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鳴和巴頓的情緒不高。

  方景的心情沒有一點波動。

  這樣的場景他見得實在太多了。

  在小仙界，他下山遊歷時，救過的凡人無數，其中不乏一些聰明人。他們聲淚俱下的乞求拜師，理由或是要報恩，或是要出人頭地，或是踏上仙道。

  一開始的時候，方景還被感動過幾次，但天羽道人交給他師門至寶——輪回寶鏡。

  無一例外，他們的資質、心性、悟性，全都不足以通過輪回試煉。

  甚至還有很多人求而不得陷入魔障，想要害方景。

  說到底，求道者自私，修道者也同樣自私。

  方景不可能為一個本沒有希望的人去花費心思：“說說剛才來的都有誰吧。”

  霍先鳴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霍江的身份，以及他的猜測。

  “能把一個不學無術的廢柴提升到妄心境，看來霍家應該是抱上了一條粗腿。”方景微笑道，“而且，能讓一個虛靈境高手跟著他胡鬧，說不定霍家現在的虛靈境不止一個。”

  他的猜測很有道理。

  只有余糧夠多才能拿出來揮霍。

  一般家族的虛靈境基本不會出現在世人面前。萬一泄露行蹤，很可能被敵對家族的高手暗算。

  而且，還有一點，方景注意到那個叫蒼鷺的虛靈境說自己名字的時候，有過一瞬間的迷茫。

  這個過程雖然短暫，但還是被他看在眼裡。

  一個虛靈境，不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他的談吐也不像意識混亂的樣子。所以，要麽是現編的假名，要麽就是有特殊的原因。

  方景更傾向於第二種。

  “把你的母親帶上，一起出城。”他稍微想了一下，說道。

  霍先鳴一愣：“為什麽？”

  他不理解，方景的能力足以秒殺虛靈境，霍江真的就算帶來援兵，方景也不可能害怕。

  “周圍普通人太多，萬一發生戰鬥，可能會傷及無辜。不如出去等他們。”

  方景見過太多卑劣的人。

  一旦在戰鬥中表現出顧忌普通人的性命，那些人很可能會拿他們的性命來要挾自己。

  他雖然不會心軟，但能夠避免的事，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廖葉凡等人在黑淳城的一戰，就是因為準備不足，才誤殺了幾個普通人。雖然有賠償，但人死不能複生，是真正的罪業。

  “母親她……”霍先鳴看看周圍，有些難堪。

  方景拍拍他的肩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可強求，這不是她的過錯。去吧，帶她過來，別讓自己後悔。”

  霍先鳴用力點點頭。

  方景的形象在他腦海裡越來越具體。

  他冷酷無情，又洞察人心，既公平又自私。所有的舉動從不受外界干擾。

  他是真正獨立的人。

  “師父，我明白了！”霍先鳴原本失落的臉色，突然開心起來，“你的想法與我無關，我愛你，我敬你，所以我自認為是你的弟子。你就算不承認，又有什麽關系呢。你在我心裡就是此生唯一的老師。”

  方景點點頭，不答應也不否認。

  事實上，得到這個待遇的並沒有多少，只有純粹地想要拜師的人才有這個資格。

  那些借著拜師的名義，妄圖獲得超凡力量的人，敢當面這麽稱呼他，就是取死之道。

  巴頓迎上方景平靜無波的目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剛才那一瞬間，他也想這麽做，但他知道自己對方景的感情並沒有達到霍先鳴這個程度。

  “走吧，收拾一下東西，今天我會用夢境之力幫助你們修煉。”

  方景不以為意地對他笑笑，率先走進屋裡。

  烏和志送來新衣服，看到霍先鳴等人背著包袱準備離開，驚訝地迎上去：“少爺，你這是要出遠門嗎？”

  霍先鳴搖搖頭：“我要隨師父出城。霍江可能會再來，要是問起我的下落，你就直接告訴他就行。”

  烏和志不知道了發生了什麽，哭喪著臉說道：“少爺，你別讓我做叛徒啊。”

  “我只是不想你再受傷。”霍先鳴有些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