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氣憤地打斷了他的話:“行了你別說了,我不會拋下你們任何一個人,但是我得聲明,我不是吃生肉吃上癮了,都說吃生肉多了,夜裡眼睛會發綠光,你們把燈關掉,看看我是不是兩眼發綠了?我這麽做,希望你們能理解我,我只是想讓我們團隊多一分逃出去的機會!”
亦萱咧開嘴很勉強地給了我個笑臉,說:“凡旭哥,我們都很支持你,你吃吧……”
“我……”我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看著那顆肥碩的蟻後頭顱,我突然想起了什麽……
“燁磊,你身體狀況現在怎麽樣?”我問。
燁磊覺得有任務要做,立即拍著他結實的胸膛逞能道:“我的身體狀況你還不了解麽?這麽多大風大難老子還是身殘志堅……呸呸呸,不對,身堅智殘……呸呸呸,反正我表面都是皮外傷而已,就是這條腿有點崴。總之尚健在!”
“能不能動喚?”
“當然可以,怎麽……”
“跟我下水一趟!”
“下水幹嘛?”
“找食物!”
“額,你說你發現水下有食物?”燁磊立即站了起來,都不顧腿的疼痛了。
亦萱也驚喜道:“你是說這個地下湖泊有魚類生存?”
我搖搖頭:“不是,我覺得我們之前浪費了好幾百斤讓我們能夠生存下去的食物。”
“什麽?”
“一起下去就知道了!”
我突然發現,把蟻後的身軀砍掉並丟在水裡是一件很不明智的舉動。蟻後的肉是能吃的,雖然沒有那些小白蟻那麽脆嫩多汁,畢竟跟老巫婆一樣修煉了這麽多年,都成精了,咀嚼起來肯定佶屈聱牙,但是它就是堅韌的樹皮也能吃啊。
蟻後被我們丟到水裡後,一直保持著半沉半浮的狀態,雖然掉入水裡鼓囊囊的腹部吸了不少水,但是它身體的構造秉性還是挺輕的。腸囊的發育不是很好,腹部中多半是一種半固體的黃白色物質填充,不算是是肉,跟普通大蟲子沒有多大區別,擠爆了也得噴出一股子漿來。
下水後,我發現蟻後的肚囊已經跟著很輕微的水流朝前移了差不多兩百米,這頓遊程又是讓我累得窒息,不過好在它沒有了堅硬厚重的腦袋,半沉半浮的,我很快發現水面下一兩米的深處懸著一張棉被般的龐然大物,正是蟻後的肚囊。
我們的礦燈是防水的,能夠帶著往下潛。燁磊單腿跟一隻大蝌蚪晃著尾巴似的跟下來了,單腿遊著,我看到身後還有個身影也跟著出現在了我的視線裡,是離初晴。
“離初晴,你怎麽也下來了?這水太凍了,要是咱們都受寒發病,可就糟了!”
離初晴兩手把濕漉漉的頭髮朝後一捋:“這麽大個蟻後,就你們兩能拖得動麽?還有個傷兵……”
燁磊一聽立即兩手舉起來道:“我可不是傷兵,搬運東西你用腿搬啊?”
離初晴沒有說話,憋了口氣,朝下潛去了。
我們也都含了口氣,兩人陷入了水裡。
這個地下湖的深度我們尚不知曉,也沒有什麽聲納探測器,但總覺得下面有好幾層樓深似的。光束照射地下,空幽幽,陰沉沉,莫名的那種深水恐懼症又上來了。
我們都抓住一隻蟻後的細腿,它肚囊最堅硬也最堅韌的除了腦袋就是這幾根腿了,我們各拉一根,齊齊往上潛。
突然燁磊拚命地朝我擺擺手,然後指著蟻後肚囊上的一片東西。我定睛一看,原來白色的肚囊上覆蓋著一片牛肺葉狀大小的東西。我納悶不已,這種水域怎麽會有一片牛肺葉?
我兩腿一瞪,企圖遊上前看清楚一些,但是我一晃動,那片‘肺葉’就一下子滑到肚囊下面去了,當我再鑽到下方尋找時,這片‘肺葉’已經不見了蹤影。
對於地下一灘死水湖,莫名出現一種可以移動的東西我是很在意的,在地面上連巨大白蟻巢穴都可能存在,在地下湖出現一種沒見過的生物有什麽奇怪呢?但是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麽東西,我也隻得作罷。跟離初晴燁磊一起先把蟻後的肚囊拉到石幔岩石上。
我們好大氣力,總算是堪堪把蟻後的肚囊拉到了岩石邊緣,為了不讓它下沉和漂移,我用鐵鍬切斷它的觸須一端綁在了它的腳上,一端綁在了下垂的鍾乳石上。
五人開始看著這塊巨大的蟻肉面面相覷。
“你不是很餓嗎?看這牛排夠大的,吃吧……”燁磊聳聳肩對我說。
我低頭一聞,十幾個小時,蟻後的肉已經變質了,白蟻的肉變質特別快,就好像一塊豆腐,放了一夜就馬上餿了。雖然我是餓得兩眼發綠,但是看著這一大團跟死豬脂肪堆在一塊的肚囊,我實在一點下嘴的勇氣都沒有了。因為那肚囊裡面的根本不是肉,是一堆黃白色的漿體而已。
亦萱說:“如果咱們吃完這個,還是出不去,那早死晚死都是死,我寧願餓死。”
我想了想,說:“咱們可以把這隻蟻後的肉分解出來,各自背上一塊,一邊遊一邊吃,餓了就吃,不餓繼續背著它遊……”
燁磊冷冷道:“你怎麽把咱們說得跟湘西趕屍隊似的……”
我沒轍了,癱坐下來背後一靠岩石:“那還能怎麽樣?”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下,人可以幾乎什麽都可以吃,但是現在我們就擱淺在一個下垂石幔鍾乳石之間,而周圍不知道幾公裡的邊緣才是這個地下湖泊的畔,到處都是岩石和水,我們除了能喝這些黑乎乎摻雜很多礦物質的地下水,還能吃什麽?
真別說,我餓壞了,看誰都像叉燒。
沮喪間,看到幾人都一籌莫展,我泄氣地癱坐下來靠在岩石上,突然感覺到後背軟綿綿的,不禁朝後一看,咦?一片‘肺葉’居然黏附在石幔上,我嚇得趕緊站了起來,腦袋都撞到頂上的岩石了。我揉了揉腦袋都忘了痛,狐疑說:“這東西剛才不是我們潛水時在蟻後肚囊上發現的麽?”
燁磊把礦燈朝它身上一照,‘肺葉’條件反射地收縮了一下。原來是感光的一種生物!在石幔周圍,還有好幾片‘肺葉’黏著呢。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惡心!跟鼻涕蟲似的……”亦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離初晴蹲了下來,仔細端倪:“這是一種無脊椎的水下生物,似乎還沒有進化出骨頭。”
亦萱眉頭一皺:“那不是水母麽?”
“不是水母,水母沒有這種‘肺葉’的顏色,而且體型構造也不一樣。”老拓用手觸碰了一下‘肺葉’,‘肺葉’突然渾身癱軟得像是一大灘淤泥,立即把身體擴展出來一大片跟荷葉般大小。這一舉動都把老拓也嚇了一跳。
我開始懷疑這裡的地下環境,看溶洞中岩石怪異無比,有如用刀削斧劈一樣光滑垂直的,有筍狀、柱 石鍾乳狀、簾狀、葡萄狀,還有的似各種各樣的花朵、動物、人物,清晰逼真,栩栩如生我突然覺得這裡猙獰了起來!
裂縫裡可能還保留著幾千年甚至幾萬年前的原貌,通常來說溶洞分為雨水型洞穴、熱水型洞穴和化學類型的洞穴。而這個地下環境結構包括裂縫的撕開和窨洞口的覆蓋可能保持著原樣一直持續了成千上萬年,難道這期間地下的所有有機物會隨著陽光的減少而相應地進化,然後緩慢地適應了這個生態系統?
我在一些書籍上看過地下有保存上古世紀殘缺生態系統的說法,就是如果一個地域要是發生了坍塌或地殼運動,如果發生整個地面陷入地幔中,那麽很可能原本生存在地面上的生物會有一部分生存下來,其中有些植物動物也慢慢消失滅絕。原因是有些地縫中的動物在坍陷開始時感覺不到它們的生存環境往下陷落,當地縫越來越深的時候,它們完全跑不出來了。為了生存,很多動植物都會轉變自身的生理系統,為適應全新的環境而變換自己。
現在這個地下湖可能是雨水型溶洞形成的,那麽溶洞最先形成的,可能也保存了多樣幾萬年前甚至更久遠的動植物,抑或長時間來已經進化誕生了另一種不為人知的物種?
再看這一大團無脊椎骨也沒有任何的副囊,就跟鼻涕一樣貼在牆壁上,沒有進化出骨骼的軟體生物的是溶洞幾千萬年前遺留下的古生物還是新誕生的物種?
燁磊也觀察了一陣,好奇地說:“咦,它好像沒有消化系統,它的身體擴展出來後已經是半透明的生物了。跟……有色果凍一樣……”
“果凍?”亦萱一聽都覺得無比惡心。
燁磊朝‘肺葉’哈了一口氣,‘肺葉’居然翻出一層‘漣漪’,徐徐蠕動起來。
“天啊,看啊,這東西居然能動!”燁磊看呆了。
我困惑無比,這玩意生得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更沒有嘴巴的,它是靠什麽生存的?我剛疑惑,‘肺葉’朝上方蠕動了稍許,我們居然看到它所黏附的地方留下了一層光滑的黏液,離初晴用一根手指的指甲背面粘了一些,發現她的指甲有細微的變化。她說道:“我明白了,它是靠身體展開來會分泌出一種唾液,跟蝸牛一樣一路留下黏液一樣,但是它的黏液會腐蝕它所接觸到的東西的,也就是說,它的全身都是口器,它汲取營養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樹須,沒有嘴巴,但是它的根須能滲透地下汲取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