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怪的老和尚

  見張支言被打飛出去，蒙奇奇愣了一下，起身就要跟上善老和尚動手。就在這時，張支言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朝上善老和尚大聲吼道：“老禿子，我跟你拚了！”這句話喊出來的時候，張支言已經衝到了上善老和尚的身前，舉起了拳頭就要打。他的拳頭還沒落下，張支言突然呆住，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上善老和尚，隨後又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剛才那句話誰替我說的……”

  說完第二句話，張支言才反應過來，被上善老和尚打了一巴掌，他的結巴好像被打好了。這時張支言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結巴完全好了，他急切地想再說點什麽，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麽好。在原地轉了一圈，張支言抄起桌子上的菜譜，翻開第一頁，大聲讀了出來：“本店包房免收服務費，但不拒絕客人的小費……”

  這幾句話讀完，張支言突然蹲在地上，也不管周圍眾人的眼神，雙手捂臉哇哇大哭起來。見張支言衝過去找上善老和尚拚命，本來我以為他鐵定要挨第二個巴掌了，沒承想這哥們兒半道念了一遍包房須知，竟蹲地上哭起來了。孫胖子看著哇哇大哭的張支言，嘴裡自言自語說道：“這是多少年沒正經說過話了，激動成這樣……”

  蒙奇奇過去勸了幾句，張支言還是沒有停止痛哭的意思，弄得蒙大小姐的脾氣上來了，回頭對上善老和尚說道：“老和尚，你再給他一巴掌，把他的結巴打回來！”這句話嚇了張支言一跳，不過也確實有效，張支言立刻止住了哭聲，擦乾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再次坐好以後，眾人都知道了上善老和尚的厲害，再看向上善老和尚時，眼神都變得有些敬畏了。上善老和尚也不在意，你們看你們的，我吃我的，他仍不用筷子，自顧自地用手在碟子裡和碗裡抓食物。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竟然將桌上的美食吃了一大半。

  黃然請客一向都是以豪爽聞名的，雖然這次名義上是二楊請客，但誰都知道最後付帳的一定是黃然。看著桌子上的菜肴越來越少，黃然微微一笑，又把經理叫了過來，準備繼續點菜。就在這個時候，上善老和尚突然停了嘴，他用桌布隨便擦了擦手，說道：“看著挺好吃，吃起來也就那麽回事兒吧。”

  說到這裡，上善老和尚抬起眼皮看了看畢恭畢敬站在一旁的經理，說道：“你們這菜做得沒滋沒味兒的，可惜這些好東西了。下次記住了，要舍得放鹽，這麽一大桌子菜，放不夠二斤鹽的話能有什麽味道？看不出你們這館子挺大，做出來的菜卻這麽小家子氣。”

  經理有些尷尬地衝黃然笑了一下，黃然也苦笑了一聲。他沒有回應上善老和尚的話，只是揮手示意讓經理按菜單原樣再上一桌。

  好在上善老和尚剛才隻吃了菜肴，酒水之類他一樣沒動。經理出去之後，黃然親自將裝滿酒水的推車推到上善老和尚的面前，微笑著問道：“大師，不知道您喜歡喝什麽，這裡白酒、黃酒、洋酒都有一點，您看看喜歡哪種？要不我們先試試茅台？”

  黃然這番討好卻沒討到好，上善老和尚抬頭看了黃然一眼，說道：“胖子，你什麽意思？想讓佛爺我破戒嗎？不知道出家人有戒律管著嗎？倘若被佛祖知道，降罪於佛爺我，你替佛爺我擔著？”

  上善老和尚這番話透著十二分的不講理——剛才滿桌子的葷菜，上善老和尚一樣都沒落下，唯獨桌上的一盤白灼菜心，上善老和尚就是沒動它……

  黃然也是個人精，被上善老和尚懟了，臉上一點尷尬的表情都沒有。他無所謂地一笑，聽上善老和尚說不喝酒，他立馬就要去找經理，說是讓泡一壺香茶給上善老和尚解解油膩。但上善老和尚依然沒有領情，他慢悠悠地站起來，看了黃然一眼，說道：“別麻煩了，佛爺我吃飽喝足了，先回去歇著了。下次你們再來這兒吃飯，記得給佛爺我留張椅子……”

  說到這裡，上善老和尚已經到了我的身邊。沒等我說話，他的身體前傾，朝我撞了過來。我已經習慣了他這種進到我身體的方式，沒想到這一次卻出了問題。“嘭”的一聲，我和上善老和尚的腦袋撞到了一起，把我撞得眼冒金星不說，上善老和尚也捂著腦袋“哎喲”了半天。

  “怎麽進不去了？”上善老和尚揉著腦袋看著我，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到底怎麽回事。當下又說道，“你別動……”說話的同時，再次朝我撞了過來，但結果和上次一樣。好在這次上善老和尚和我都有了防備，腦袋才沒像剛才撞得那麽疼。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佛爺我回不了家了？”上善老和尚一臉驚異地看著我，頓了一下，又向我問道，“小娃娃，你剛才吃什麽了……”

  我也對現在的情況驚奇無比，剛才被上善老和尚撞得有些暈，想了半天，我才回答道：“剛才就看你吃了……”

  就在這時，服務員已經撤下了殘席，重新端上第一道主菜海皇翅，孫胖子剛吃了一口就直接吐了出來，衝親自上菜的經理喊道：“你們的魚翅掉鹹鹽裡面了嗎？”

  菜的鹹淡已經顧不上了，上善老和尚又試了幾次，一直都沒成功，最後終於放棄了再進到我身體裡面的打算。

  被上善老和尚這麽一鬧，加上重新上來的菜都鹹得讓人無法忍受，勉強意思了一下，眾人便紛紛起身告辭。經理拿來帳單的時候，我看了一眼上面的數額，兩桌菜肴加上酒水一共是六萬八。得了蕭和尚的遺產之後，我光銀行帳戶上就有兩億多，當下就想替黃然把單埋了，但孫胖子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說肚子突然痛得不得了。等黃然將把單埋了，孫胖子的肚子又奇跡般瞬間好了。

  上善老和尚跟著我們回到了黃然家，他盯著自己曾經的肉身看了半晌，這時我才發現，上善老和尚並非進不去我的身體，就連他自己的肉身都進不去了。不過這對我來說並不算是一件壞事，起碼洗澡上廁所的時候，不用莫名其妙地尷尬了。

  這事看來一時半會兒是解決不了了，上善老和尚就在客廳打坐沉思。我回了房間洗漱，等收拾完躺在床上，剛要睡著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吵醒了。來電顯示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當我接通電話之後，傳來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沈生，梨好，偶系馬嘯林……”

  聽到馬嘯林的聲音，我馬上想起蕭和尚在信裡囑咐我的話。我下意識認為馬嘯林是來要帳的，當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老馬，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有什麽事你明天到公司來找我吧，我讓孫德勝和你談。”

  電話那邊的馬嘯林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隨後說道：“沈生，梨不要誤會。是這樣，一個月前，偶給蕭生介紹了一筆生意，那時候因為價格沒談攏，就放棄啦。但當事人剛才打電話給偶，說系願意出五百萬，梨看一下，有沒有接下來的必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