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起的部分,滲入鼻中,揚於臉龐,像是在臉上打了個膜。
蓋在五官,透過肌膚,無死角親密接觸。
倒灌的部分,更是精彩。
入口之後,如金色瀑布,先醞於口中,隨氣息一吐,趁機殺入咽喉——飛流直下,回蕩胸腔,好一道蒼茫黃河!
金湯剛入鍋不久,只是溫熱,談不上燙嘴。
但因為恰到好處的加熱,使當中原本就不低調的氣味,徹底爆發,引燃了味蕾。
奇妙的感覺在口腔中迸發,在咽喉與胸腔之間回蕩,又順著這口氣息,直衝天靈!
大叫之後,樓班渾身震。
到了……哦不對,倒了!
“嘔!”
樓班一仰頭,張嘴狂吐,腸子都要嘔了出來,像是被剝走了所有力量,瞬間跌落馬下。
部下嘩然,紛紛來救。
城樓之上,王平大笑:“樓班,這滋味如何啊?”
樓班抬起頭來,正想開口,胸腔又是一納:“嘔——”
“哈哈哈!”
“別吐了,這玩意新鮮著呢,晚上才拉的。”
王平實在忍不住。
樓班一動:“嘔——”
看他這架勢,幾乎是沒法正常開口說話了。
雖然是烏丸人,比較野蠻,但好歹也是王子不是?
這玩意,他是真受不了。
“大王!”
關鍵時刻,起先給他翻譯的直男站了出來:“您咽下去!”
樓班滿臉黃,唯有一雙眼在外,聞言立時一瞪!
“您先別急,聽我說。”
直男分析起來:“有些東西,你要是含在嘴裡,洗不乾淨,就一直覺得它惡心。”
“這要是咽了下去,自己吃都吃了,還怕嘴裡有屎嗎?”
“您咽一口,保管不吐了!”
樓班眼珠子轉了轉,似再說:當真?
這位點頭如搗米:“您吞一個試試!”
“ho~”
一口氣未吐,嘴裡東西匯聚,咽喉口直接冒出了一個泡泡,咕嚕了兩聲。
樓班把心一橫,一口吞了下去。
“怎麽樣!?”直男眼睛發光。
樓班身體又是一哆嗦,張嘴想吐。
“別張嘴,閉上!”
“深呼吸。”
“把那種感覺壓下去,馬上就好了。”
直男指揮道。
不一會兒,樓班睜開了眼睛。
接過毛巾,擦了一把臉,看向直男。
“怎麽樣?”直男再次問道。
“嗝——”
(給我惡心的~~~不寫了)
別說,還真挺管用。
“王平!”
樓班收斂心情,怒視城樓上。
“怎了?沒吃飽?再來一瓢?”
王平捂著肚子大笑,道:“樓班,半夜過來不容易,你帶著他們來是吃夜宵的吧?”
樓班大怒,錘一舉,指著前方。
“吃!”
烏丸人剛想舉起兵器吼兩聲。
一聽到這個字眼,生生咽了回去……
察覺到黑暗中諸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樓班羞憤再漲。
“殺!”
“殺!”
眾人跟著大叫,士氣卻很一般。
大家都清楚,城頭上準備了金湯。
算算時間,現在應該煮沸了?
“上啊!”
沒辦法,領導自己都吃了一口半熱的先。
現在自己這些賣命的,還不得去吃更熱的?
烏丸人心裡也清楚,除了打破泥陽,他們可能沒有別的活路。
投降?
鮮卑就是前車之鑒!
冠軍侯屠戮鮮卑,被烏丸領導層渲染的更為惡劣。
和周野的人對陣,他們不敢動投降的念頭。
攻城之戰,開始了!
“來,來的好!”
王平拍著城垛大叫,道:“把鍋抬過來,別涼了,讓他們吃上熱乎的!”
“抬過去!”
烏丸人衝到下方,上面金湯如瀑,打將下來。
“啊!”
慘叫聲立時響起。
真被滾燙金湯打上之後,哪還管得了惡心不惡心?
痛楚才是第一感受!
金湯打近處,箭矢射遠處,雙方初一接觸,便已打到焦灼火熱。
樓班披黃督戰,讓人車輪而攻,輪番壓去。
自己人多,而王平人少,他要用這種方式,拖垮對方!
雖然壓力大,但王平也盡量讓麾下士兵輪歇。
連攻到第五日的時候,樓班的人終於初次登上了城牆。
原因所在,是王平守城的家夥消耗的差不多了。
到了這時候,攻城的人在付出代價後終於登城,肯定要亡命的衝。
守城的人疲憊又恐懼,但為了活著,也只能拚死抵抗!
雙方短兵相接,人數開始瘋狂消耗。
王平親自掌刀參戰,浴血全身,始終不退。
一波殺了下去,一波又衝上。
攻城的人數也因傷亡銳減,今日失一千,明日失八百……
守城的人,也在進入短兵戰後開始損失:今失二百、明日失三百……
泥陽小城,戰況前所未有的慘烈。
達到第八日的時候,守軍沒有等到援軍,烏丸人也沒能打破城池。
泥陽城內,軍心已有些松動。
按理來說,大軍支援絕對趕到了,為何還不見人來?1
“再堅持兩日!”
“兩日之後,便是勝利!”
這一次,他告訴王進信中真正含義:守城十日。
八天過去,還剩最後兩天。
堅持,便是勝……活路!
王平一身是血,持遍染朱紅的大刀走來,刀指城牆,氣勢駭人。
“自此刻起,我將立城兩日,不休不眠!”
“兩日之後,若依舊無活路,我先自刎,諸位提我頭顱出城,換取一條活路!”
眾人為其血氣所振,再提精神。
“願隨將軍死戰!”
城下,因負傷和死亡戰鬥減員,導致樓班麾下直接投入戰鬥的人,已要跌破萬字關口了。
因為接連失利,前進無法打破王平,軍中士氣非常低迷。
招來的烏丸助戰之人,也爭相散去。
血戰多日,分兵之後的諸葛亮依舊率領本部從正面渡河,擊垮了樓班布置的防守部隊。
除俘虜和陣亡部隊之外,其他人開始往他所在潰退。
如果速度夠快,半天就能趕到這裡。
王平慌,樓班更慌!
“並州傳來消息沒有?蹋頓怎麽說!”
樓班幾乎嘶吼著開口,眼睛血紅。
“通往並州的要道已讓張郃截住。”
“南面趙雲來襲,單於分兵堵截趙雲,暫無過多兵力打破張郃封鎖,支援我等。”
完了,援軍沒了!
“大王,我們投降吧!”有人道。
樓班冷漠的掃了他一眼,提起錘來。
噗!
一錘將他頭顱打爛。
“再言降者,殺!”
染血的錘子,最後一次指向泥陽城。
“最後一日,務破泥陽!”
同時,他做出了一件驚人之事:將傷員後調,讓他們去抵抗諸葛亮!
諸葛亮兵力分散了,但依舊是主力。
讓傷員打主力,這顯然是送人頭的行為。
樓班這麽做,只有一個目的——給他爭取時間,打破泥陽城!
至於到了那之後,傷員會不會逃竄,他管不著了。
只要能稍做阻攔,便有價值!
隨後,他發動了對泥陽城的最後一次攻擊。
第九日!
泥陽血色浸染,矮城上下,一片慘然。
城垛上,掛著屍體,血水附牆流淌而下。
城牆底下,堆砌著人與戰馬的屍體,幾乎蓋至城門高處。
土城四處有缺,土石和血已染成一色。
遙遠看去,這座小城,已化作了朱紅之色。
似有血氣氤氳,騰騰而起。
烏丸軍撤了下去,直接換方向行進!
城樓上,堅守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了下去。
躺在血水中,呼呼的喘著氣。
因體力過度透支,身體在發顫。
遍是人屍的城垛上,還立著一道身影,手持大刀,凝視退去的烏丸軍。
“走了嗎?”
許久,他才開口。
目光換了一個方向,看向北面。
“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