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由來
  吳仁荻用眼白看了孫胖子一眼，用他特有的語調說道：“那我是不是應該換個風格？比如說如果哪個胖子再敢用誰來要挾我，我就把那個胖子的肥油擠出來，你看這個好不好？”

  孫胖子乾笑了一聲，說道：“其實吧，放了就放了，像這樣的小魚小蝦放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放了再抓，再抓再放嘛……”

  孫胖子胡說八道了幾句，突然話鋒一轉，轉了話題說道：“吳主任，不是我說，有件事情我弄不太明白，姓向的乾嗎費這麽大的勁找松島介一郎？他很早之前就開始接近松島，說明謀劃很久了嘛。”

  說到了正題，吳仁荻的下巴朝松島介一郎一仰，說道：“你自己去問他吧。”

  孫胖子愣了一下，他接觸松島介一郎這段時間，就向北這件事，他應該再沒有什麽事情隱瞞自己，難不成看走眼了？這個日本人還在和自己玩心眼兒？

  正當孫胖子準備開口詢問松島介一郎時，這個日本人突然自己笑了一下，隨後用一口流利的漢語對吳仁荻說道：“我就說你把我扔到上善老禿賊那裡沒安好心，明明認出我來了，卻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吳勉，幾百年沒見了，你還是這個狗屁德行，一點兒都沒變啊。”

  吳仁荻斜著眼看了看面前的這個“松島介一郎”，說道：“好好的不去投胎，非要藏到一個倭人身體裡，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誰知道你又想著要去害誰？而且那個時候，你的魂魄有多弱你自己知道，我怕聲音大一點兒，就會讓你魂飛魄散了。把你養在上善那裡，就算他的脾氣有點兒古怪，對佛法卻是一等一的精通。你自己照著鏡子看看，這才幾天，你就敢這麽跟我說話了。”

  比起“松島介一郎”突然間會說漢語這件事情，吳仁荻說出來這麽長的一段話更讓我們幾個吃驚，老吳的風格是只要能用眼神交流，就絕對不會說話的。偶爾嘴裡能蹦出來一句完整的話，都要把日期和時間記在小本子上，回去上網查查那個時間段世界上出現了什麽異象沒有……

  見吳仁荻和“松島介一郎”都不往正題上面講，孫胖子忍不住開口說道：“不是我說，咱們是不是先說正事再嘮家常？先說說向北的事，要是時間富裕的話，再跟我們聊聊松島身體裡的這位老先生……”

  這句話說完，吳仁荻的臉上還是剛才那副表情，沒有一點兒變化，而“松島介一郎”則是看著吳仁荻，看了半晌，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說嗎？在這麽多人的面前說？”

  吳仁荻無所謂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愛說不說，反正之後他們煩的人也不是我。”

  “松島介一郎”猶豫了半晌，看著孫胖子說道：“想知道也行，不過有件事情你們要答應我，去同佛寺把上善禿賊的即身佛帶回來。”

  “松島介一郎”盯著孫胖子的眼睛說完了這幾句話之後，孫胖子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回答道：“行，沒問題，就算你要把同佛寺拆了，再重新找個地方一比一還原出來都沒有問題。”雖然我覺得孫胖子答應得這麽爽快，似乎不太靠譜，但畢竟還有吳仁荻在旁邊，也不怕孫胖子說了不辦。

  “松島介一郎”看著孫胖子說道：“向北並不是隻接近松島介一郎一個人，福島神社每一任大神官他都會以不同的身份和相貌去接近，算起來也有一百多年了……”

  就在他要繼續往下說時，突然被黃然打斷：“這裡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一會兒警察就該到了，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吧。”

  黃然說得也有道理，先不說剛才這裡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就說現在會所其他的房間不斷有死人的氣息冒出來，向北和他那死鬼司機還不知道在這裡殺了多少人了，一會兒警察來了就是大麻煩，我們還是先撤，頭疼的問題交給孫胖子處理吧。

  緩了這一陣子，我和二楊的傷勢自愈了一些，起碼走幾步已經沒有問題，而吳仁荻也罕見地跟我們一起上了車，去了黃然安排好的酒店。

  酒店是黃然的朋友開的，絕對可靠，黃然也大手筆，把我們接到了裡面的貴賓套房不算，為免閑雜人等打擾，老黃還把酒店的這一層都包了下來。看他這麽花錢我都心疼，要不是爺爺他們離得太遠，我都想打電話把他們叫過來，讓他們也佔一下黃然的便宜。

  我們剛剛到了貴賓套間，孫胖子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孫胖子看了一眼，就直接關了電話，隨後對我們說道：“不是我說，有西門鏈他們哥兒仨電話號碼的都關機，剛才的事情已經捅到他們那兒去了，一會兒就會被電話煩死……”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和二楊的電話就同時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正是西門鏈他們哥兒仨，當下我們將電話都關了，大家都聚攏在“松島介一郎”的身邊，聽他講述向北和松島家族的關系。

  從一百多年前到現在，向北就以不同的相貌和身份去接近松島家族的每一代接任大神官的掌權人，究其根由，就是為了這個附身於松島介一郎身上的魂魄。

  “松島介一郎”對自己的來歷並沒有細說，只是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個大概，他可以說是和吳仁荻同一時代的人物，和廣仁也有很深的淵源。當年，他曾跟隨阿倍仲麻呂歸國的船隊去過日本，在那裡待了幾年之後重新回到了大唐。

  到了明清交替之際，他遭人暗算肉身被毀不算，對手還想讓他魂飛魄散，好在當時附近就有一艘東渡日本的海船，雖然只剩下了魂魄，但他還是成功地藏到了這艘船上。這個魂魄因為之前受傷頗深，如果不找人附身的話，魂魄就會慢慢消亡。

  當時船上的人不少，而福島神社的大神官就在這條海船上，沒有比這個人更適合附身的了。於是魂魄現身和這位大神官見了面，說出自己的來歷之後，名頭大得讓這位大神官都嚇了一跳，能讓這樣的魂魄在自己的身體裡調養生息，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極其榮耀的事情。

  魂魄附在大神官的身上，和他一起回到了福島神社，由於魂魄之前受到的傷害實在是太大，為了治愈傷患，魂魄就開始了一段極其漫長的“冬眠”。他在“冬眠”之前，和這位大神官達成了協議，他們家族每逢大神官交替之時，都要將這副魂魄傳給下一位大神官，等到魂魄蘇醒之後，會報答松島家族。

  魂魄醒來時已經經歷了五任大神官，憑著他的見識和生前的本事，將福島神社從一個地方小神社一躍變成了日本數一數二的大神社，也就在這個時候，每一任大神官的周圍都開始出現一個神秘的人。

  按說魂魄用方士一門的秘術附身在大神官身上，就算是術法高深的人，若是不懂此專用的秘術，是不可能看到他的，但這個時不時就在大神官面前露面的人，開始讓魂魄有些不安了。不過一百多年過去，這個人似乎並不想對魂魄動手，雖然暫時松了一口氣，但這把懸在頭頂上的劍始終揮散不去。

  趁“松島介一郎”歇口氣時，孫胖子插嘴說道：“您都是魂魄了，這個向北還想圖謀你什麽？”

  “松島介一郎”說話之前，先看了看吳仁荻和我，最後盯著吳仁荻說道：“我知道讓一個叫作種子的東西在所有人的身體裡面生長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