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蠱?這種邪門的東西我曾經聽過,但從未真正見過。一來蠱毒巫術失傳已久,掌握技術的派別不多。而掌握技術的降頭師通常都不會輕易出手,除非十冤九仇,否則輕易不用。
二來,蠱毒培養需特定的條件和環境,並不是那麽容易攜帶或是投放的,所以我也從未真正見過。此刻曲中均說起,想必不是偶然。
“我聽過,可沒親眼見過。”我如實回答。
“我從前也不相信這樣邪門的事,可張默謙會下。在我拒絕幫他奪得《楊公秘錄》之後,他並未多說,只是笑笑便離開。我也沒有留心,以為這事情就過去了。不料,才過了幾天,中恆就出事了。”曲中均回想當時的情景,瞳孔不停放大。
“出事?什麽事?”肯定不是好事。
“中恆得了個怪病,什麽東西也吃不下,面色青白,日漸消瘦,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血色,到醫院去看,醫生剛開始以為是食物中毒,就一直掉葡萄糖,半個月了竟一點起色都沒有,而中恆只能靠點滴輸液來維持。”一定還有下文,如果只是這樣曲中均不會嚇成這個樣子。
“曲總是不是吃錯了什麽東西?”俗話說,病從口入,這個蠱也一樣。
“不知道,”曲中均搖搖頭,“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又過了半個月。中恆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本來滿面紅光,健健康康的,一個月瘦得皮包骨,只剩兩隻眼睛空洞的看著我。我連心痛都來不及,他又開始吐東西了。”吐東西?什麽東西?都沒吃哪來東西吐?
“不是說曲總吃不下東西嗎?怎麽吐?”曲中均這講故事的節奏,連我的心都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兒。
“就是這樣才可怕,你知道他開始吐什麽嗎?!”曲中均深吸一口氣,我本能的搖頭。
“吐泥鰍!”
“吐什麽?”一陣惡心湧上來。
“你沒聽錯。就是吐泥鰍,那種外表斑駁,泥裡打滾的泥鰍,濕濕滑滑的,看到就惡心的泥鰍。”曲中均自己都要說吐了,猛的在吞咽口水。
“怎麽怎麽是吐泥鰍?!”我也強忍著惡心,把話問完。
“我永遠忘不了當時那個場景,醫生護士嚇作一團,沒人敢去接中恆吐出來的泥鰍。最後還是我身邊的保鏢大膽,一把抓住丟進了盆子。後來的事更恐怖,他每隔一個小時吐一隻,再到半個小時吐一隻,我什麽都不記得,隻記得那一盆交錯糾纏,蜷蜷縮縮的惡心東西。”曲中均自己都忍不住,乾嘔了兩聲。
幸虧我沒吃飽,腹中空空如也,否則我非吐個乾淨不可。難怪說起張默謙和降頭曲中恆害怕成這樣,原來他真的經歷過,換作是我想不瘋也難。
“再後來呢?”我順了順胸口,努力不讓自己去想曲中均說的畫面。
“再後來,張默謙就來了。這當然是他一手策劃的,為的就是逼我就范。”曲中均我為了弟弟,肯定會答應他的要求。
“那張默謙怎麽說?”我不懂,張默謙如果要奪取《楊公秘錄》直接找我父親好了,幹嘛要迂迂回回的折磨身邊的朋友。
“他告訴我,中恆中的是食蠱。現在泥鰍只是在他肚子裡面繁殖,再過半天,他就會每隔十分鍾吐一隻,到那時候,大羅神仙也難救了。相救中恆,就看我的表現了。我不得已,將你父親的行蹤住址,通通都告訴了他。”曲中均討厭被威脅,可為了自己弟弟,也無可奈何。
“你答應了?可我父親並沒有看到張默謙啊?”這不符合邏輯,若是張默謙當時就掌握了我們家的動向,為什麽當時不動手?反而兜這麽大個圈?
“這正是我要說的,張默謙這個人聰明絕頂,算計極深。就在用中恆威脅我的時候,他竟然提出了另一個要求,就是繼續安排雅子的身份,並且給予他在這裡必要的支持,其他的他都沒有強求。也沒有要抓你父親的意思,和當初彭名華的要求不一樣。”估計曲中均這麽多年來也想不明白。
“所以你就幫雅子安排了個丈夫,來掩藏她的身份?”那個自焚人是犧牲品?!
“沒錯,我就安排了一個頗為出色,又心地單純的青年給雅子,促成他們結合,那麽雅子在這裡就有了正式的身份。可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悲劇?”曲中均的意思是他並不像害自焚人?
“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是嗜殺成性的。何況那是個很不錯的人,我以為雅子只是單純的想要個身份,方便她在這裡的調查,誰知道?”誰知道雅子也是個冷血無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女人。
“自焚的事,不是你指使的?!”看曲中均的意思,他並沒有參與,甚至可能不知情。
“不管你信不信,我事先全不知情。更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跳樓,最後卻是在安泰大門自焚而死。”曲中均不像是個敢做不敢當的人,他今天說的話,就邏輯來說,是通的。可是.自焚人又是怎麽回事?
對了,雅子還定著呢?這裡面的事情,她應該是最清楚的。這女人惡毒狡猾得很,要她說實話,很難。
“曲先生。我相信你的坦白,也感謝你對我父親的保護,可善惡是非,終有公論,行惡事自有惡果,我無權置喙。有一點,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碼事歸一碼事,曲家兄弟作惡,是他們的孽。可降頭術這種悖逆天道,陰邪無德的東西,我們馮家還是不能容忍的。
“只要你能解開嬰靈,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曲中均一口答應。
“我要你控制住雅子,保護我跟玄門的人,不受張默謙擺布。你做得到嗎?”少了曲中均的幫助,張默謙和雅子想要使壞,可就沒那麽便利了。
“這若是張默謙再對中恆施蠱呢?”上次的經驗太恐怕,曲中均不得不考慮。
“你放心,蠱不是說下就下的,一切小心飲食。還有已經被下過蠱的人,身體是有抗性的,而且下蠱對降頭師本人來說,也有一定的損傷,張默謙就算是不怕,豁得出去,也得看看自己的能力。”蠱這種東西當然是有特定條件的,否則降頭師還不到處作惡,心想事成了嗎?
其實就是一種微生物的控制,要把控得宜也不是件簡單的事,不僅需要降頭師本人的靈力和精神,嚴重的還會對降頭師本人造成反噬。總而言之,是一門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方法,隨便使用,張默謙又不是鐵打的,有幾條命夠承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