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老女人

  冷不丁突然聽到這個聲音，我的眼睛一瞪，站起來就開始向四周看去。孫胖子他們三個被我這個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孫胖子先說道：“辣子，你這一驚一乍的是看見什麽了？”

  “你們都沒有聽到嗎？”我向四周張望著，卻沒有看到一個符合在我腦海中說話的蒼老聲音的女人。

  孫胖子也站了起來，雖然不知道我在看什麽，也陪我一起四下張望。他一邊張望，一邊說道：“辣子，你聽見什麽了？不是我說，我的耳力可不如你，你給提個醒，剛才聽見什麽了？”

  被孫胖子這麽一打岔，那個女人的聲音頓時完全記不清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在我的腦海裡面響起過一樣。無論我再怎麽回想，剛才那個蒼老女人的聲音已經在我的腦海中消失了。

  我無力地坐回椅子上，緩了一下心神，看著孫胖子他們三個，將聽到的內容說了一遍。這時，王揚已經將服務小姐支開，等我說完，黃然和孫胖子幾乎同時將目光轉到了王揚的身上。

  王揚臉上的表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他衝黃然兩人苦笑了一聲，隨後說道：“我敢保證，這個女人絕對和賭場沒有任何關系。

  賭場利用小孩干擾賭客我都敢承認，其他還有什麽好隱瞞的？問題是我們這邊真的沒有沈先生說的那種奇怪的女人。”

  王揚的話剛剛說完，就見楊梟緊鎖著眉頭進了餐廳。他進來之後也是東張西望的，見到我們四個就好像沒看見一樣，還在繼續尋找著什麽。就在我要過去問問他是不是也聽到了剛才那個蒼老女聲的時候，楊梟身子一轉，理都沒有理我轉身出了餐廳。

  看楊梟緊張的樣子，王揚感覺到了確實出了什麽事情。恢復火車運行的記者招待會剛剛結束，外面都是記者和政府官員，這個當口可不敢再出現什麽意外。他沉著臉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對我們三個人說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看來我也要去轉幾圈了……”

  黃然也想跟著去看看，但又怕牽扯到什麽賭場內部的機密。就算和王揚再熟，只要王揚沒有說話，黃然就不好貿然跟上去，只能看著王揚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

  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之後，黃然再次向我詢問剛才那個蒼老女人的口音，聽起來像什麽地方的人。聽黃然這麽一說，我才猛地感覺到，剛才那個聲音不像是“聽”到的，更像是直接印記在我的腦海中。與其說是聽到的，倒不如說是被“塞”到腦海裡面的更準確。

  聽了我這番話，黃然也有點不知所措起來，看來我剛才的遭遇已經超過了他能理解的范疇。這個時候，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不是我說，雖然錢我們已經拿到手了，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不去問問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要不然這樣，老黃，你代表我們去問問，有沒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順便暗示他們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別顯得咱們知道了什麽不說，有點不仗義。如果賭場這邊自己能搞定的話，咱們也就別跟著添亂了。也別等到明天了，咱們現在就撤吧。”

  黃然聽了之後，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還是讓王揚自己跟林董去說吧，畢竟現在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如果只是虛驚一場的話，這樣王揚在雲杉內部就太被動了。再等一下，也許事情還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麽糟。”

  孫胖子無所謂地一笑，說道：“那就看他們林家的造化了。不是我說，乾等著也沒意思，老規矩，邊吃邊聊吧。”說著，孫胖子叫服務小姐拿過來菜單，點了十幾道菜和酒水。

  就在我們等著上菜的時候，餐廳裡面再次有人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正是和我們一列火車過來的李副總裁。現在的他完全沒有了在火車上時那種趾高氣揚的樣子，李副總裁滿臉的汗水，頭髮分成幾綹貼在腦門上。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像是在哪裡受了點傷。

  李副總裁進來之後，一眼就看到了我們這一桌，馬上小跑過來，跑到我們幾個的身邊說道：“林董事長請各位去賭場，那裡出了點事情，請各位幫忙看一下應該怎麽處理。”林副總裁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身體正不由自主地哆嗦著。

  孫胖子難得地收斂了笑容，看著李副總裁說道：“你能親自過來傳話，就說明出的肯定不是小事情。本來這話應該由王揚來傳，現在他沒到而你卻來了。不是我說，王揚出了什麽事了？”

  聽孫胖子這麽說，李副總裁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你們還是過去看一下吧，看一下就什麽都明白了。我不是你們這個圈子裡的人，這樣的事情我說不明白。還是請你們過去看看吧，再不過去就來不及了……”

  聽李副總裁有些失神地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們三個人站起來向著餐廳門口走過去。從李副總裁身邊經過的時候，孫胖子直奔主題問道：“死了幾個？”

  李副總裁唯唯諾諾地說道：“六個……”

  出了餐廳，馬上感覺到氣氛開始壓抑起來。幾部通往地下賭場的電梯全部停運，一些住客已經開始吵鬧起來，有工作人員正在和他們解釋，說是幾部電梯同時出了故障，現在正在搶修。林副總裁帶著我們走了員工區域，裡面專門開了一部員工電梯，進電梯之前，孫胖子給二楊打了電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的電話一直不通。電梯一路向下，到了地下賭場之後，就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越往賭場裡面走，這股血腥味就越重。進了賭場的區域之後，就看到這裡面有五分之一的區域已經被人用帆布隔開。賭場的工作人員正和賭客解釋帆布隔開區域的老虎機等賭博機器出現了故障，現在正在搶修。

  李副總裁帶我們找了個背人的地方，鑽進了帆布。進來之後我被裡面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一排五六十部老虎機已經擠在了一起，就像是被一輛重型卡車撞過一樣，乍一眼看去，任誰都認不出來這些擠在一起的大鐵疙瘩會是老虎機。這條路上所有的賭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我們幾個人往前走的時候，就像是翻山越嶺一樣，好容易才走到了李副總裁要帶我們來的地方。

  再往裡面走，是另外一間貴賓室。李副總裁推開門進去，就見林董事長和他兒子林懷布臉色煞白地站在裡面，他們身後站著十幾個賭場的工作人員。正中央的地面上躺著六具冰冷的屍體，這六具屍體有大有小，其中一個是松島介一郎帶過來的日本手下；再往裡面看，竟然還有兩個只有三四歲的小孩子。

  六具屍體的旁邊還有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坐在地上。站著的是一臉慘白的松島介一郎，坐在地上的是王揚，這時正有人給王揚纏著繃帶。就見王揚的胸口有一道長長的傷口，不知道是上了止血藥，還是用了什麽別的方法，現在王揚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但稍微動一下，還是有血從繃帶裡面滲了出來。

  見我們三個人進來，林氏父子馬上圍了過來。林董事長抓住了孫胖子的手，說道：“今天的事情我就指望你們幾位了，只要能查清這件事，我就出一億美元感謝各位。這樣，我先出錢……”

  說著，林董事長從自己兒子手裡面接過支票本，刷刷地寫完了數字，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撕下支票遞給了孫胖子。

  而孫胖子做了一個對他來說匪夷所思的舉動，他連看都沒看支票，反而背上了雙手，看著林董事長說道：“這個不著急，不過就算我們拿錢，也要知道拿錢的理由吧？不是我說，林董事長，能說說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我們哥兒幾個看看能不能幫到你，別你的錢拿了，最後什麽忙再幫不上。”

  聽了孫胖子的話，林董事長也沒有強求，他將支票放到孫胖子身邊的茶幾上，轉身對自己的兒子說道：“把那一段視頻調出來，讓孫先生他們看看，希望他們有辦法能解決。”林董事長說完之後，他的兒子還沒動，貴賓室裡面的工作人員已經很自覺地將身子轉了過去，好像視頻裡面有什麽他們要避諱的東西。

  林公子調出來的是外面的監控視頻，上面的時間是二十五分鍾之前。畫面上是外面那一溜老虎機，當時這裡比較冷清，又趕上中午的飯點，監控視頻拍攝的位置一個人都沒有，不過幾秒之後，就在這條路的盡頭，憑空出現了一個十分蒼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