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發難,剩下的也不客氣,第一時間戒備,將槍頭都指了過來。
“特殊時期,大王召見群臣,自需守護在旁!”
孟達冷聲開口,道:“我為王宮衛士長,總管此事,哪輪得到你過問?”
“可有大王手令?交於我,我這便進去通報大王,等命令發回,再準你們入內!”
畢竟是王宮守備,基本素養還是在線的。
吳雄眉頭略皺,看向孟達,豈知這大膽的家夥竟一點頭:“有!”
他有?
孟達看向王越:“給他看看!”
守衛長松了一口氣,伸手向王越。
鏗!
王越有個屁的手令,他只有腰間那口劍!
劍瞬間出鞘,對方頭顱已經起飛。
血潑在臉上,吳雄才醒悟過來:都這關頭了,刀劍不就是最好的通行令嗎?
立即揮兵,將面前人也格殺,同時大叫道:“亂動者死!”
怎樣才算亂動?
這可把毫無準備的守軍害慘了。
攻擊的一方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緒激動之下只能亂砍。
交鋒沒一會兒,吳雄的人又把幾個守軍高層的人頭給丟了出來。
廊橋上才不過二百守軍,即刻潰敗。
孟達吳雄一染血頭腦清晰無比,帶著人直撲王宮大殿而去。
大殿內,聽到動靜的劉璋神色驚變,忙問外面發生何事。
鄭度看了看法正,又望了望秦宓,急喝道:“速將秦宓拿下!”
守在大殿內的武士發愣,目視劉璋,等待著他的命令。
“大王……”
“大王!”
鄭度剛要開口,便被法正打斷,他衝著劉璋一拜,道:“大王,這是近衛軍士有了投朝廷之心,不如趁機早降。”
劉璋懵了,一雙眼卻瞬間睜大,緊盯著法正,迷茫的腦海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破滅。
殿中群臣也是一驚。
有看向外頭的,有簇擁向劉璋的,也有踏步走向法正的,有慌張議論的,有昂聲怒罵的……
“法孝直!”
“原來你早已通敵,意欲賣蜀!”
鄭度大罵,急喝道:“大王,還等什麽!?”
劉璋要是還反應不過,那就是真的傻了,抖著聲道:“武士速聽鄭從事言……”
嘩!
武士拔刀而進的時候,祝公道和韓龍也動了。
祝公道一手將法正拽向自己,擒住想靠近法正的官員,一聲厲喝,將此人丟向劉璋身邊。
韓龍趁勢而動,拔下頭頂木簪向前,用木簪格殺一武士,輕易踹飛鄭度,一手便提住了劉璋衣領。
還在滴血的木簪,已經落在了劉璋咽喉前!
“都別動!”
大殿瞬間混亂,又瞬間安靜了下來。
兩個頂級刺客的出手,讓沒有防備又欠缺反應的劉璋瞬間被控制。
武士停了下來。
但這個時間很短暫……
一群文人腦子還在轉的時候……
武人背景的本地人吼了出來:“別管他,隻管殺!”
被韓龍提在手上的劉璋渾身一抖,一股絕望湧上心頭。
他哪裡不懂?
喊話的人壓根已經不管他死活了!
劉璋能用則最好,畢竟兩代施恩於益州,城內還有不少人會聽劉璋的話。
借助劉璋這面大旗,這些本地豪族可以更好的抵擋周野。
但如果劉璋落入敵人手上,反而會成為他們的累贅,一腳踢開才是最實在的!
劉璋可以死,但絕不能落到周野的人手上。
喊的人是狠角色,韓龍更是個狠角色。
能劫持則劫持,不能劫持自己反正要死,搞死一個劉璋也不虧。
持木簪的手登時用力,就要刺破劉璋堆滿脂肪的脖子。
“不可!”
法正秦宓同時大喊,讓韓龍緩下了手上的動作。
下一刻,殿中守備的武士也撲向了他們。
“殺!”
幾個領頭的軍官咆哮,儼然不顧劉璋死活,也要將這裡的局勢握於手中。
“殺!”
似是響應他們,門口殺聲連起,孟達帶著人趕到。
千余人出現在殿門前的台階下,持著刀劍狂奔上來。
殿內幾個軍官立馬轉身欲去將殿門關上。
一口劍及時探了進來,左右各橫過一道光,削起飄紅,王越率先殺了進來。
“放下兵器!”
“龐羲已死!”
龐羲的人頭又被丟了一次,孟達提著帶血的劍走了進來,厲聲道:“城門已破,龐羲授首在此,周王便在身後!”
又是短暫的寂靜……
接著便是刀劍落地之聲。
武官也好,武士也罷,紛紛將兵器丟了,選擇了投降。
龐羲的人頭做不得假,即便城門沒破,他們也反抗不過現在兵力更集中的孟達。
隨後便是驚呼、痛歎還有哭聲。
這一切對於益州的大臣們而言太過於突然了。
他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就突兀的迎來了這一刻。
劉璋像是瞬間被摁滅了魂魄。
整個人都往下沉去,眼睛裡最後一點靈光都消失了,呆滯中充滿了感傷。
他很清楚,屬於自己的歷史已經翻過去了。
自己將和以往的帝王生活,徹底說再見。
除了無盡的失落,還有對即將到來命運的惶恐。
無神中,他抬起頭,看向法正,隻覺得模糊無比。
忽然,他歎了一口氣:“孝直負我。”
法正身體一僵,無言以對。
“孝直負你,是為不負天下。”
秦宓這張嘴,馬上就換了一個讓劉璋無語的角度。
“足下犯錯,以至益州割裂,漢土不全。”
“從此而言,孝直此行是助你糾錯,又何言負?”
“狡辯!”
鄭度怒唾其面,冷笑連連:“法正本是外賊,你秦宓卻是蜀中人,卻做了蜀奸!”
秦宓呵了一聲,一拂袖道:“蜀中歸周,是好是壞,將來天下人自知!”
沉默的法正走了出來,向劉璋行了一禮:“益州可還願聽我一言?”
鄭度一聽便破口大罵,孟達立即派人將他壓製住。
劉璋低頭不語,全然無神,一副認命和絕望姿態:“你且說罷……”
“益州依我之言,法正必保全益州家小與性命。”法正再次道。
“大王不要聽他的!”
又有人喊了起來,連聲大吼:“周氏素來好殺,孫權是他妻弟,尚被亂箭射死,何況是您!?”
劉璋一顫。
“您若聽他下令撤了城門守衛,周軍一入家小不保。”
“若您執意不從,這千人難成大事,家小尚可保全!”
那人還想再說什麽,已讓吳雄一劍劈了。
劉璋面色蒼白,嘴唇動了動:“我待孝直不薄,孝直為何反我?”
法正直言以對:“我反的並非是益州。”
劉璋一愣:“何意?”
“益州先前的話說的很透徹,大爭之世,不適合您。”
法正搖了搖頭,歎道:“不可成帝業,便不可謀益州。”
“這一日,早在君郎公來時,便已注定了。”
法正現在說的更透徹。
現在這個世道,益州這塊地盤,不是你們父子玩得動的。
益州是王者之地,它需要一個配得上它的霸主,而非劉焉劉璋。
劉焉因見益州有帝氣而一頭扎進來時,就注定了是徒勞一場。
有帝道之心,無帝道之能,又能如何呢?
一切,皆是臆想罷了。
劉璋再次低頭,無盡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