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孩子

  向北抬頭看著這個越走越近的白發人，從嘴裡蹦出來兩個字：“吳勉？”

  這時候，白發男子已經到了距離向北二十多米的位置，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向北，白發男子用他那特有的刻薄語調說道：“你是哪位？小時候你爸爸沒教過你，稱呼長輩要用敬語嗎？”就憑這人眼睛瞧人的角度、刻薄的語氣，除了吳仁荻之外，不做第二人選。

  這時輪到向北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這樣子誰都會以為他這是害怕了，但後來孫胖子告訴我，當時他看得清楚，向北的眼睛裡沒有一點恐懼害怕的樣子，反倒是見到吳仁荻之後，興奮得臉色都開始漲紅起來，好像他是發自內心地，特別期待和吳仁荻的這次會面。

  “我叫向北。”向北深吸了一口氣，再說話時已經客氣了許多，他看著吳仁荻說道，“你不認識我，但我聽說過你很多年了。本來還想等過幾年再去拜望吳勉先生的，沒想到今天機緣巧合能在這裡碰見您。說不得，還請吳勉先生您一定要教我兩手。”

  吳仁荻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馬上說話，又看了看倒在地上，連同我在內的三個白頭髮。看了一圈，盯著向北說道：“是你把他們三個弄成這副德行的？”

  向北淡淡地笑了一下，隨後馬上說道：“本來以為他們三人都是跟隨吳勉先生多年的，想通過他們來印證我在術法上的不足之處，不過現在看來，他們的不足之處似乎要比我多一點。”

  吳仁荻似笑非笑地盯著向北，等到他說完，吳仁荻才冷冰冰地說道：“他們幾個廢物是廢物了一點，但我不記得我曾說過，除了我之外，也允許其他人把他們弄成這樣。對了，剛才你說什麽來著？誰想死，你就成全誰是吧？巧了，我早就活夠了，但又不舍得自殺，正好你來成全成全我，順便我也給你印證一下你術法上的不足之處。”

  這句話說完，吳仁荻就朝向北的方向跨了一步，他這一步跨出去，向北竟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向北這一步退出去之後，面上同時露出驚愕和疑惑的表情，他有點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跟著退了一步。

  “你不是連這個心願都不肯幫我完成吧？”吳仁荻有些不耐煩地又看了向北一眼，見向北還在瞪大眼睛，低頭瞪著自己的雙腳。吳仁荻冷哼了一聲，又朝向北的方向跨了一步，向北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雙腿，等吳仁荻的這一腳邁出去之後，自己的雙腿還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沒有一點向後退的企圖。

  這時向北才算松了一口氣，他準備說兩句撐撐場面，給自己剛才為什麽要往後退一步找個理由，就在這時，他的注意力稍稍分散，一條腿竟不受控制地又往後退了一步。這時向北的臉色變得煞白——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只要吳仁荻前進一步，他就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就好像向北是發自內心地恐懼吳仁荻一樣。

  這時，孫胖子和黃然二人一溜小跑著跑了過來，二人將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我和二楊攙扶到了旁邊的三張觀光椅上，讓我們三個或躺或趴在觀光椅上休息。安置好我們幾個之後，孫胖子和黃然嘀咕了幾句，趁向北已經沒有心思注意到其他事情的時候，兩人上了涼亭，也不知道黃然怎麽和松島介一郎談的，隻說了沒有幾句，松島介一郎就舍棄了涼亭，跟著這兩個胖子走出涼亭，站在了我們三個白頭髮的身後。

  眼看著吳仁荻進一步，自己就要不由自主地退一步，當下向北突然大喝了一聲，隨後他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古樸的長劍。向北沒有多余的招式，他強行壓製住自己拚命想往後退的雙腿，一步一步朝吳仁荻走去，每走一步，都會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個深陷三寸的腳印。

  見向北朝他走過來，吳仁荻停住了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已經越走越近的向北，等向北走到了離吳仁荻四五米遠的位置時，吳仁荻突然歎了口氣，看著向北的樣子譏笑了一聲，隨後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樣算不算是欺負小孩子……”

  他的話音剛落，向北已經到了吳仁荻身前，二話不說，舉著長劍當刀使，對準吳仁荻的脖子就要劈下來。就在他這一劍舉起來的同時，吳仁荻突然抬起了右手，他右手握拳，朝向北的胸膛猛地張開。

  他這一招與之前向北、廣仁使出的幾乎一模一樣，向北似乎也有破解的法子，他立刻將長劍撤回來擋在胸口，劍刃對準吳仁荻掌心發力的方向，根據向北的了解，這樣可以破解掉吳仁荻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道。

  不過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向北的意料，他耳中就聽見“嘭”的一聲，吳仁荻掌心爆發出來的力量，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向北的胸膛上，劍刃非但沒有抵消掉吳仁荻的掌力，反而將向北手中長劍的劍刃向後推了幾分。

  這把長劍果然鋒利，劍刃劃破向北的外衣之後，順勢還割破了他胸口的皮肉，隻一瞬間的工夫，向北的前胸已經變得血淋淋的一片。

  這還不算，吳仁荻的這一巴掌伸出來之後，一股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地朝向北席卷而來，向北的身子頓時站立不穩，被這股巨大的力量吹得向後栽倒，隨後他雙腳離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像之前的我和楊梟一樣，被吹得向後飛了起來。

  向北重重地撞在了涼亭上，“轟隆”一聲巨響，將用大理石和鋼筋打造的涼亭撞得四分五裂，片刻之後，涼亭轟然倒塌。雖然毀掉了一座亭子，但向北好歹算是穩住了身形，他狼狽地爬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已經變成瓦礫的涼亭，依然不肯相信剛才的那一幕是真實發生的。

  這時候，吳仁荻的眼睛盯著向北。見向北重新爬了起來，他才用他那特有的刻薄語調說道：“休息好了嗎？如果休息好了的話，就接著過來成全我吧，我實在等不及了。”

  這時的向北已經知道吳仁荻是他無論如何都惹不起的人，他聽從了自己身體的反應，只見他猛地回身，身體閃了一下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向北消失的身影，吳仁荻搖了搖頭，喃喃自語地說道：“惹了人就想跑？有這麽便宜的事情嗎？”

  說完這幾句話，吳仁荻回頭看了一眼還在觀光椅上休息的我們三個，開口向我們問道：“你們三個怎麽樣了？能死不能死？”

  吳仁荻的話問得太直接，好在我們都熟悉了他的說話方式。楊梟擦了擦臉上的鮮血，賠了個笑臉說道：“本來差不多就要死了，吳主任您一來，又暫時死不了了。”

  吳仁荻哼了一聲，轉頭朝向北消失的地方看過去，這一眼看過去之後，老吳的眉毛挑了一下，隨後冷冷地一笑，說道：“我還真有點兒小看你了。”

  現場眾人之中，也就孫胖子敢接吳仁荻的話頭，他笑呵呵地對吳仁荻說道：“吳主任，姓向的這就算是跑了嗎？不是我說，就這麽放過他，不是吳主任您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