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丞相府內。
曹操正在召集手下的文臣武將們議事。
如今的丞相府被人們戲稱為小朝堂。
的確,大漢朝廷裡面發出的每一道詔書,每一道命令,都是經過丞相府討論而定下的。
說到底,曹操的丞相府才是大漢的權力中心。
至於朝堂,不過是個宣布決定的地方。
今天議事,眾人注意到曹操最倚重的兩個謀士,郭嘉荀彧都沒有到來。
郭嘉是因為最近病越來越嚴重,每天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曹操體恤他,無論什麽議事,能不讓他參加都不讓他參加。
而荀彧則是自己稱病不來。
最近這段時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曹操對荀彧逐漸冷落。
有什麽軍政大事,也很少能看到荀彧的身影。
這也使得荀彧這個曾經曹操面前炙手可熱的人物,漸漸被眾人冷落。
曾經的荀令君府前門庭若市,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來拜訪他。
而今卻是門可羅雀。
十天半個月也見不著一個人了。
今天議事,剛剛開始,大堂裡的氣氛就顯得有些凝重。
主要討論的事情便是從江夏傳來的一封軍報。
陳軒放棄了對江東的進攻,而選擇打荊州了。
因為古代通訊不便,所以此刻在許昌,曹操才剛剛得到匯報,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曹操揉著鬢角,望向手下的眾臣。
“諸位,你們有何看法?”
眾臣你看我,我看你,許久都沒有人說話。
這時,一個頭頭戴高冠,長須過胸,面容清瘦的中年人站了出來,說道:“丞相,冠軍侯陳軒戰功赫赫,威名遠揚,但此事我覺得卻是非常的不妥。”
對方先給陳軒戴了兩頂高帽子,這才開始說自己的意見。
沒有辦法,誰都知道在曹操的手下,陳軒是一個獨特的存在。
曹操幾乎不怎麽喜歡聽別人說陳軒的壞話。
在場都是聰明人,不管內心裡對陳軒看不看得慣,表面之上自然會討曹操的歡心。
果然,聽到司馬郎的話,曹操點了點頭。
“冠軍侯的確很厲害,在我的屬下當中,沒有人能比得了他。”
曹操這話出口,在場眾人很明顯有人皺了皺眉頭。
能夠站在這裡議事的,無不是當世才俊。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曹操這樣誇陳軒,當然有人聽著不舒服。
“司馬郎,你繼續說。”
曹操點了點頭,以他的聰明,如何看不透司馬郎那點小心思。
知道接下來司馬郎要拋出他觀點的時候了。
果然,司馬郎微微一笑說道:“據我所知,冠軍侯在鹹寧大敗江東兵馬,本來可以乘勝追擊,不斷擴大戰果。”
“可就因為荊州劉表要去打一個南蠻女子,陳軒竟然放棄了營造出來的大好戰局,向荊州發兵。”
“說好聽點是他陳軒重情義,衝冠一怒為紅顏,說不好聽,便是他不顧大局,罔顧曹丞相的利益,罔顧朝廷的利益。”
“心中只有自己,根本沒有把丞相放在心上。”
說到後來,司馬郎聲音已經多了幾分嚴厲。
“這……”
曹操頓時臉上露出幾分尷尬。
司馬郎如此斥責陳軒,他是不愛聽的,但仔細一想,司馬郎說的並沒有錯。
放著大好的戰局,陳軒不去把握,反而去打荊州,這簡直不可理喻。
而且陳軒去打荊州之前,竟然根本沒有通知曹操,就擅作主張。
這事情可大可小,若遇到一個心眼小的主公,恐怕立刻下令就把他斬了。
曹操心裡雖然和明鏡似的,但當然不能跟著司馬朗附和。
否則的話,那陳軒可真就萬劫不複了。
只見曹操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冠軍侯陳軒用兵如神,或許他放棄江東去打荊州,正是有必勝的把握,若能乘機攻下荊州,那亦是大功一件,畢竟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
對於曹操對陳軒的袒護,在場眾人早就習以為常。
剛才大聲斥責陳軒的時候,司馬朗其實也沒指望曹操能夠治陳軒的罪。
不過要是不開口也就罷了,既然已經開口炮轟了陳軒,那自然不能無功而返。
否則非但沒有對陳軒造成傷害,還平白樹下了陳軒這樣的敵人,可是得不償失。
於是司馬朗當即說道:“丞相,我看未必是這樣,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那文聘就在江陵駐兵,而且江陵距離荊州如此之近。”
“荊州隨時可以派兵來進行支援,冠軍侯去打荊州,根本就沒有可能攻下任何一座城池。”
“反而白白浪費了攻打江東的大好機會,依臣之見,有功要賞,有過得罰。”
“陳軒之前打敗江東荊州聯軍有功勞,但絕對不能因此,就不去懲罰他。”
聽到司馬朗的話,頓時在場許多人的眼中都冒出亮光。
他們可都是憋著想要打壓陳軒,畢竟陳軒已經位列大司馬,又是曹操面前的紅人。
如今再立大功,曹操若再封賞,那地位真的要與曹操並肩了。
這讓無論是夏侯家族的人,還是其他的官員,都無法容忍。
打壓陳軒也勢在必行。
“丞相,我也覺得冠軍侯此舉太過不顧大局,應當給予懲罰。”
“求丞相懲罰冠軍侯!”
在場的大臣們,紛紛拱手請命。
曹操臉色卻難看起來。
打心眼裡他並不願意懲罰陳軒,可現在陳軒的確犯了錯。
賞罰分明,亦是曹操的風格。
若不罰陳軒,也無法服眾。
“這個陳軒也太糊塗了,為了一個女子,竟然放棄了大好戰局。”
“看來得象征性的給他一些口頭的懲罰了。”
曹操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既然你們覺得陳軒該罰,荊州這事的確做的有些不妥,那就罰他半年的俸祿吧。”
曹操知道陳軒佔據江夏之地,每年領地裡面的稅收,便有一大把,半年俸祿對於陳軒而言,真的可以忽略不計。
聽到曹操的懲罰,在場的眾多大臣心中都有些不滿了。
“丞相這懲罰未免有些太輕了些。”
“對於冠軍侯而已,不痛不癢。”
“是啊!冠軍侯擅作主張,我覺得應該降了他的官職才行。”
“胡說八道!”
曹操立刻瞪起了眼睛。
“冠軍侯的官職乃是當今聖上親封,豈是我想降就能降的!”
聽到曹操的話,眾臣頓時閉上了嘴巴。
名義上面那官職都是當今聖上封的,可誰不知道,當今聖上那就是個傳話筒。
想封誰的官,想降誰的官,還不是由曹操說了算。
不過曹操自己非要裝聾作啞,眾人也沒辦法。
“看來丞相是鐵了心要保陳軒啊!”
司馬朗歎了一口氣。
“不過總算罰了陳軒半年的俸祿,也算是打擊了陳軒的氣焰。”
司馬朗心中這樣想道。
“好了,此事就這麽定了。”
曹操開口:“沒有什麽事情,大家就都退下吧。”
說完,揮了揮手。
顯然曹操今天心情很不美。
“陳軒被懲罰了,會不會怨自己?可自己也是無奈,誰讓陳軒擅作主張呢!”
曹操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