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標志?誰這麽有閑心?”我說。
接著,第四個稻草人在一顆麻櫟樹下發現。
它是半埋在腐敗層裡面的,只露出了半個頭顱,頭顱頂上還扣著一頂尖帽子。
我特別研究了這第四隻稻草人,雖然它跟一朵蘑菇一樣露在地面上,不仔細看差點就錯過了,燁磊也不再衝動地上去就是一腳,這次,我們都小心翼翼地將它圍觀,我將鏡頭將它三百六十度仔仔細細拍了個遍,跟觀摩出土文物一樣。
“老拓,咱們要不要把它挖出來?”燁磊看到稻草人的帽子都貼在地面上了,腦袋也跟個地瓜似的陷到地表上,正好沒入到了鼻孔處,有強迫症的人準是恨不得幫忙把那腦袋拔出來了。
老拓這次也同意我們要看看這隻稻草人的‘真面目’。
燁磊將稻草人的帽子摘掉,我們看到了頭頂上又是一把菟子絲。
“又是象征一個女自殺者!”
離初晴明察秋毫,一下子發現了有所不妥:“燁磊,你先別放下帽子!”
她突然蹲下去用手拿開了上面的菟子絲,地面上出現的一幕讓我們嚇得魂飛魄散!
這次菟子絲下面不再是植物做成的腦袋,而是一個真正的人類腐蝕掉的骷髏頭!
“哇!”亦萱都驚得直往後退,我也嚇得一縮。
饒是離初晴見多了骸骨,看到骷髏頭後並不怎麽驚悚,反是很仔細地將骷髏頭邊緣的黑土都刨開,然後跟挖掘恐龍骨頭一樣,輕輕地把骷髏頭拿了起來。
沒想到,骷髏頭下面我們還看到了幾截頸椎骨,而且往下還發現了胸骨和肋骨。離初晴不再往下刨了,她把骷髏頭放回原處,說:“這是一副完整的人類骨骼,他(她)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身體被埋在了土裡,後來腐蝕掉了,往後,製作者看到了鑲嵌在地表的骸骨,他便直接做了一頂帽子,扣在了骸骨上。”
亦萱說:“顯而易見,製作者這次做得很匆忙,見縫插針投機取巧。直接就扣了頂帽子了事。”
“而且……”離初晴觀察得很仔細,她揪出黑土中一丁點兒還沒有完全溶解的布料說,“這些衣服就是死者留下的,上面殘留有一些已經腐蝕掉的屍體的物質,往下不再看到殘余布料碎片,很可能,剩下的衣服被製作稻草人的人拿來使用了,這幅骸骨的衣服被他套到了其他的稻草人身上。”
對方去撿死者沒有腐蝕完的衣物,拿去製作一個稻草人,如果莫名其妙的舉止實在令人費解。我們全部一頭霧水,想破頭也沒弄明白製作者究竟想幹什麽。
緘默許久的老拓隻得把思維轉向了我之前的胡亂猜測上,他口氣凝重道:“難道真的是巫術?”
我一聽準沒好事:“老拓,你是不是想到了一些有關這方面的巫術?”
老拓道:“哦,我只是聽說有這麽一種巫術,那懂巫術的人為了監視一些人,自己又不能親自跟蹤,那麽他們會將異術轉移到稻草人身上,然後把稻草人安插在特定的地方,就像是一台監視器,有什麽東西經過稻草人的身邊,那麽這個使弄巫術的人就會看到了。而製作假人材料,正是采用屍骸的裹屍布或者死者穿過的衣服,以前還有人特意在暗地裡出售裹屍布和太平間的裹屍袋,供給一些術士使用。”
“那這分明是青囊屍衣啊……”
“給稻草人安上眼睛,給它看路啊?老拓,你是怎麽想到這一點的?”
“沒看到我們每次發現稻草人除了頭部製作得很用心外,其他的部位都很粗糙麽?尤其那稻草人的眼睛部位,它鑲嵌的都是可以通靈巫術的東西……”老拓蹲下來,拿出陷在地表的骷髏頭,“你們再看。”
老拓把骷髏頭輕輕一搖,我們聽到了骷髏頭裡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撞擊壁骨,他抖了抖,從骷髏頭的兩邊眼窟窿裡抖出了兩粒橡果!
連離初晴也愕然半晌,她做事的細膩與認真已經算是令人發指了,這時,她卻忽略了這麽一點,骷髏頭裡面還有東西!
之前我們看到的稻草五官上都有橡果做的眼珠子,這次也不例外,雖然骷髏頭已經腐蝕溶解成了骨頭,眼珠子早就沒了,但是製作者不依不饒,硬是找到了兩粒橡果放到了眼窟窿裡!
再加上剛才老拓說的巫術,我們更是迷霧重重,心裡發怵。
“呃?這麽說,咱們真的被監視了?”
“我只是猜測而已,我也無法確定這些稻草人是怎麽回事。”
老拓的說法令我們多出了更多的複雜推測,但是打死我也想不到我們可能被稻草人監視的。燁磊更是直接將這兩粒橡果踩到了土裡,:“既然它想監視我們,把它的眼珠子摘了,埋了,丟了,那它也就沒轍啦!”
亦萱說:“你還想回頭把剛才幾個稻草人的眼珠子都挖掉呢?”
燁磊道:“那是我們破解巫術的唯一辦法!”
亦萱聽不過去:“它雖然是假人,你這做法也太粗魯啦!”
燁磊為他的做法辯駁:“你別憐憫,這東西一旦跟巫術有關,那麽就是沒有人性的,巫術的目的就是害死人,小心別讓你的良心受到利用和蠱惑了。”
老拓目環四周:“假如我們的假設成立,我倒是要看看,整個欞埃谷有多少具稻草人。”
我點點頭,扛上攝像機,準備好好在欞埃谷做個大掃蕩。
而離初晴則細心地在每一次發現稻草人的旁邊位置上都注明好了標志。發現一個注明一處。
亦萱問老拓:“是不是對方想要詛咒或者加害我們,但是我們五人人多勢眾,他沒有正面衝突,然後用陰招詛咒我們呢?”
老拓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巫術的分類從巫術的性質角度,可以把巫術分為黑巫術和白巫術。黑巫術是指嫁禍於別人時施用的巫術,我們看到的可能就是黑巫術,。過去害人的黑巫術常常搜集攻擊對象的頭髮、胡須、指甲以及心愛之物,以備加害對方。”
第五個稻草人被我們在一顆榆樹旁邊發現了,可是這次發現的假人卻更有玄機,因為,我們走入了欞埃谷的最低處,也正是欞埃谷的坐標的中心點,這裡陰氣極重不說,好像天然的大漏洞,將整個徒度古林的陰氣全部承接到了中心點上,所有的地氣凝聚成為一點,匯聚了四方脈絡八面格局。
腳踩在中心地帶中,我們明顯被一種死氣和煞氣所干擾,心煩意亂的。
還不僅如此,我們發現的這個稻草人既不是被釘在上樹,也不是絞殺在樹上,也不是埋在土裡,更不是插在腐敗層,而是掛在了一張令我們意想不到的巨網上!
那張蛛網,正是跟我們剛剛進入徒度原始叢林不久發現的巨網一模一樣!
在欞埃谷的最中心地帶,居然攤開了一張碩大遼闊無比的大網,承接住了一只看起來像是自投羅網的稻草人,牢牢地粘死。
我們面面相覷,眼前的局面完全將我們鎮住了,我們五人仿佛來到了一處世界遺址,一處失落的文明垝垣,世間另一面的詭異與傳奇在此刻磅礴展現出來。
“這裡就是欞埃谷的中心地帶麽?”亦萱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老拓點點頭:“沒錯。”
離初晴剛擔憂地是我們第二次看到這張巨網時,潛在的威脅會不會就在附近。
燁磊面色曾白癡狀:“這這這……你們說,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張巨網還在麽?”
我說:“或許是巨蛛轉移了,它提前來到了我們的前面,等待我們自投羅網。”
亦萱驚駭道:“那不就是說,來欞埃谷的人根本就不是來自殺的,而是來送死的嗎?!”
面對巨網從天而降般,我們也手足無措,網中央又黏著一隻稻草人,我們更是無解。大家只是楞楞地站在遍地的鬼燈檠草中央,沒有下一步的計劃。我把攝像頭的焦距拉近了,將巨網中央的稻草人來個特寫,突然,在鏡頭中,我一僵……
我抖抖索索地扭頭朝老拓看了看,聲音都失調了:“老拓……巨網上面的稻草人是你的模樣……”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警惕和驚悚完全調動起來,大家緊張到了極點,都湊過來看究竟,在鏡頭裡面,其實不是跟老拓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型,但是那製作出來的表情,特征,幾乎接近老拓的模樣,最為關鍵的是,稻草人的脖子上還纏有老拓經常拿來擦拭露水和汗水的汗巾!
那是一條灰色汗巾。
老拓經常掛在脖子和肩膀兩邊的,老拓行走容易發虛和出汗,因此時常攜帶汗巾,這次趕路也帶上了,但是他的汗巾怎麽會纏在一個稻草人身上?
我們來欞埃谷拍攝,每人隻帶了一套預備更換的衣服,而衣服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放在我們的行李袋中……
頓時,我們全部的目光都看到了亦萱的身上。亦萱先是一怔,接著她也明白了些什麽,趕緊把行李和背包都打開,這才發現裡面原本囚禁的那隻肥碩的松鼠已經不見了,而且袋子裡破了幾個大洞!
正是被松鼠噬咬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