣於安靜的生活,個性也比較冷漠。可是,就是這麽一個懶散的年輕貴族,卻以最離奇的方式突然死去,時間是1894年3月30日夜裡10點至11點20分之間。

  靠近大理石門的公園路一段。

  《維多利亞和愛德華時代的倫敦》

  羅納德·阿德爾喜歡打紙牌,經常打,但下的賭注從不會大到給他造成什麽損失。他是鮑得溫、卡文狄什和巴格泰勒三個紙牌俱樂部[10]的會員,在遇害的那天晚飯後,他曾經在巴格泰勒俱樂部玩了一盤惠斯特[11]。當天下午他也在那裡打過牌,跟他一起打牌的莫裡先生、約翰·哈代爵士和莫蘭上校證明他們打的是惠斯特,每人的牌好壞差不多,阿德爾大概輸了五英鎊,不會更多。他有一筆可觀的財產,像這樣的輸贏決不至於對他有什麽影響。他幾乎每天不是在這個俱樂部就在那個俱樂部打牌,但是他打得很謹慎,常常是最後的贏家。此外,在幾星期以前,他跟莫蘭上校搭檔,一口氣贏了哥德菲·米爾納和巴爾莫拉爾勳爵[12]420鎊。在調查報告中提到的有關他的近況就是這些。

  在出事的那天晚上,他10點整從俱樂部回到家。他的母親和妹妹上親戚家串門去了。女仆證明聽見他走進二樓[13]的前廳——就是他通常當起居室的那間屋子。她已經在屋裡生好了火,因為火堆冒煙她就打開了窗戶。一直到11點20分梅努斯夫人和女兒回來以前,屋裡都沒有動靜。梅努斯夫人想進屋去和兒子說聲晚安,卻發現房門從裡邊鎖上了。於是母女二人叫喊、敲門,但都聽不見阿德爾答應。於是她們找來人把門撞開,只見這個不幸的年輕人躺在桌邊,腦袋被一顆開花左輪子彈[14]擊碎,模樣很可怕,可是屋裡卻找不到任何武器。桌上擺著兩張10鎊的鈔票和17鎊10先令的金幣和銀幣,這些錢被碼放成10小堆,每堆的數目都不相同。另外還有一張紙條,上面記了若乾數目,每筆數目都對應著某個俱樂部朋友的名字,由此推測遇害前他正在計算打牌的輸贏。

  現場的詳細檢查更是使得案情變得很複雜。第一,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為什麽這個年輕人要從屋裡把門插上。有可能是凶手把門插上,然後從窗戶逃跑了,但是從窗口到地面的距離至少有30英尺,而且窗下的花壇裡正開滿了番紅花,花叢和地面都不像被人踩過,在房子和街道之間的一塊狹長的草地上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因此,很明顯門是年輕人自己插上的。但是他是怎樣被害的呢?沒有人能夠爬上窗台而不留下任何痕跡。如果是有人從外面透過窗子開槍殺害了他,那麽這[15]一定是驚人的一擊,那個人隻用左輪手槍就能置人於死地。另外,公園路是一條行人川流不息的大道,離這所房子不到100碼的地方就有馬車站,當時沒有人聽見槍聲。然而,這裡卻發生了一樁命案,還留下了一顆左輪手槍的子彈,這種子彈和所有鉛頭子彈一樣,只要射出就會開花,受害者被擊中後肯定是當場斃命。這就是公園路奇案的基本情況,案情由於找不出作案人的動機而變得更加複雜,因為,正如我前面所講的,沒人聽說過年輕的阿德爾有任何仇人,而且他屋裡的金錢和貴重物品也沒人動過。

  這個不幸的年輕人躺在桌邊。

  G.A.道林,《波特蘭俄勒岡人》,1911年7月9日

  我整天都反覆思考著這些事實,想努力找出一個能解釋得通的說法,並發現案情中最薄弱的環節——我已故的朋友把這叫做一切調查的出發點——可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思考沒有什麽結果。一天傍晚,我漫步穿過公園,大約在六點鍾左右走到了公園路連接牛津街的那一端。一群遊手好閑的人聚在人行道上,都仰著頭望著一扇窗戶,這使我注意到了我特地要來瞧瞧的那所房子。一個戴著墨鏡的瘦高個子[16]——我懷疑他是一個便衣偵探——正在講他自己的某種推測,其他人都圍著聽。我盡量往前湊了湊,但他的那些結論聽起來實在是荒謬。於是我有點厭惡地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正好撞在後面一個殘疾老人身上,把他抱著的幾本書碰掉在地上。當我撿起那些書的時候,我看見其中一本的書名是《樹木崇拜起源》[17],於是我斷定老人必定是一個窮藏書家,以收集一些晦澀難懂的書籍作為工作或者愛好。我極力為這個意外向他道歉,可是很顯然我不小心碰掉的這幾本書在它們的主人眼裡非常珍貴,他發出一聲厭惡的低吼,轉身就走,我看到他那佝僂的背影和灰白的連鬢胡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對公園路427號的多次觀察絲毫沒有讓我弄明白我所關注的問題。這所房子和大街隻隔著一道上半截是柵欄的矮牆,高不過五英尺,因此任何人想進花園都非常容易。但是要想夠到那扇窗戶卻完全不可能,因為牆外面沒有水管或者別的東西可以作為立足點,哪怕身體再敏捷的人也爬不上去。我越來越迷惑不解,隻得返回肯辛頓。在書房裡待了還不到五分鍾,女仆就進來說有人要見我。令我吃驚的是來者並非別人,就是那個古怪的舊書收藏家——灰白的須發中露出他那張輪廓分明而又乾瘦的臉,右臂下挾著他心愛的書,至少有十來本。

  “見到我,您感到很吃驚吧,先生。”他的聲音奇怪而又嘶啞。

  我承認我是很吃驚。

  “我感到過意不去,先生。剛才我一瘸一拐地走在您後面,瞧見您走進這幢房子。我對自己說‘我要進來看看那位好心的紳士,對他說我剛才的態度有點粗暴,可我並沒有惡意,我還要謝謝他替我把書撿起來’。”

  我把他抱著的幾本書碰掉在地上。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3
  “您言重了,”我說道,“可不可以問一下您怎麽知道我是誰的?”

  “先生,恕我冒昧,我算是您的街坊,我的小書店就在教堂街拐角的地方,我想我很高興能見到您。大概您也收藏書吧,先生。這兒有《英國鳥類》、卡塔路斯的作品[18]、《聖戰》——非常便宜,每本都很便宜。再來五本書您就正好可以把您的書架第二層的空檔填滿——它現在看上去不大整齊,是不是,先生?”

  我轉過頭去看了看後面的書櫥。等我回過頭來,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竟然隔著書桌站在那裡對我微笑。我站了起來,盯著他看了幾秒鍾,驚訝到了極點,然後我好像是暈過去了——這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19]——當時的確有一片白霧在我眼前打旋,等它消失後,我才發現我的領口已經被解開,嘴唇上還留有白蘭地辛辣的味道,福爾摩斯全集站在我的椅子邊俯視著我,手裡拿著細頸酒瓶[20]。

  我把他抱著的幾本書碰掉在地上。

  查爾斯·雷蒙德·麥考利,《歸來記》

  (麥克克魯·菲利普斯出版社),1905
  他發出一聲厭惡的低吼,轉身就走。

  弗瑞德裡克·朵爾·斯蒂爾,《科利爾周刊》,1903
  “親愛的華生,”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很抱歉,我沒有想到你會受這麽大的刺激。”

  我緊緊抓住他的雙臂。

  “福爾摩斯全集!”我大聲叫道,“真的是你?你還活著?你怎麽能從那可怕的深淵中爬出來呢?”

  “等一等,”他說道,“現在來討論事情,你覺得身體能行嗎?你看看我這不見得戲劇性的重現已經給了你多大的刺激!”

  “我現在好了。可是說真的,福爾摩斯全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怎麽站在我的書房中的人會是你?”我又抓起他的一隻袖子,摸著裡面那隻精瘦而有力的胳臂,“可是不管怎樣,你反正不是鬼,”我說道,“親愛的朋友,看到你我太高興了!坐下來,告訴我你是怎麽活著從那可怕的峽谷中逃出來的。”

  當然,阿姆斯特朗也許低估了福爾摩斯全集,他很機靈地帶上一瓶酒,準備讓他的朋友從昏厥中複蘇過來。厄內斯特·布魯姆菲爾德·澤斯勒在《貝克街年代學:約翰·H.華生醫生的聖典的注解》中認為,福爾摩斯全集的確“預見到這種可能性——就算不是必然的——他忠誠的好朋友[見到他重新現身]也許會非常驚訝,需要從昏厥中清醒過來,於是他在口袋裡放上一瓶白蘭地以防萬一。”

  他在我對面坐下來,照老樣子若無其事地點燃了一支香煙。他全身裹在一件賣書商人穿的雙排扣舊外套裡,其他用來喬裝的道具就是那一堆放在桌上的白發和幾本舊書了。福爾摩斯全集並未見老,反倒顯得比以前更加清瘦、機警,但他那張鷹一般的臉上帶著一絲蒼白,看來他最近一陣子生活不大規律。

  “我很高興現在能夠伸直腰了,華生,”他說道,“一個高個子為了看上去矮一英尺而一連幾小時彎著腰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至於為什麽這樣做,我親愛的老朋友,如果你願意和我合作,今晚咱們還有個艱巨而危險的任務,我最好還是等這任務完成後,再把全部的情況告訴你吧。”

  “我很好奇,現在就想知道。”

  “今天晚上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竟然隔著書桌站在那裡對我微笑。

  弗瑞德裡克·朵爾·斯蒂爾,《科利爾周刊》,1903
  等我回過頭來,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竟然隔著書桌站在那裡對我微笑。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3
  “你說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

  “你還是老樣子。咱們出發前還有時間吃點晚飯。好吧,就說說那個峽谷。我從峽谷中逃出來並沒有多大困難,理由很簡單:我根本沒有掉進去。”

  “你根本沒有掉進去?”

  “是的,華生,我根本沒有掉進去,可我給你的便條卻是真的。當我發覺‘已故的’莫裡亞蒂教授邪惡的身影站在那條通向安全地帶的窄道上時,我確信我的職業生涯就要結束了。在他的灰色眼睛[21]中,我能覺察到他那不可動搖的意志。於是我跟他交談了幾句,得到他客氣的許可後,就寫了那封後來你收到的短信。我把信、煙盒和手杖都留在那裡,然後沿著那條窄道往前走,莫裡亞蒂仍然緊跟著我。我走到盡頭髮現無路可去了,他並沒有掏出武器,卻突然向我衝了過來,想用他那長長的雙臂把我抱住。他知道他的一切都完了,眼下只是急著想報復我。我們兩個扭成一團,在瀑布的邊緣搖搖欲墜。但是我懂一點日本式摔跤[22],這一手我過去用了好幾次,很有用。於是我從他的兩臂下面鑽了出來。他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瘋狂地踢了幾下,兩手在空中亂抓。但是不管他費多大的氣力,還是無法保持平衡,掉了下去。我伸頭看了看,只見他墜下去好遠,然後撞在一塊岩石上,被彈了出去,最後掉進了水裡。”

  福爾摩斯全集邊抽煙邊作著這番解釋,我仔細地聽著,感到十分驚奇。

  “可是還有腳印呢!”我大聲說道,“我親眼看見那條路上有兩個人往前走的腳印,往回走的卻一個也沒有。”

  “事情是這樣的:就在教授掉進深淵的一刹那,我忽然想到這是命運給我安排的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我知道不止莫裡亞蒂一個人曾經發誓要置我於死地,至少還有三個人,他們要向我報復的欲望只會由於他們的首領的死亡而變得更加強烈。他們都是最危險的人物,這三個人,總有一個會找到我。但是,如果全世界都相信我死了,他們便膽大妄為起來,就會[23]暴露自己,這樣我遲早能夠消滅他們。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宣布我仍在人間。我的大腦轉起來很迅速,我相信在莫裡亞蒂還沒有沉到萊辛巴赫瀑布下的深潭底之前,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一切[24]。

  “我站起來看了看身後的懸崖。在你那篇我幾個月後[25]讀得津津有味的生動描述中,你斷言那是一片絕壁,可你說得並不完全對——懸崖上仍有露在外面的幾個窄小的立足點,並且有一個地方很像岩架。懸崖那麽高,想要一直爬上去顯然是不可能的,想再順著那條潮濕的窄道走回去而不留下腳印也是不可能的。當然,我也可以像過去在類似的場合做過的那樣把靴子倒穿,但是在同一方向出現三對腳印,無疑會使人想到這是一個騙人的把戲。所以,總的看來,最好還是冒險爬上去。這可不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華生。瀑布就在我的腳下隆隆作響——我不是一個富於幻想的人,但是我可以保證,那時我仿佛聽見莫裡亞蒂的聲音從深淵中傳出,衝著我喊叫,稍有閃失我就沒命了。有好幾次,當我的手沒有抓住身邊的草叢或是腳在潮濕的岩石缺口中打滑的時候,我想我完蛋了。但是我拚命往上爬,終於爬上一塊有幾英尺寬的岩架,上面長著柔軟的綠苔,在那裡我可以很舒服地躺下而不被人發現。親愛的華生,當你和你的隨從正在同情而又徒勞地調查我的死亡現場時,我就躺在岩架上。

  “你作出了完全錯誤的結論後就離開那裡回旅館去了,剩下我一個人。我以為我的險遇到此結束了,可是突然發生了一起事故,使我預感到叫我更吃驚的事情就要來到——一塊巨大的岩石由上面落下來,轟隆一聲從我身邊擦過去,砸中下面那條小道,又蹦起來掉進深淵。在那一瞬間,我還以為這塊岩石是偶然掉下來的,但過了一會兒,我抬頭卻發現昏暗的天空[26]中露出一個人頭,這時又落下來一塊石頭,正好砸在我躺著的岩架上,離我的頭部不到一英尺。當然,這意味著什麽就很清楚了:莫裡亞蒂並非單獨行動,在他對我下手的時候,還有一個黨羽在望風,而我一看便知這個黨羽是個危險的家夥[27]。他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親眼目睹了他的朋友淹死和我逃脫的情形。他一直等著,然後繞道上了崖頂,企圖實現他的朋友未能得逞的陰謀。

  “我弄明白這一切並沒有花多少時間,華生。我又看見那張冷酷的臉從崖頂向下張望,這意味著有另一塊石頭要落下來,於是我跌跌撞撞地爬到下面的小道上。我不認為自己當時鎮定自若,因為這比往上爬要難上百倍,但是我沒時間考慮往下爬的危險了,因為就在我雙手攀住岩架邊沿、身體懸空吊起的時候,又有一塊石頭呼地一聲從我身邊落下去。我爬到一半的地方腳踩空了,幸好上帝保佑,我掉在那條窄道上,摔得頭破血流。我爬起來後撒腿就跑,在山裡摸黑跑了差不多有10英裡。一星期以後,我到了佛羅倫薩,這樣一來世界上就沒有人知道我的下落了[28]。

  “那時候我只有一個可以信賴的人——我的哥哥麥克洛夫特。我不得不再次向你道歉,親愛的華生,但是當時最要緊的是讓大家認為我死了。你要是不相信我死了,也一定寫不出那篇關於我不幸結局的令人信服的故事來。在這三年中,我曾多次提筆要給你寫信,但總是擔心你對我的深切關心會使你不慎泄露秘密[29]。也是出於這個緣故,今天傍晚你碰掉我的書的時候,我只能避開你,因為我的處境很危險,當時只要你稍稍露出一點點驚訝和激動的表情,就可能讓別人注意到我的身份,從而導致可怕的、無法彌補的後果[30]。至於把我的秘密告訴麥克洛夫特,那是為了得到我需要的錢。在倫敦,事態的發展並非像我所想的那樣順利,因為在莫裡亞蒂匪幫案的審理中,兩個最危險的成員被漏掉了,使得這兩個與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逍遙法外。我在西藏[31]旅行了兩年,常常去拉薩,和那裡的大喇嘛[32]待在一起消磨時光。你也許讀過一個叫西格爾森的挪威人寫得非常精彩的考察報告,可你絕沒想到你看到的正是你的朋友的消息[33]。然後,我穿過波斯,遊覽了麥加聖地[34],又到喀土穆[35]對哈裡發[36]作了一次簡短而有趣的訪問,並且把訪問的結果報告給了外交部。回到法國後,我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來研究煤焦油的衍生物[37],這項研究是在法國南部蒙彼利埃[38]的一個實驗室進行的。順利完成這項研究後,我聽說我的仇人現在只剩下一個在倫敦了[39],於是便準備回來,這時發生了公園路奇案,促使我提前返回倫敦——不僅因為這件案子本身的離奇吸引了我,而且它似乎能給我自己帶來一些難得的機會。我回到倫敦貝克大街的家中時,竟嚇得哈德森太太歇斯底裡地發作起來。進屋後我發現麥克洛夫特把我的房間和我的文件照原樣保存著[40]。就這樣,我親愛的華生,今天下午兩點,我已經坐在自己原來屋裡的那把舊椅子上,就盼著能見到我的老朋友華生也坐在對面他一向愛坐的那把椅子上。”

  這就是4月裡的那天晚上我聽到的精彩故事,要不是親眼見到福爾摩斯全集那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的瘦高的身軀和熱誠的面容,我根本不會相信這個故事。我不清楚他是怎樣知道了我居喪的消息[41],只是他以行動代替語言表達了他對我的同情:“工作是治療悲傷的最有效的藥物,”他說道,“今天晚上,我已經為我們安排了一項工作,如果我們能夠成功,就不枉活一世了。”我請求他講得詳細一些,但是未能如願。“天亮前,有很多事情會讓你看到和聽到的,”他回答道,“我們有三年的往事要談,但只能談到九點半,因為我們就要開始一場特別的空屋歷險了。”

  到了九點半,我已經和他並肩坐在一輛雙座馬車上了。我口袋裡裝著手槍,心裡充滿了冒險的激動,福爾摩斯全集看上去冷靜、嚴肅而又沉默。忽明忽暗的街燈照在他嚴峻的臉上,只見他眉頭因沉思而低垂,雙唇也因此而緊閉著。我不知道我們將在倫敦這個充斥罪惡的黑暗叢林中搜尋什麽樣的野獸,但從這個狩獵高手的神態來看,我相信這是一次十分危險的行動。他那苦行僧般陰沉的臉上不時露出譏諷的微笑,預示著我們的獵物在劫難逃。

  我本來以為我們要去貝克大街,但是在卡文狄什廣場拐角的地方,福爾摩斯全集就叫馬車停了下來。我注意到他下車的時候向左右看了一下,接著每拐一個彎,他都要小心地看看後面,確保沒有人跟蹤。我們走的這條路線非常特別。福爾摩斯全集對倫敦偏僻小道的熟悉令人驚奇,這一次他迅速而有把握地穿過一連串我從來不知道的小巷和馬廄,最後,我們來到一條小路上,兩旁都是一些陰暗的老房子。這條小路把我們引向曼徹斯特街,然後是布蘭福特街。在這裡,他突然拐進了一條窄道,又穿過一道木柵欄門,進入一個無人的院子。他用鑰匙打開了一幢房子的後門[42],我們一起走進去之後,他把門關上了。

  這裡邊一片漆黑,但顯然是一幢空屋子。地板上沒有地毯,走在上面發出吱吱的響聲。我伸出手臂,觸摸到一面牆壁,牆紙已經破裂,一條一條地垂著。福爾摩斯全集冰涼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領著我走過一條長長的過道,直到我隱約看見門上面昏暗的扇形窗戶時才停住腳步。在這裡福爾摩斯全集突然往右轉彎,帶著我走進一間很大的正方形的空房間。房間的四角很暗,只有當中一塊地方被遠處的街燈照得微微發亮。附近沒有街燈,窗戶上又積了很厚的一層灰塵,所以我們在這個房間裡面只能隱約看清彼此的輪廓。我的同伴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嘴湊到我的耳邊。

  “你知道咱們在哪裡嗎?”他悄悄地問道。

  “那邊就是貝克大街。”我答道,眼睛透過模糊的窗戶玻璃盯著外面。

  “不錯。這裡就是咱們寓所對面的卡姆登私邸[43]。”

  “咱們來這裡做什麽?”

  “因為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面像圖畫一樣精致的高樓。親愛的華生,麻煩你走近窗戶一點,小心不要讓別人發現你,再瞧瞧咱們的老房間——那可是你許許多多神奇故事[44]開始的地方!讓我們瞧瞧我離開你這三年是不是讓我喪失了使你驚奇的能力。”

  我輕輕地向前移動,朝對面我熟悉的窗戶望去。當我的視線落在那扇窗子上的時候,不禁吃驚得叫了起來。那扇窗戶的窗簾已經放下了,屋裡燈火通明。一個坐在椅子裡的人的身影映在明亮的窗玻璃上,留下一副清晰的剪影:那頭的姿勢,寬寬的肩膀,輪廓分明的面部,看了決不會弄錯。影子的頭部向一邊轉過去,就像一幅老一輩人喜歡裝在畫框裡的剪影,酷似福爾摩斯全集本人。

  我輕輕地向前移動,朝對面我熟悉的窗戶望去。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3
  我異常吃驚,不由得伸出手去看看他是否真的在我身邊。他不出聲地笑著,全身都在顫動。

  “看見啦?”他問道。

  “天哪!”我大聲叫道,“真是妙極了!”

  “我相信我多變的手法並未因歲月的流逝而改變,也沒有因經常使用而過時[45]。”他說道。從他的話中,我聽出了這位藝術家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的確有幾分像我,是不是?”

  “我可以發誓說那就是你。”

  “這要歸功於格勒諾貝爾的奧斯卡·莫尼埃先生,他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做模子。那是一座蠟像[46]。剩下的是我今天下午去貝克大街寓所的時候自己布置的。”

  “你覺得寓所被人監視了?”

  “我知道有人在監視寓所。”

  “是誰?”

  “我的老冤家,華生。那可愛的一夥,他們的頭子此刻正躺在萊辛巴赫瀑布的下面,可你別忘了他們知道——也只有他們知道——我還活著。他們相信我早晚會回來的,所以始終沒有停止對寓所的監視[47],今天早上他們發現我到了倫敦。”

  “你怎麽知道的呢?”

  “因為我從窗口往外瞧的時候,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派來望風的人。這個家夥構不成威脅,他姓帕克爾,以殺人搶劫[48]為生,是個出色的單簧口琴[49]演奏家。我不怕他,但是我非常擔心他背後的那個更加難以對付的家夥。這人是莫裡亞蒂的死黨,倫敦最狡猾、最危險的罪犯,也就是那天晚上從懸崖上向下投石塊的人。華生,他正是今天晚上追蹤我的人,但他一點也不知道,我們也在追蹤他。”

  我漸漸明白了我的朋友的計劃:通過這個方便的隱蔽所,監視者正受人監視,追蹤者正被人追蹤。那邊窗戶上的棱角分明的影子是誘餌,我們倆是獵人。我們一同默默地站在黑暗之中,注視著在我們面前來去匆匆的人影。福爾摩斯全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也不再說一句話,可是我能看出他正處於緊張的戒備狀態,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過往的行人。這是一個寒冷而又喧囂的夜晚,寒風從狹長的街道刮過,發出一陣陣尖厲的呼嘯聲。大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大多緊緊地裹在外套和圍巾裡,步履匆匆。有一兩次,我似乎看見了剛剛見過的人影又出現了一次,並且特別注意到兩個像是在附近一家門道裡避風的人。我讓我的同伴看這兩個人,但他卻不耐煩地咕噥了一聲,又繼續目不轉睛地望著街上。有時他局促不安地挪動腳步,手指下意識地敲著牆壁。顯然他開始焦慮起來,看上去他的計劃不完全像他希望的那樣奏效。終於,當午夜漸漸來臨的時候,街上的行人也漸漸稀少了,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不安,在房間裡踱來踱去。我抬眼望了望對面亮著的窗子,正要對他說什麽,卻突然又像剛才那樣大吃一驚。我抓住他的胳膊,指著對面。

  “影子動了!”我叫了出來。

  窗簾上的影子已經不是側面而是背朝著我們。

  三年的時間既沒有改變他那粗暴的脾氣,也沒有減少他對智力低於他的人所表現出來的不耐煩。

  “它當然動了,”他說,“華生,難道我會蠢笨到十分可笑的地步,僅僅支起一個一眼就能識破的假人,指望靠它來欺騙幾個全歐洲最狡猾的人嗎?在我們待在這個房間兩個鍾頭的時間裡,哈德森太太已經把蠟像的位置變動了八次,也就是說每一刻鍾就移一次。她從前面來轉動它,因此她自己的影子就根本不會被人看見。啊!”他倒吸了一口氣。在微弱的光線中,我見他的頭往前伸,全身由於注意力高度集中而緊張起來。外面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50],那兩個人也許還蜷縮在門道裡,可是我已經看不到他們了。黑暗中一切都顯得出奇的安靜,只有對面正中現出人影的黃色窗簾依舊明亮。在極度的寂靜中,我能聽見自己細微的噝噝吸氣的聲音——只有在強忍住極度興奮時才會發出那種聲音。不一會兒,他伸手捂住我的嘴,把我拽到房間最黑暗的角落裡。我感到他的手指在顫抖,我從未見到過我的朋友如此激動。那漆黑的大街依舊在我們面前延伸,空寂而又荒涼。

  忽然,我也感覺到了他那超人的感官已經察覺到的東西。一陣低低的躡手躡腳的腳步聲傳進我的耳朵,這聲音並非來自貝克大街的方向,而是來自我們藏身的這所房子的後面。一扇門打開又關上了。過了一會兒,從走廊裡傳來一步一挪、緩慢移動的聲音。這刻意壓低的腳步聲,卻在空蕩的房屋中引起了刺耳的回響。福爾摩斯全集倚靠著牆角蹲伏下來,我也學著他的樣子,手裡緊握著我那柄左輪手槍。朦朧之中我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來到敞開著的房門外,顏色比門口的黑暗還要略深一些。他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然後彎下身子悄悄地走進房間,行動充滿了威脅。這個邪惡的身影離我們不到三碼,我做好了他隨時向我猛撲過來的準備,可發覺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他從我們的身邊走過,悄悄地靠近窗子,輕輕地把窗戶推上去半英尺。他的動作小心翼翼,不發出一點聲響。當他跪下來湊近窗戶上那個窄窄的開口時,街上的燈光不再受積滿灰塵的玻璃的阻擋,把他的臉照得清清楚楚。這人似乎異常興奮,簡直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見他兩眼閃光,面部肌肉不停地抽搐抖動。這家夥年紀已經很大,高高的前額光禿禿的沒有頭髮,鼻子瘦小而突出,還留著一大撮灰白的胡子。一頂可以折疊的大禮帽推在後腦杓上,半敞的外套裡面露出晚禮服雪白的前襟。他的臉又黑又瘦,布滿皺紋,顯得十分凶悍。他的手裡拿著一根看上去像是手杖的東西,但是當他把它放在地板上的時候,這玩意兒卻發出了金屬的鏗鏘聲。然後他由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大塊東西,擺弄了一陣,最後“哢嗒”響了一下,好像把一根彈簧或者栓子掛上了。他仍舊跪在地板上,彎著身體,仿佛將全身力量都壓在了一支杠杆上,接著發出一陣旋轉[51]和摩擦聲,最後又是“哢嗒”一響。然後他直起腰來,我這才看清楚他手裡拿的是一支槍,槍托的形狀十分古怪。他拉開槍膛,把什麽東西放了進去,又啪地一下合上了尾蓋[52]。他俯下身去,把槍筒架在窗台上。我看見他的長胡子耷拉在槍托上面,閃亮的眼睛對著瞄準器。當他把槍托緊貼右肩的時候,我聽見他發出了一聲滿意的感歎,並且看見那個令人驚奇的目標——黃色窗簾上的人影——完全暴露在他的槍口前。他停頓了片刻,然後扣動板機。“嘎”的一聲怪響,跟著是一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就在這一刹那,福爾摩斯全集像老虎似的衝著那個射手的後背猛撲過去,將他臉朝下摔倒在地。那人立刻爬了起來,用盡全力掐住福爾摩斯全集的喉嚨。我衝上去用手槍柄照他的頭上給了一下,他又倒在地板上了。

  街上的燈光把他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3
  當我撲過去把他按倒在地的時候,我的朋友吹了一聲刺耳的警笛。人行道上馬上響起了一陣跑步聲:兩個穿製服的警察和一個便衣偵探從大門衝進屋來。

  “是你嗎,萊斯特雷德?”

  “是我,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我主動申請了這個任務。很高興在倫敦又看見您,先生。”

  “我覺得你需要一些非官方的幫助。一年當中有三件謀殺案破不了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萊斯特雷德。不過你處理莫爾齊的案子倒不像你平時的表現——我的意思是你處理得還不錯。”

  他俯下身去,把槍筒架在窗台上。

  G.A.道林,《波特蘭俄勒岡人》,1911年7月9日

  他用盡全力掐住福爾摩斯全集的喉嚨。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3
  大家都已經站起來了。我們的囚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兩邊各站著一名身材高大的警察。這時已經有些閑人開始聚集在街上,福爾摩斯全集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又放下了簾子。萊斯特雷德點著了兩支蠟燭,警察也打開了他們的提燈,我終於能夠好好地看看這個囚犯了。

  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張精力充沛而又老奸巨猾的面孔。這人長著哲學家的前額[53]和酒色之徒的下頜,看起來似乎很有天賦——不管這種天賦是用在了好的方面還是壞的方面——但他那下垂、譏誚的眼瞼,那冷酷的藍眼睛,那凶猛、充滿挑釁的鼻子和那咄咄逼人的濃眉分明都是造物主發出的最明顯的危險信號。他對別的人置之不理,隻盯住福爾摩斯全集的臉,眼中充滿了仇恨和詫異:“你這個魔鬼!”他不停地嘟噥著,“你這個奸猾的魔鬼!”

  “啊,上校!”福爾摩斯全集邊說邊整理弄亂了的領子,“就像老戲裡常說的:‘不是冤家不碰頭。’[54]自從在萊辛巴赫瀑布的懸崖上承蒙您的關照以後,我就不曾有幸再見到您。”

  上校仍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的朋友,好像一個神志不清的人。他能說出的只有這麽一句話:“你這奸猾的魔鬼!”

  “上校,我還沒有介紹您呢,”福爾摩斯全集說道,“先生們,這位是塞巴斯蒂安[55]·莫蘭上校,以前在女王陛下的印度陸軍中效力,是咱們東方帝國所造就的最優秀的專打猛獸的射手。上校,我想這樣說是對的:您在獵虎方面的成績仍然無人能敵吧?”

  這個凶惡的老人一聲不響,依然瞪著我的夥伴。他那充滿野性的眼睛和倒豎的胡子使他看上去活像是一隻老虎。

  “奇怪,我這個很簡單的把戲能讓這麽一個老練的獵手[56]受騙。”福爾摩斯全集說道,“這應該是你很熟悉的辦法。你自己不也是在一棵樹下拴一隻小山羊,然後帶著來複槍藏在樹上,等著這隻作為誘餌的小山羊把老虎引來嗎?這所空房子成了我的樹,您就是我想打的老虎。您大概還帶著幾支備用的槍,以防出現好幾隻老虎,或是您萬一沒有瞄準好——當然,這種假設是不大可能的。他們都是我的備用槍,”他指了指周圍的人,“這個比喻是多麽確切啊。”

  莫蘭上校怒吼一聲向前衝來,但被兩個警察拽了回去。他的臉上露出的憤怒表情看著非常可怕。

  “我承認你有一招我沒有料到,”福爾摩斯全集說道,“我沒有想到你也會利用這所空屋和這扇方便的前窗。我猜想你會在街上行動,那裡有我的朋友萊斯特雷德和他的隨從們在等著你。除了這一點以外,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莫蘭上校轉過臉對著警察們。

  “你可能有、也可能沒有逮捕我的充足理由,”他說道,“但至少沒有理由叫我受這個人的嘲弄。如果我還處於法律的掌握之中,一切都照法律辦吧!”

  “你說得倒是很合理,”萊斯特雷德說道,“福爾摩斯全集先生,我們走以前,您還有別的要講嗎?”

  福爾摩斯全集早把那支威力很大的氣槍從地板上撿了起來,正在仔細查看它的結構。

  “真是罕見,”他說道,“無聲而且威力無窮。我認識這個雙目失明的德國技工馮·赫德爾,這支槍是他給莫裡亞蒂教授特製的。我好幾年前就知道有這麽一支槍了,可以前一直沒有機會擺弄它。萊斯特雷德,我把這支槍,還有這些配套的子彈,都交給你們保管。”

  “您可以放心把它們交給我們保管,福爾摩斯全集先生,”萊斯特雷德說道,這時大家都向房門口走去,“您還有什麽話嗎?”

  “我想問一下你準備以什麽罪名提出控告?”

  “什麽罪名?自然是企圖謀殺福爾摩斯全集先生了。”

  “這不成,萊斯特雷德,我一點都不想攪進這件事情[57]。這場出色的逮捕行動是你的功勞,而且是你一個人的功勞。萊斯特雷德,我祝賀你!你以你一貫的智勇雙全抓住了他。”

  莫蘭上校怒吼一聲向前衝來。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3
  莫蘭上校怒吼一聲向前衝來。

  弗瑞德裡克·朵爾·斯蒂爾,《科利爾周刊》,1903
  “抓住了他?抓住了誰,福爾摩斯全集先生?”

  “就是所有警察一直沒有抓到的這個莫蘭上校,他在上月30日把一顆左輪子彈裝在氣槍裡,對準公園路427號二樓正面[58]的窗口開了一槍,打死了羅納德·阿德爾。就是這個罪名,萊斯特雷德。現在,華生,要是你能忍受從破窗戶灌進去的冷風,不妨到我的書房待上半個小時,抽上一支雪茄,這樣你也好休息一下。”

  多虧麥克洛夫特的督促和哈德森太太[59]的直接照料,我們的老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我一進來,就注意到屋裡比以前整潔了很多,但是一切東西依然如故:這一角是做化學試驗的地方,擺著那張被酸液弄髒了桌面的松木桌;那邊架子上擺著一排大本的剪貼簿和參考書,都是一些很多倫敦人想付之一炬而後快的東西。我看看四周,掛圖、提琴盒、煙鬥架,連用來裝煙草的波斯拖鞋都還在那裡。屋裡已經有了兩個人:一個是笑臉相迎的哈德森太太,另一個是在今晚的險遇中起了巨大作用而面無表情的假人。這個按照我朋友的樣子做的、上過顏色的蠟像十分逼真,我朋友把他擱在一個小架子上,給它披了一件他的舊睡衣,從大街上望過去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一切預防措施你都遵守[60]了嗎,哈德森太太?”

  “照您的吩咐,我是跪著乾的,先生。”

  “好極了,你完成得非常出色。你看見子彈打在什麽地方了嗎?”

  “看見了,先生。恐怕子彈已經打壞了您那座漂亮的半身像——它正好從頭部穿過,然後在牆上砸扁了。這是我在地毯上撿到的,給您吧[61]!”

  福爾摩斯全集伸手把子彈遞給我:“一顆鉛頭左輪子彈。真巧妙,誰會發現這樣的東西是從氣槍中打出來的?好吧,哈德森太太,非常感謝您的幫助。現在,華生,請你坐在老位子上,有幾點情況我想和你談一下。”

  他已經脫掉了那件破舊的雙排扣大衣,換上他從蠟像上取下來的灰褐色睡衣,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這個老獵手居然手不抖,眼不花,”他一邊檢查蠟像破碎的前額,一邊笑著說道,“正對準頭的後部中間的位置,恰好擊穿大腦。以前在印度他是最好的射手,我想現在倫敦也無人能及。你聽過他的名字嗎?”

  “沒有[62]。”

  “瞧,這就叫出名!不過,我要是沒記錯,你過去也沒有聽到過詹姆斯[63]·莫裡亞蒂的名字。他可是本世紀的大學者之一。你把我架子上的那本傳記索引拿下來給我。”

  他坐在椅子上,往後靠了靠,大口大口地噴著雪茄煙雲[64],懶洋洋地翻著他的記錄。

  “我在M打頭的欄目下收集的這些材料很有用。莫裡亞蒂這個人無論擺在哪裡都是出類拔萃的。這是罪犯莫根,這是臭名昭著的梅裡度,還有馬修斯——就是他在查林十字街車站的候車室裡把我左邊的犬齒打掉了。最後這個人嘛,就是我們今天晚上見到的朋友。”

  他把本子遞給我,上面寫著:

  塞巴斯蒂安·莫蘭上校,無職業,原隸屬於班加羅爾[65]工兵一團。1840年在倫敦出生,原英國駐波斯公使、第三等巴茲勳爵士[66]奧古斯塔斯·莫蘭爵士之子。曾就學於伊頓公學、牛津大學[67]。參加過喬瓦基戰役[68]、阿富汗戰役,在查拉西阿布(派遣)、舍普爾、喀布爾[69]服過役。著作:《喜瑪拉雅山西部的大獵物》(1881),《叢林三月》(1884)。住址:管道街。俱樂部:英印俱樂部[70],坦克維爾俱樂部[71],巴格泰勒紙牌俱樂部。

  我在M打頭的欄目下收集的這些材料。

  西德尼·佩奇特,《海濱雜志》,1903
  在這頁的空白邊上,有福爾摩斯全集筆跡清晰的旁注:倫敦第二號最危險的人物。

  “真叫人難以置信,”我把本子遞回給他的時候說道,“這人的職業還是個光榮的軍人呢。”

  “確實是這樣,”福爾摩斯全集回答道,“在一定程度上他乾得不錯。他一向膽量過人,現在在印度還流傳著他爬進水溝去追一隻受傷的吃人猛虎的事情。華生,有些樹木在長到一定高度的時候,會突然長成古怪難看的形狀,這一點你也常常會在人身上發現。我有個觀點是:個人的發展過程體現了他歷代祖先發展的全過程,而像這樣突然變好或者變壞,說明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影響,這種影響在他的家族歷史中已經由來已久——他似乎成了他的家史的縮影。”

  “你的這個想法很怪異。”

  “好吧,我不堅持自己的看法。不管是什麽原因,莫蘭上校開始走入歧途了——他在印度雖然沒有鬧出什麽醜聞,卻也沒有在那裡待下去。他退伍了,來到倫敦,又弄得名聲狼藉。就在這時,他被莫裡亞蒂教授挑中了[72],一度還是莫裡亞蒂的參謀長。莫裡亞蒂很大方地給他錢花,可是只派他做一兩件一般人無能為力的需要高手出馬的案子。你可能還記得1887年在洛德的那個斯圖爾特夫人被害的案子吧。記不起來了?我可以肯定莫蘭是主謀,但是毫無證據。上校隱蔽得非常巧妙,即使在莫裡亞蒂匪幫案告破的時候,我們也無法控告他。你還記得那天我到你寓所去看你的時候,為了防止氣槍的襲擊,我把百葉窗都關上了嗎?當時很可能你認為我的想法有點奇怪,可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因為我已經知道存在著這麽一支不一般的槍,而且使用它的人是一個全世界數一數二的神槍手。我們在瑞士的時候,他曾同莫裡亞蒂一起跟蹤過我們。毫無疑問,就是他讓我在萊辛巴赫懸崖上度過了痛苦的五分鍾。

  “你可以想到,我住在法國的時候非常留意報紙,就是為了尋找機會逮住他。只要他還在倫敦逍遙法外,我的生活就毫無意義。他的影子會日夜糾纏著我,他遲早會對我下手。我拿他怎麽辦呢?當然不能一看見就拿槍打他,那樣我自己就得進法院,到時候即便我向市長求救也無濟於事。他們也不能憑沒有根據的嫌疑就進行乾預,所以我不知所措。可是我很留心報上的犯罪新聞,一心想著早晚要找到機會逮住他。後來我看見了羅納德·阿德爾慘死的消息,便知道我的機會終於來到了。據我判斷,這肯定是莫蘭上校乾的。他先同這個年輕人一起打牌,然後從俱樂部一直跟到他家,對準敞著的窗子開槍打死了阿德爾。這一點毫無疑問,這種子彈就是充分的證據,足以把他送上絞架[73]。於是我馬上回到倫敦,卻被那個放哨的發現了,他當然會告訴上校我已經出現,並要他留意。上校自然也會把我的突然歸來和他犯的案子聯系到一起,因此感到驚恐萬分。我猜他肯定會立刻想方設法把我乾掉,並且為了達到目的會再拿出這件凶器來。所以我在窗口給他留了一個明顯的靶子,還預先通知蘇格蘭場我可能需要他們的幫助——順便說一下,華生,你看得不錯,他們就待在那個門道裡——然後我找到那個在我看來是非常明智的監視點,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也會挑上那個地方來襲擊我。親愛的華生,還有其他要我解釋的嗎?”

  我在M打頭的欄目下收集的這些材料很有用。

  弗瑞德裡克·朵爾·斯蒂爾,《科利爾周刊》,1903
  “有,”我說道,“你還沒有說明莫蘭上校謀殺羅納德·阿德爾的動機是什麽。”

  “啊,我親愛的華生,這一點咱們只能推測了,不過在這方面,就是邏輯性最強的頭腦也可能出錯,所以每個人都可以根據現有的證據作出他自己的假設,而你我的假設都可能是正確的。”

  “那麽,你已經有了你自己的假設啦?”

  “我想,說明案件的事實並不難。從證詞中我們知道莫蘭上校和年輕的阿德爾搭檔打牌贏了一大筆錢。不用說,莫蘭作了弊——我早就知道他打牌作弊。我相信就在阿德爾遇害的那天,阿德爾發覺莫蘭在作弊。很可能他私下跟莫蘭談過,還恐嚇要揭發莫蘭,除非他自動退出俱樂部並答應從此不再打牌。按理說像阿德爾這樣的年輕人不大可能馬上就去揭發一個既有點名聲又比他大得多的莫蘭,因為這樣會鬧出一樁轟動的醜聞來。可能他像我所猜測的那樣做了,但是對於靠打牌騙錢為生的莫蘭來說,開除出俱樂部就等於走向了毀滅。所以莫蘭把阿德爾殺了,那時候阿德爾正在計算自己該退還多少錢,因為他不願意靠搭檔的作弊取勝。他鎖上門是為了防止他的母親和妹妹突然闖進來,因為她們會刨根問底地弄清楚他弄來那些人名和硬幣究竟要做什麽。我這樣說得通嗎?”

  “我相信你說出了真相。”

  “這會在審訊的時候得到證明,或者遭到反駁。可是,不論發生什麽,莫蘭上校再也不會找我們麻煩了[74]。馮·赫德爾這支了不起的氣槍將為蘇格蘭場博物館增色不少,而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先生又可以致力於調查倫敦錯綜複雜的生活中許多有趣的小難題了。”

  大空白

  關於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在1891年到1894年間的活動有太多的研究作品,大部分都是類似本篇一樣的粗略文章。下面我們來看看一些較為有趣的觀點,以此作為例證。這裡沒有討論那些試圖講述大空白時期“故事”的仿作,這些作品有著詳細的情節和對話,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這些提及的活動和“學術化”的概述還有很大差別。

  正統流派
  大部分學者接受福爾摩斯全集的故事,認為他去西藏、波斯、麥加、埃及和法國旅行是基本正確的,不過也許在解釋上有所欠缺。最詳細的研究要數A.卡森·辛普森的四卷本作品《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漫遊》。辛普森詳細討論了福爾摩斯全集回家之旅,提供了大量當時的背景素材,包括瑞士、拉薩、喀土穆和其他提及的地點,並且發現了福爾摩斯全集可能經過的準確路線。唐內賈爾勳爵在《1891年4月到1894年4月》中清楚地表達了對正統派觀點的支持,並且確信這個旅程就是像福爾摩斯全集描繪的那樣。

  有些人在原本的旅程中加入了背景或者額外細節。比如C.阿諾德·約翰遜在《東風》中認為莫裡亞蒂在萊辛巴赫瀑布中活了下來,並且追蹤福爾摩斯全集去了西藏,在那裡獲得了大量東方財富和資源,假扮成一個滿族的親王。他越來越瘋狂,虛構變成了事實,最終他變成傅滿洲博士。

  另外一些人考慮了福爾摩斯全集發送情報的可能。傑羅德·M.本斯凱的《“西格森”——以什麽名字?》中調查福爾摩斯全集使用“西格森”這個名字作為一種代號或者密碼告訴麥克洛夫特他隱藏或者隱居的地點。而且,“西格森”的報告可能攜帶了關鍵信息告訴麥克洛夫特有關每個國家的政治狀況。類似地,派翠西亞·多德在《密碼通信》中指出,大空白時期,福爾摩斯全集繼續和麥克洛夫特以及華生保持聯系,途徑是通過複雜的加密消息。華生則將麥克洛夫特給歇洛克的消息巧妙地插入《冒險史》和《回憶錄》中的案子傳遞出去,麥克洛夫特偽裝成新人混入莫蘭的匪幫。

  西藏和福爾摩斯全集在那裡逗留的情況也是研究的專題。T.S.布萊克尼的《斷章殘片》討論了福爾摩斯全集進入西藏的路線。榮·卡爾森在《“飄飄欲仙”》中指出,福爾摩斯全集這次旅行去找大喇嘛談話,目的是獲得一種“‘非常’令人放松的東西”,這是莫裡亞蒂出售的一種產品。類似地,帕特裡克·E.德拉讚在《偉大的媒介:福爾摩斯全集在西藏》指出福爾摩斯全集在西藏待了兩年為了追隨藏傳佛教戒掉自己的毒癮。

  在另一篇很有想象力的文章《失落的地平線之旅》中,羅伯特·S.錢伯斯認為福爾摩斯全集發現了“香格裡拉”,這是詹姆斯·希爾頓首次以虛構手法描述的地方。丹娜·馬丁·巴特裡在《天堂的縫隙》中提出了類似的觀點,巴特裡的文章認為,福爾摩斯全集和挪威探險家西格森去西藏調查喜馬拉雅山送貨隊失蹤事件。兩個人都去香格裡拉的廟宇“作客”。西格森被一直留了下來。福爾摩斯全集被送回現實世界完成他的工作。

  在一篇題為《名為西格森的挪威人》的有趣文章中,漢斯-尤諾·本格特森指出,1895年十三世達賴喇嘛成年,原攝政第穆呼土克圖計劃了一場暗殺行動,用一雙受詛咒的拖鞋作為殺人工具。達賴喇嘛通過一些偵探手段知道了這一計劃。本格特森認為福爾摩斯全集一定同達賴喇嘛交談過,福爾摩斯全集告訴他一些偵查的方法。

  福爾摩斯全集提及的關於這次旅行的另一些方面也被認真研究。艾德·摩爾曼在《簡短但是有趣的拜訪》中解釋了為什麽福爾摩斯全集按照外交部的要求到喀土穆去拜訪哈裡發,以及他的拜訪對於英國卷入二十世紀的世界事務有多麽大的影響。

  福爾摩斯全集提及的煤焦油的衍生物的研究也引起人們廣泛關注。卡羅爾·惠特拉姆在《再論煤焦油的衍生物》中猜測了1894年時福爾摩斯全集在蒙彼利埃研究的是什麽化合物。《雙重“L”——為什麽在空屋?》中,唐納德·A.雷德蒙研究了為什麽福爾摩斯全集是在蒙彼利埃(法國)而不是蒙彼利埃(美國佛蒙特州)——華生的拚法正是後者——研究他的煤焦油。但是,雷蒙德·L.霍利(《蒙彼利埃的實驗室》)認為福爾摩斯全集進行煤焦油衍生物的研究是在英國的蒙彼利埃。布拉德·基法沃在《你覺得煤焦油的衍生物很無趣?絕不是!》中推測,福爾摩斯全集——他對於香水並沒有多少了解——也許研究從煤焦油中提煉香水。理查德·M.卡普蘭在《為什麽在蒙彼利埃研究煤焦油的衍生物?》中得出不同的結論,他認為福爾摩斯全集的研究主要是為了法醫學上的鑒定和追查,因此他在研究苯胺染料和墨水的由來。

  沒有墜落,沒有歸來

  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大空白從來沒有發生過。代表性人物就是小華爾特·P.阿姆斯特朗。他在《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真相》中提出:“福爾摩斯全集沒有歸來。他沒有歸來是因為他從未離開……福爾摩斯全集不僅身在倫敦,而且一直就和華生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華生欺騙了我們。但是我們不能羞辱他,因為欺騙是必要的,為了抓住莫裡亞蒂匪幫的余孽。”

  理查德·蘭斯林·格林在《論西格森之旅》中延續了阿姆斯特朗的說法,認為從邏輯上來說福爾摩斯全集唯一可能隱藏的地方就是倫敦,並且倫敦在當時可以和犯罪界保持聯系。他又回去住在221號乙,化裝打扮,而且只有哈德森太太、麥克洛夫特和萊斯特雷德才獲取他的信任。

  安東尼·布徹在《後來的福爾摩斯全集是個冒牌貨嗎?》中也提出因為福爾摩斯全集和華生敘述墜崖事件上存在許多不一致的地方(比如,參見《空屋》附錄《昏暗的天空》),福爾摩斯全集一定沒有進行這次所謂的旅行,而且實際上根本沒有從萊辛巴赫瀑布的懸崖上墜落下去。根據布徹的說法,1894年回到倫敦的這個人實際上是福爾摩斯全集的表弟歇林福德。傑伊·芬利·克裡斯特在《後來的福爾摩斯全集是冒牌貨:後續》中提出強烈反對,他詳細論證了福爾摩斯全集和華生有關萊辛巴赫事件的說法在邏輯上是一致的。布徹寫了一首詩名為《後來的福爾摩斯全集之敘事詩》作答,結尾寫道:

  克裡斯特和其他人推論說

  兩個福爾摩斯全集都具有威爾奈家的血統。

  這算怎麽回事?事實真相很清楚:

  大師確實歸來了。

  斯特凡·厄內斯特森在《脫下冒牌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面具》中提出一個不同的冒牌者,他認為福爾摩斯全集的妹妹代替了大師本人。

  哈利·哈勒提出的觀點更為吸引人,他在《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在俄國》中寫道:

  作者的主要觀點是,福爾摩斯全集在1891年到1893年以及其後表演了世紀大消失的手法。他在西藏經歷了一場“密教物化典禮”,結果變出一個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二世,即偵探的克隆版本——這個影子一般的身子有著原主人一些智力和身體方面的特征。真正的福爾摩斯全集在新生的孿生兄弟陪同下,受到安東·契訶夫的邀請,假扮成煙草商阿那克薩哥拉·古爾來到俄國。兩個福爾摩斯全集在裡加分手:影子福爾摩斯全集回到倫敦,真正的福爾摩斯全集開始在俄國工作,一開始是在波羅的海。哈勒引述了幾本愛沙尼亞語的福爾摩斯全集冒險故事。這些書屬於福爾摩斯全集的外傳[75]。

  羅伯特·基勒的觀點與此類似,他在《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光譜?》中推測,福爾摩斯全集的確跌落萊辛巴赫瀑布並死去,但是他以一種靈魂的方式復活。後來的故事實際上是“世界第一谘詢鬼魂”的冒險。

  不同的旅程

  第三類作者為大空白構建了完全不同的旅行路線。安德斯·法格-彭德森在《身分案》中論證福爾摩斯全集和尼古拉醫生是同一個人,尼古拉是一個神秘的醫生,在大空白時期訪問了西藏。

  愛情是一個普遍的話題。本傑明·格羅斯貝恩在《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蜜月》中提出他和愛琳·愛德勒結婚了,成為一名著名的歌劇指揮並且和妻子去全世界的音樂中心巡回演出。馬丁·J.金(《福爾摩斯全集在霍波肯》)中認為福爾摩斯全集偷偷去了新澤西霍波肯,並且將梅耶飯店確定為福爾摩斯全集和愛琳·愛德勒幽會的場所,結果出生了他們的兒子尼祿·沃爾夫。斯坦利·麥克康馬斯在《愛在拉薩》中提出證據說明福爾摩斯全集和愛琳·愛德勒(已經和戈弗雷·諾頓離婚了)在弗洛倫薩結婚,然後花了三年時間去亞洲旅行。

  阿拉斯塔爾·馬丁的《尋找更好的一半》提出的觀點就更牽強了,他認為莫裡亞蒂是德拉庫拉伯爵的遺孀,福爾摩斯全集在萊辛巴赫瀑布上與其相遇、結婚,並且在大空白時期一起度過三年時光。詹姆斯·尼爾森的觀點更叫人吃驚,《歇洛克和雪巴人》一文提出福爾摩斯全集在西藏預見了喜馬拉雅女雪人並與之結婚。羅納德·B.德沃爾在《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書目大全》稱其是“所有福學猜想中最異想天開的,可以因此拿獎”。

  好幾位作者認為,福爾摩斯全集卷入了發生在1892年的麗茲·巴頓案件。埃德加·W.史密斯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和大空白》似乎是第一個提出這一觀點的文章。愛倫·羅賓遜的《貝克街、比徹和巴頓》將其觀點加以延伸,約翰·巴頓·西森的《哈迪醫生和怒目而視的男子》則假托由馬薩諸塞州福爾裡弗的本傑明·哈迪醫生寫於1892年的一篇檔案,其中描述福爾摩斯全集認識麗茲·巴頓並且調查了巴頓父親和繼母被害的案子。哈迪認為福爾摩斯全集本人也許就是案件的凶手,這篇文章進一步提出福爾摩斯全集和麗茲產生了一段感情。

  有關“間諜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一系列理論中俄國是一個普遍的主題。T.弗瑞德裡克·福斯在《失去的歲月》中認為福爾摩斯全集並沒有扮作挪威探險家西格森在西藏待上兩年,而是幫助自己的祖國獲取俄國的情報以實現在印度的統治權。他在《那是另一個故事》中將這一觀點進行延伸,認為印度政府勉強同意他待在那裡,但是安排吉卜林筆下的警察斯崔克蘭德看住他。

  著名作家波爾·安德森在《探險家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中認為福爾摩斯全集在大空白期間的旅行實現了他一生的希望,當上了一名探險家,不過他在西藏時期也插手阻礙俄國特工多利耶夫的計劃。同樣曼利·韋德·惠爾曼的《波希米亞無賴》中也提出了有關間諜活動的觀點。

  波斯也有間諜的活可以做,威廉·P.柯林斯的《是時候說出一些往事了: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和1893年的波斯》中對此進行了分析。柯林斯的證據指出福爾摩斯全集實際上在波斯待了至少兩個月,他在那裡調查俄國的舉動;評估哲馬爾丁·阿富汗尼和米爾扎·馬卡姆可汗對英國的看法所造成的影響;以及向女王陛下的代表提供英國政策的建議。

  類似地,約翰·P.和蘇珊·M.瑟頓在《看不見的邊境線:大師在中亞的命運》中認為:“福爾摩斯全集並不是偶然來到此地的遊客,他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這樣但是實際上是外交部的間諜,他使得世紀之交大英帝國在中亞保持優勢地位。根據正典中描述的冒險故事的特點,他讓許多人因此獲得獎賞而自己卻退居幕後。”

  雷蒙德·L.霍利提出了另一個有關“間諜”的觀點。他在《1891年歐洲人在拉薩》中提出,H.裡德·哈格德稱他的小說《她》和《阿以莎》是一個叫路德維格·賀拉斯·霍利的人創作的,霍利宣稱在1891年和他的養子到過西藏。他們因為一名好心的中國軍官的搭救而免於一死,雷蒙德·霍利認為這個軍官實際上就是福爾摩斯全集偽裝的,他當時正在執行女王政府的一項秘密行動。

  學者們還推測了其他行動。愛倫·奧丁是澳大利亞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協會的會長,在《福爾摩斯全集在澳大利亞隱姓埋名》中他提出福爾摩斯全集有部分大空白時期待在澳大利亞,所以他對澳大利亞犯罪階層有所了解。鮑勃·雷姆在《大空白;或被關在音樂房中卻沒有我的大提琴》中假設,福爾摩斯全集在大空白期間主要研究奧蘭多·迪·拉索的聖歌,而丹娜·馬丁·巴特裡(《嘖,嘖,歇洛克!》)討論了神秘的埃及“偵探”阿布·塔巴(薩克斯·羅默的《秘密的埃及》(1918)中的人物)實際上就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可能性,福爾摩斯全集大空白時期有部分時間呆在埃及,根據英國政府的要求掃清大麻貿易。

  關於音樂方面,戈登·R.斯派克的文章《“……一星期以後,我到了佛羅倫薩”》認為,大空白的頭幾個星期和最後幾個星期福爾摩斯全集都待在克雷莫納,收集斯特拉迪瓦裡工作室的樣品並且在蒙彼利埃加以分析。

  按照托馬斯·格耶羅特的說法(《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病人嗎?》),福爾摩斯全集大空白時期待在維也納接受治療他的可卡因毒癮。當然,這種觀點在尼古拉斯·梅耶的小說《百分之七的溶液》中發揮到極致,梅耶的故事中不僅提及弗洛伊德治好了福爾摩斯全集的毒癮(那個壞人莫裡亞蒂其實是福爾摩斯全集幻想的產物,福爾摩斯全集兒時發現他的母親和他的老師莫裡亞蒂教授有奸情,由此產生了幻想),而且弗洛伊德和福爾摩斯全集一起解決了一件案子,並且解救了一名美麗的女子。

  這裡有著“無窮的可能性”!
  柔術
  柔術(正典拚作“Baritsu”,正確拚法應該是“bartitsu”)是一種日本式自衛術,由E.W.巴頓-萊特(1860-1951)引入,他在1899年3月和4月的《皮爾森雜志》上發表了一篇介紹文章。巴頓-萊特在日本生活了三年;這期間,他和一名日本師傅學習了柔術,這是一種不借助武器的自衛術,源自日本武士,曾經作為劍術的補充。柔術被稱為“文雅的藝術”,強調吸收攻擊者的力道,然後反過來控制這股力——打傷或者甚至殺死對手——其招式包括抓、擊和摔。

  巴頓-萊特回到英國之後,開設了自己的武術學校並且出版了《新型自衛術》,用非常實用的方法介紹他的自衛術:標題包括“如何把找麻煩的人趕出屋子”和“當一個人用左拳打你面部時進行自衛的一種方法”。他所謂的“Bartitsu”——將”Barton(巴頓)”和”jujitsu(柔術)”合二為一——以柔術為基礎,加入一些拳擊和摔跤的元素。巴頓-萊特自誇絕對不敗的說法既受到追捧也受到懷疑。不過,他的新方法引起了小小的轟動,通常認為是他將柔術(後來催生了柔道、空手道和合氣道)引入英國,甚至聘請日本的專家幫助他教學和表演。

  《空屋》的發表時間在《皮爾森雜志》刊登的那篇文章四年之後,但是福爾摩斯全集在萊辛巴赫瀑布上用“柔術”同莫裡亞蒂格鬥則要比巴頓-萊特的方法提早七年。如何解釋這種不一致的情況?《柔術之謎:關於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才藝》中,拉爾夫·賈德森提出理論認為,福爾摩斯全集實際上研究了柔道(jujitsu),而華生在聽到福爾摩斯全集的敘述的時候已經讀過《皮爾森雜志》上的文章,將兩個名字混淆了(實際上混淆得非常厲害以至於他在“bartitsu”中漏掉了“t”使得這個詞看起來更像“jujitsu”)。賈德森指出,想要完全精通防衛術需要花費七年時間,因此他認為福爾摩斯全集開始學習柔術是在1883年或1884年左右。賈德森想象,要想從莫裡亞蒂的手中掙脫,福爾摩斯全集一定要迫使他屈服,“他用一隻手抓住莫裡亞蒂的腳踝,逼近懸崖,提起腳踝,用手抓住腳,往外推,他[一定]用力推,與此同時,另一隻手伸向抓住腿部股溝,作為可怕的杠杆。這使得莫裡亞蒂完全失去平衡,無暇抓住對手”。

  平山雄一和約翰·哈爾合撰了一部有趣的作品,名為《柔術的一些知識: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先生使用的日本式摔跤法的研究》,其中提出相反的觀點,認為大師根本沒有學過柔術。從之前的案件來看,福爾摩斯全集面對格鬥時沒有什麽技巧性。他們寫道:“從一些案例中可以得到暗示,《賴蓋特之謎》(1887)中,他處於事業發展的中期,這時候他無法應付兩個攻擊者,《顯貴的主顧》是福爾摩斯全集事業末期發生的案子,他被格魯那雇來的歹徒打傷……要麽福爾摩斯全集學藝的老師稱不上高手……要麽福爾摩斯全集確實拜高手為師,但是學習這種技巧的時間太短了。”

  昏暗的天空

  著名偵探小說評論家和作家安東尼·布徹在《後來的福爾摩斯全集是個冒牌貨嗎?》一文中指出,福爾摩斯全集和華生描述的萊辛巴赫瀑布之旅有著嚴重的問題,華生在《最後一案》中的敘述和福爾摩斯全集在《空屋》中的解釋並不一致。根據華生的敘述,布徹編制了如下的時間表:

  這時候,布徹推測華生回去邁林根叫來“專家們”並且重新回到瀑布。這次回來應該又花費了三個小時。到專家們離開,那時候應該是在十點三十分之後。他認為,福爾摩斯全集描述這時候的天空是“昏暗的”非常讓人疑惑。太陽早在兩個多小時之前就落山了,福爾摩斯全集不可能看到莫蘭的頭。

  但是卡爾·貝德克爾的《瑞士以及意大利、薩伏伊和蒂羅爾的臨近地區旅行指南》宣稱,從邁林根的萊辛巴赫飯店走到瀑布底下只要一刻鍾,走到瀑布上部需要三刻鍾。A.卡森·辛普森在《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的漫遊》(第一卷)中認為華生犯錯是因為他受到很大壓力:“他到達邁林根得知被莫裡亞蒂騙了,於是十分擔憂,對他來說一分鍾就好像一小時……簡單的算術計算就會說明,就算最慢的腳力也能在下午七點十分趕回來。”

  厄內斯特·布魯姆菲爾德·澤斯勒也認為,華生敘述的時間是有問題的。“沒有任何暗示說明華生上去[瀑布]三次……華生告訴思泰勒他懷疑自己上當了,思泰勒肯定去找警察,然後叫他們立刻跟著華生山上,所以他們可能是在華生達到瀑布不久之後到的。”根據這樣的猜測,“專家們”也許早在六點半就完成了調查,那時候距離太陽下山還有很久。就算在時間表上多加一個小時,光線仍然像福爾摩斯全集看到莫蘭時那樣。傑伊·芬利·克裡斯特在《後來的福爾摩斯全集是冒牌貨:後續》中也得出類似的結論:“不論是在《最後一案》中還是在《空屋》中都沒有絲毫暗示或者證據說明華生總共來到瀑布三次,他也不是‘很晚’才帶專家們來的[76]。相反,《空屋》中的說法很明確,華生是在被騙之後重新回來的時候帶了幾個人。”實際上,《空屋》中福爾摩斯全集稱“你和你的隨從”正在調查他的“死亡”現場,如果華生的確兩次重回瀑布,福爾摩斯全集卻沒有提及,這倒真的十分奇怪了。

  上校子彈的路線

  普西瓦爾·王爾德在小說《設計謀殺》中借筆下幾個人物之口討論了從街道一側的房子的底樓朝對面的房子的二樓開槍的情形,這不可能擊中歇洛克·福爾摩斯全集布置的影子和半身像,因為半身像和影子之間一定有一段距離,或者,如果子彈擊中了影子和半身像,那麽也會擊中和它們處於一條直線上的燈;而且不論何種情況,因為需要提高槍口,必定會打中天花板而不是遠處的牆壁。

  但是,羅伯特·S.舒爾茲在《空屋的彈道學》中試圖駁倒這些觀點,他寫道:
  *半身像非常靠近窗戶,而不是遠離窗戶。華生描述說看到“窗戶上的棱角分明的影子”。舒爾茲指出,如果半身像從窗口移出一段距離,那麽就會投射出一個大而模糊的影子;如果它更靠近燈而不是窗戶,影子就會更大更模糊。舒爾茲估計,蠟像距離窗戶大約一英尺。

  *槍、影子、半身像和燈並不需要在一條直線上。“不用說,關於直線的說法都是錯誤的;想一想就會知道子彈的路線是拋物線,不是直線。”(但是,這點駁斥的理由不是非常充分,在這麽短的距離裡拋物線的曲率不是非常明顯。)
  *對相關的高度和距離進行了詳細分析之後,舒爾茲得出結論認為除非臥室像“宮殿”一樣的規模,否則子彈就會打到牆上。

  對於第一點,王爾德在《窗戶上的子彈》中回應說,只有大燈才能製造模糊的影子,既有本影(陰影中主要的、最黑的部分)和半影(較淺的外部的影子)。因為福爾摩斯全集的燈不大,應該沒有半影,只有清晰的輪廓,這和半身像放在什麽地方沒有關系。至於第三點,他認為舒爾茲計算的房屋高度不正確,“影子距離槍口的高度比[舒爾茲先生]認為的要高很多,而且……我不覺得角度如此之小可以忽略不計”。

  筆者對於光源的經驗驗證了舒爾茲的說法,就算燈光非常亮,半身像也應該靠近陰影才能產生與半身像幾乎同等大小的影子(注意,沒有暗示指出半身像比真人尺寸小很多,那樣只有不靠近影子才能製造真人大小的影子)。但是,個人經驗也驗證了從燈到半身像的距離也許會影響影子的“清晰”程度,但是對於大小沒有影響;只有半身像到影子的距離才會影響大小。因此,在較暗的屋子裡,與半身像之間有一些距離的地方放置的非常亮的燈可以製造一個“棱角分明”的影子,而且只有槍口的仰角非常小才會打碎燈。

  不過,這兩位論者都沒有意識到等式中關鍵的長度不是房間的高度而是貝克街的寬度,舒爾茲宣稱大約是66英尺,王爾德對於這一數字沒有表示異議。今天的學者也許會提出疑問,王爾德和舒爾茲將哪兩座房子確定為卡姆登私邸和貝克街221號,不過貝克街上其他位置的距離也不會差多少。

  下述示意圖說明筆者的理解以及王爾德觀點的荒謬性。人們甚至不需要求助三角算術就能做出大致的計算,只要借助基本的法則,即相似三角形的邊是成比例的。如果我們接受從莫蘭的槍到半身像——半身像距離窗戶有1英尺——的距離是67英尺,半身像距離莫蘭肩膀的高度是10.5英尺(肩部距離地面5.5英尺,221號乙的地板到半身像頭頂距離為4.5英尺,而且,一樓地面到221號乙地板的高度是11.5英尺,這大致就是舒爾茲的推測),我們可以得到一個兩邊比例為10.5/67的三角(參見示意圖)。另外兩個三角關系也要考慮:貝克街套房的長度和子彈擊中牆面的高度組成的三角,以及燈到半身像的距離和子彈行進路線組成的三角(而且,隨之產生這麽一個問題,即是否燈在子彈行進路線上)。

  如果房間的牆距離半身像14英尺(這樣的長度對於房間來說不算不同尋常),子彈射擊的位置一定就是x/14=10.5/67,大約2.2.這就是說,子彈打在牆上的高度比半身像頂端高2英尺3英寸——這是可以接受的結果。如果屋子變長到20英尺,擊中敵方的高度就是x/19=10.5/67,大約高出半身像頂部3英尺。這樣天花板要有7.5英尺高!就算估計半身像距離莫蘭肩部的高度更高——比如15英尺——結果也差不多。對於15英尺寬的房間來說,等式就是x/14=15/67,大約3.14英尺,仍然要產生一個7.5英尺的天花板。很明顯,貝克街很寬的寬度造成了這些結果。

  至於燈被擊碎的問題,如果假設燈超過半身像的高度不到1英尺,那麽等式x/1=10.5/67,導致子彈會抬高0.15英尺,即1英尺抬高2英寸,如果子彈打穿半身像的頭頂那麽就會錯過小心放置的燈。燈距離半身像越遠,子彈行進的路線和燈就越偏差。因此,燈不需要在半身像頂上很高,不必考慮會被擊碎。

  莫蘭上校的子彈行進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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