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閉眼，滿腦子浮現的卻是羅玉娟剛剛的話。

  四大中醫世家將近兩千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暗世界……馮韶涵沉著臉把藥材依次放進爐鼎。

  舊仇新恨，這次就一並清算吧。百年前那戰，九牧能贏，這次也一樣。

  爐鼎裡藥材迅速濃縮飄出藥香，馮韶涵卻突然停手。

  他向來穩重，做事謹慎，可是這次暗世界那幫畜生不把九牧人的命當命，他忍不了。

  在馮韶涵的記憶中，老頭子向來嚴厲，但偶爾也有溫情的時刻。

  冬天有時候下雪了，老頭子就會往屋裡炭盆裡多添兩把火，再扔進去些土豆紅薯之類，給他烤著吃。

  那是他童年為數不多的歡欣，因此他記得格外清楚。

  中醫世家死去的那些人，是不是在冬天也有過這樣一盆炭火？
  馮韶涵往爐鼎裡投放藥材的手微微一頓，胸中好像被大一塊兒石頭壓著似的。

  他想回家了，想老頭子了。

  也不知道焦雨欣現在在做什麽，有沒有想他。

  他歎口氣，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暗世界做到這種地步，他必須做出決定。

  現在四大中醫世家沒了，那明天死的會是誰？
  暗世界不除，那他的親友，愛人，所有他在乎的人……是不是就一直活在死亡即將來臨的恐懼？

  馮韶涵把爐鼎的火停下，又拿出幾株血紅色的植物。

  這些植物並非藥草，而是金屬。

  叫做天煞，是世界上最神秘也最毒的東西。

  這是老頭子之前給他留下的。

  老頭子在他小時候講過關於天煞的，因為太過傳奇，他權當是民間故事了。

  傳聞中天煞隻存在於千年休眠火山爆發的那一刻。

  任何一種金屬都有可能成為天煞，現在仍未知天煞形成中除了火山爆發的其他條件，唯一能辨別天煞的方法就是形態奇怪的植物形狀和金屬材質。至於外面那層紅色血衣，則是為了防止天煞毒性泄露。

  一塊天煞碎片的毒性完全擴散，足以把一個小國家變成地獄。

  馮韶涵注視著那幾株天煞，想道，如果外面這層血衣破了的話，恐怕整個市區都要完蛋了。

  內力包裹之下的天煞，閃爍著奇異鬼魅的光芒。

  馮韶涵小心翼翼地把手上幾株天煞放進爐鼎，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冒出來，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