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體型幾乎是自己兩倍的典韋面前,領著他的肩衣,眼眶通紅:“你小子可別拿我尋開心!”
“我哪敢啊!”
曹操樂瘋了。
他已經很多年沒這麽開心過了。
曹操對外人心狠手辣,但對自己家人卻恰恰完全相反。
而曹昂,更是他最為疼愛的兒子。
當看到曹昂走進帳時,曹操眼淚都落了下來。
荀攸程昱也是齊齊被驚住,隨後連忙行禮。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曹操一揮手,把兩人給趕走了,同時囑咐道:“消息不急著夜傳,明日召眾人過來便是。”
“喏。”
兩人拱手答應,臉上都浮現一抹輕松之色。
曹昂回來了,這對於整個曹營而言是大好事。
除了一個優秀穩定的繼承人之外,兩個聰明人所看到的是曹操多出的選擇。
而這個選擇,可以掐掉曹營內部的紛爭。
無論將來走哪一條路,都不至於父子相殘。
父子二人再度見面,話語自然不少,曹昂也沒有忘了路上對那些殘兵的承諾。
曹操大手一揮,全部下令重賞,又擢升胡質為中郎將,直接將他和韓浩劃分到曹昂麾下。
就這樣,剛回來的大公子曹昂,已經有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並且,胡質這批人的利益和曹昂已經形成了綁定。
“明早為父便會召開軍會。”
“你莫要提南陽如何好,隻管主戰便是,這一點要切記!”
“好。”曹昂點頭。
忠義寬厚,又不乏勇敢,聽話而不自作聰明,這是曹操極喜歡長子的一點。
之前的曹丕也是這般形象,但近來卻……
清早。
曹丕便已起床,並攤開紙筆,開始新一天的創作。
誠如周野所言,他已經嘗到甜頭了。
在以前的曹丕眼中,周野是高不可攀的,那是自己父親都招架不住的對手。
而現在則不同。
他通過攻擊自己姐姐曹清河,直接將周野拉下了水,並為此給自己賺來說不盡的好處。
至於這是否會摧毀曹清河的名譽,而對於此刻的女子來說喪名和喪命直接掛鉤的問題,那就不再他考慮的范疇了。
一個曹家女子,能為弟弟的大業做出奉獻,不正是她的價值所在麽?
何況還是一個曹家叛女!
他運筆如飛。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曹丕不回頭也知道是誰。
“仲達,今日可有新的消息?那周野可敢回言反駁一二?”
司馬懿搖頭,笑道:“並沒有,其實此事他不好下場。”
畢竟,周野是高高在上的周王。
因為這事撲下場跟曹丕撕咬,太難看了。
所以,他只能看著,然後指揮手底下的筆杆子們展開反駁。
“哈哈哈!”
年輕的曹丕大笑,側著眼睛帶著些許得意道:“他只怕氣得跳腳,但又能奈我何呢?”
司馬懿點頭。
曹丕擱下筆起身,道:“不過,我心中也還有一點顧慮。”
“可是指魏王那?”
“不錯。”曹丕頷首。
“您盡管放心。”司馬懿笑著回答:“如今局勢不好,三公子尚小,於文武而言,魏國都需要一個公子來穩定人心。”
“而經此一事後,公子您已甚得人心,魏王現在離不開你。”
聽完司馬懿的分析,曹丕點頭不止:“如此甚好,甚好!”
正說話間,忽聞外面喧嘩不止,曹丕略有驚訝:“外面在鬧什麽?”
司馬懿喊進來一人詢問。
那人回答道:“說是大公子回來了,外頭諸營沸騰歡呼。”
前一秒,曹丕臉上還掛著笑意。
後一秒,笑容瞬間隱秘、消失,眉腳開張,一瞬間變得猙獰可怖。
曹丕一個箭步衝到此人面前,提著他的衣領吼道:“你說什麽!”
“你胡說八道什麽!”
“本公子一劍砍了你!”
曹丕是個行動派,他不光是說說而已,已經伸手去拔劍了。
“公子!”
“公子!”
司馬懿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將他拉住:“公子,莫要衝動啊!”
被司馬懿奪了劍,曹丕登時頹然,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腦袋重重的沉了下去。
像是寒冬臘月裡,被潑下了一盆冰水。
他晃著腦袋,喃喃自語一般道:“怎麽突然回來了呢?”
“一定是周野放的,沒錯,一定是周野放的!”
他的眼睛突然紅了,繼而又大哭嚎啕,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周野你個王八蛋!”
“你把他放回來幹嘛,你把他放回來幹嘛!?”
“嗚嗚嗚……”
“我罵你,你罵我便是了。”
“何須如此!何須如此啊!”
“這可是你好不容易抓的俘虜,怎說放就放了啊……”
哭聲漸如哀嚎,曹丕痛苦的要滿地打滾。
他寧願被曹操打上五十杖,也不想看到他大哥回來。
他清楚自己大哥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回來,更等同於給他心口來上一刀!
“這話說不得!”
司馬懿連忙捂住了他的嘴,道:“公子,您現在一定要鎮定,拉攏李通等諸將。”
“諸將和豪帥們不是傻子,大公子在周營多年,你大可暗使人傳謠言於軍中,說他心思早已歸附,意在說服魏王投降,使他不得人心。”
“您得鎮定下來,他不是您的對手,我們能鬥翻他!”
曹丕嘩的一下爬了起來,提起袖子連忙擦去鼻涕和眼淚,用力點頭:“沒錯,我們能鬥翻他,我要鬥死他!”
“該死的周野,竟用這種法子來惡心我。”
“本世子絕不能如他所願!”
司馬懿提醒道:“如今不好自稱世子了,以免傳入他人之耳。”
“嗚嗚……我還是難受,大好局面啊……嗚……”
“公子!”
司馬懿連忙抓著他的手:“您兄長回來了,您當配上重禮去祝賀的,鎮定些啊!”
他習慣了曹丕這瘋瘋癲癲的性子,但總歸這位智商和手段還是在線的,並非一個一無是處的草包。
“好,去祝賀,祝賀他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