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趁著糧草還能勉強支撐時候,已經安排人開始在後截流捕魚。
他不知道,從這裡渡過黃河,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曹操的存糧點——蒼亭。
曹仁建議在蒼亭前方擺上一軍防禦,卻被曹操駁回:“一擺人馬,反讓徐晃警覺;防禦照舊,陳列蒼亭後方便是。”
人餓到要死了,那他就是玩了命都會奪糧,擋在前頭意義不大。
將兵陳在後方,一則不會引起徐晃注意,二就是徐晃真的知道了,也來得及摧毀或搬運糧草。
董昭又道:“存糧蒼亭,為的是運來東武陽方便;如今徐晃堵在這,水道難行,不如移去東阿,更為穩妥。”
曹操采納了。
曹操領軍離東武陽,過陽平,直往樂平、聊城方向而去。
東阿方面,夏侯淵使韓浩負責搬糧,史渙守東阿,自己帶人渡黃河,去突襲聊城。
時間選在晚上。
夜色中,黃河北岸大片船只靠岸。
夏侯淵也沒有掩藏的意思,這麽多人,要做到沒動靜是不可能的。
“從此登岸,距聊城不到百裡,奔襲而往,明天晚上便能抵達!”夏侯淵面帶笑意,道:“對方就算有援軍也來不及,何況城內無糧,三天可破城。”
“不。”曹純搖頭,看了一眼天色,笑道:“明天天亮,我就能趕到城下!”
夏侯淵一愣,隨後大笑道:“那就讓我見識一番,子和到底有多快!”
虎豹騎,無往而不利,正面交戰,幾無敗績。
全員登岸後,曹純發起突襲,直奔聊城。
他們一日一夜可跑三百裡,天亮之前跑到聊城,並非不可能。
“加速前進,趕上許攸睜眼,明早在他那用飯!”曹純高聲道。
虎豹騎皆大呼響應,一路奔去。
曹純說的很準,天剛亮的時候,他就跑到了城下。
虎豹騎是騎兵,攻城不是長項,但如果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摸一下也不是沒機會。
然而一個天大的便宜出現在他面前——城門四開!
這一招,跟曹操在東武陽玩給徐晃看得非常相似。
曹純也不是草包,沒有一頭扎進去,而是派人進去看。
“城內空無一人,百姓與守軍皆去。”
“道路四處滿是丟棄的衣物,還有散落的糧食。”
顯然,敵人逃了!
“怎會提前逃走?”曹純皺眉。
夏侯淵和自己出手這麽快,對方從獲取消息、做出對策、撤出全城肯定要不少時間,哪能第一時間走得這麽乾淨?
唯一的答案,就是敵人內部出事,所以才會提前撤離。
曹純思考再三,又確定城內無人後,才入了城池,同時快馬給夏侯淵送信過去。
對於入城曹純並不慌,後方有夏侯淵,曹操也在趕來,即便有埋伏也不必怕。
曹純布置防事後,拿起隨身攜帶的乾糧就吃了起來,又讓人打了水來。
“城內還有些糧食。”司馬端來一盆肉。
“好事!”
曹純笑了,抓起來剛咬一口,臉色陡然變了:“不好!”
他一口將肉吐出,問道:“這肉可有人吃了?”
“有些人吃了。”司馬點頭。
“快,告訴所有人,城內所有東西都不能吃!”曹純立即吼道。
有數百人吃了城內糧食,頓時上吐下瀉,面色發黑,情況逐漸嚴重。
沒一會兒,曹純自己也開始出現中毒反應:“水中也有毒!”
“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司馬大為慌亂。
用水的人太多了,虎豹騎上下三千人,人和馬哪個不要喝水?
好在毒是丟在水井裡,被分散了不少,一下還要不了命。
“快去取糞汁!”曹純說完,又強撐著站了起來,衝向茅坑:“我自己去!告訴眾人,飲糞汁可保命!”
性命要緊,虎豹騎無奈,紛紛衝向各處,爭奪茅坑。
茅坑不夠用的,只能自己現場製點出來保命。
(吞糞汁催吐祛毒對於古人來說直接又有效,郭汜跟李傕喝酒喝多了,擔心李傕下藥毒害自己,就是自己去廁所搞了點糞汁吃的。至於是用手抓還是用杯子舀,那我也不知道了……)
“嘔!”
曹純一路嘔著走了出來,臉色難看至極,渾身都在發抖:“許攸……許攸也這麽缺德。落到我手上,我非得把他淹死在糞坑裡不可!”
以前這家夥打仗還算講究,怎麽也玩起毒攻了?
曹純清點手下人馬,毒死的有二十幾個,但多數被毒創傷身體,暫時都動不了。
至於能不能恢復,也只能看命了。
“我們要做天下精銳,卻屢遭這般打擊,哎!”
曹純怒極,一拳頭捶在牆上,欲哭無淚。
不久,夏侯淵帶著先頭部隊趕到,見了城中情景大驚:“怎麽回事?”
曹純把事情說了一遍。
“那守城之軍呢?都哪去了?”
“不知啊。”曹純面色蒼白,道:“我所部都身體無力,派了些人出去找,還沒回來。”
夏侯淵立即加派人手,發現北面有人逃竄的痕跡。
“難道都逃去清河了?”
“將軍!”
沒多時,又有新的消息傳來:“在西邊山道上,發現大批腳印,是從北往南走的。”
“從北往南!?”
曹純和夏侯淵同時一驚。
那就是……對方先往北走了一段,繞到西面和自己拉開距離,又往南去了——抄到了自己後方!
可後方是曹操大本營,縱然許攸能打下一兩座城池,孤軍也守不住啊。
這群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莫非是想要從後方攻擊我等?”
那也不對,城池都被自己佔了,許攸哪裡攻的動?
夏侯淵想不通,但不可能任由敵人在自己屁股後面亂來,萬一捅一下還是很痛的。
他讓大軍入城,自己帶領輕騎火速回頭,打算奔回東阿。
到了黃河邊上,他卻傻眼了:
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