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長生不老

  小睚眥一出現，情況立刻變得不一樣了。在這之前，“野人”突然變得刀槍不入，無論我的罪罰二劍還是孫胖子的弩箭，對他都失去了作用。但等小睚眥鑽進他的身體，“野人”立刻一聲聲慘叫起來。

  “野人”在地上翻滾了半天，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緊跟著又縮在地上抽搐起來。

  抽搐沒多久，“野人”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只見“野人”身體的皮膚下有巴掌大小的一塊凸起到處竄來竄去，不用想也知道裡面是孫胖子的親生“兒子”。就見小睚眥竄過的地方，上面的皮膚立刻塌陷下去。沒過多久，除了腦袋之外，“野人”整個身體已經變得乾癟無比，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放了氣的充氣娃娃。

  這時，小睚眥才從“野人”的身體裡爬出來。小睚眥現在滿身是血，出來以後，它先抖了抖身體，將身上的血抖掉了一點，隨後衝孫胖子一咧嘴，“嘎嘎”叫了兩聲，接著屁顛兒屁顛兒地朝孫胖子的方向跑了過去。

  孫胖子本來還像死人一樣趴在地上，但當渾身鮮血的小睚眥朝他跑過去時，孫胖子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連連向後退去——我就知道這胖貨是在裝死。

  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小肉球朝自己跑過來，孫胖子的眼睛有些發直，他一邊後退，一邊將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在小睚眥衝到他身上的前一刻，將它包裹在衣服裡面。一頓揉搓之後，才將小睚眥放了出來。即便如此，孫胖子還是嫌小睚眥身上的血氣太重，他在一個陶罐裡面找到了淨水，又將小睚眥衝洗了一番，這才允許小家夥爬到他的身上。

  這時，就連上善老和尚的眼睛也直了。盯著小睚眥看了半天，才將目光轉到了孫胖子的臉上，說道：“有時間帶佛爺我去你家祖墳邊轉轉，佛爺我就納悶了，你上輩子到底積了什麽德，能讓龍種這麽替你賣命……”

  孫胖子看了一眼小睚眥，隨後咧嘴一笑，說道：“還能有什麽，也就是扶老太太過馬路、攔個驚馬什麽的。不是我說，現在哪怕見到倒地上‘碰瓷’的老頭老太太，我都有過去把他們扶起來，再把黃然的名片給他們的衝動……”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小睚眥可能是站得累了，它低頭看了幾眼，沿著孫胖子的秋衣慢慢滑到了他的褲子口袋裡。上善老和尚看得眼饞得很，連咽了兩口唾沫。但孫胖子對仍躺在地面上的“野人”更感興趣，現在這哥們兒只剩下一個大腦袋，他的身體真應了佛家的那句話，變成了一副皮囊。都這副樣子了，竟然還沒咽氣！他一口一口地喘著粗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裡翻來覆去就那兩個字：“丹……譜，丹……譜……”

  要不是他殺死了蕭和尚，看他這副可憐的樣子，我也許會給他一個痛快的，讓他早點解脫。這時，孫胖子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先回頭看了一眼上善老和尚，問道：“老佛爺，不是我說，這個王八蛋現在不會還有殺傷力吧？”

  “只要你不把手放進他的嘴裡，他就不會咬你。有什麽話你趕快問，他就兩小時的時間，過了兩個小時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他。”

  上善老和尚掃了“野人”一眼，接著將目光轉到我的身上，繼續說道：“本來還想利用這個邪道給你活躍活躍種子的，可惜你沒那個福氣了。”

  孫胖子蹲在“野人”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他看了一眼仍在喃喃自語的野人，說道：“丹譜是吧？我有，但咱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你拿什麽和我來換？”

  聽到孫胖子的話，“野人”馬上將目光轉到了孫胖子的臉上。這時，他的面色變得通紅，斷斷續續說道：“丹……譜……給……我，這……裡……的……東……西……都……給……你。”本來“野人”

  說話就有些口齒不清，現在聽到了丹譜的信息，更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把這十幾個字擠了出來。

  孫胖子笑眯眯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可由不得你，不是我說，不管丹譜給不給你，你這裡面的東西都是我的。”說話的同時，孫胖子轉頭看了一圈兒，繼續對“野人”說道，“看你也沒有別的東西了，這樣吧，把你的來歷說清楚，也許我聽得開心了，就把丹譜給你。我不是你們這個圈子裡的，丹譜對我也沒用，給誰不是給？”

  在我看來，讓“野人”把他自己的事情說清楚，這可要了他的老命了。但他不想錯過這唯一的機會，看了孫胖子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叫……李……李易，是道門……丹鼎一派的傳人……”慢慢地，這個叫李易的“野人”話越說越順，說了一段時間，話已經能連起來了。

  李易是一名丹鼎派的道士，清道光年間人。十六歲的時候，隻憑著半張殘譜他就煉出了失傳已久的娑羅丹。後來又連續煉製出一些失傳多年的丹藥，被當時的龍門派宗師張教智讚為道門百年內煉丹第一人。自此，李易名聲大噪，甚至被當時的道光皇帝請到了紫禁城，專為皇帝煉製長生不老之丹藥。

  李易雖然是煉丹的天才，但也沒有本事把傳說中的長生不老丹藥煉出來。他在皇家密檔裡查看到一些有關長生不老藥的記錄，這些記錄中就有方士一門煉製長生不老藥的傳說，更提到了吃過方士一門的長生不老藥之後，頭髮變白的事情。

  因為沒有丹譜，李易煉製不出方士一門的長生不老藥。但他另辟蹊徑，結合多個門派的煉丹記錄和殘缺丹譜，竟然被他煉製出另外一種形式的長生不老藥。和方士一門的丹藥不同，李易煉製的丹藥需要長時間連續服用，每隔一百天就要吃一顆，李易用自己試藥，三年之後大成。

  不過李易的運氣不太好，正當他準備拿自己煉製成的丹藥向道光皇帝獻寶時，道光皇帝駕崩了——繼位的鹹豐皇帝不信煉丹之說，將他們這些皇家豢養的道士都趕出了紫禁城。李易倒無所謂，他回到了原先的住處，繼續煉丹的生涯。等過了幾年，李易煉製的丹藥的副作用顯現了出來。

  只要有一次忘了服藥，李易的面容和身體機能就會快速衰老。大驚之下，李易開始研究改良丹藥。他不停地調整丹譜，但收效甚微，始終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李易的丹藥需要一些罕見的輔藥，在紫禁城的時候倒還好說，什麽樣的輔藥都能找來。離開了紫禁城，再想把這些輔藥辦齊就不容易了。這麽多年來，雖然李易也算達成所願，“長生不老”了。但嚴格來說，他一直都在生死線上徘徊，只要丹藥一斷頓，頃刻他便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