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蕭和尚

  蕭和尚快不行了？這句話嚇了我一大跳。自打我認識這老家夥以來，他就不怎麽著調，為人還小氣，經常逗我、佔我的便宜。但我是他看著長大的，在我心裡，他就如我親爺爺一般。一聽到他可能出事了，我眼眶立刻就紅了。

  當下也顧不上孫胖子他們，我一閃身鑽進了防空洞。孫胖子和李榮國並沒有馬上跟上來，李榮國上了年紀，他蹲在洞口不停地喘著粗氣。就在我進到防空洞的同時，聽到孫胖子在打電話的聲音：“老鄭，幫我個忙……”

  孫胖子不進來也好，省得我還要分心照顧他。這防空洞一條道直通到底，雖然沒有分岔路，但七拐八拐挖得極深。我一口氣跑了差不多五分鍾，才在防空洞的盡頭看到正站原地一動不動的蕭和尚。

  這時的蕭和尚背對著我，腳下是撒了一地的符紙和擺了一半的陣法。他面對著防空洞盡頭的牆壁，也不知道在看什麽，連我到了他身後都沒有察覺。見蕭和尚沒有什麽危險，我懸著的一顆心才算落地。

  我一邊靠近，一邊衝他喊道：“老蕭大師，你乾嗎呢？這麽不聲不響的，差點把我嚇……”

  我話還沒有說完，蕭和尚慢慢轉過身來，衝我苦笑了一聲。就在他身子轉過來的同時，蕭和尚的胸口突然斜著裂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這道傷口從肩頭直達小腹，隨著傷口的裂開，鮮血止不住地從傷口裡噴射出來，蕭和尚身子晃了幾下，隨後整個人仰面栽倒。

  我目眥欲裂，幾步飛快跑到了蕭和尚的身邊，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這時蕭和尚慘笑了一聲，無力地對我說道：“小辣子，回去跟你爺爺說一聲，今年過年不去他那兒蹭飯了，叫你爺爺在地上倒杯酒，我也就……領情了。我給你爺爺，還有你爹，你三叔留了點念想，你替我給他們吧……”說到這裡，蕭和尚壞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二叔煩我，本來還想給他個十萬八萬的，現在想想，還是讓他繼續煩我吧……”

  “你當面和他說吧！你乾嗎不跟我說一聲，就憑你這二把刀的能耐，沒事來這裡顯擺幹什麽！”說話的同時，我嘗試著給蕭和尚止血，但鮮血完全止不住。無奈之下，我抱起他，轉身就朝防空洞外面跑去。這時蕭和尚的上半身已經被鮮血浸透，看他傷成這樣，我的心裡就是一沉，眼角的淚水也止不住流了出來。

  還沒等我跑起來，蕭和尚再次說道：“沒用了，我的大限已經到了。前些日子……我找了金瞎子，讓這老王八蛋替我算了一卦。今天就是我……的大限，我也七十多了，這輩子值了，除了……沒娶媳婦生娃，其他該做的也……都做了。本來想……把這件事情……了結，可惜，還是差了……一點。不過……這樣也……好。還能……在這裡……留點念想……”

  說到這裡，蕭和尚深吸了幾口氣，再想說話的時候這口氣已經提不上來了。等他好容易緩過來一點，喘著粗氣繼續說道：“小……辣子，我……給你也……”這句話還沒說完，蕭和尚的身子一軟，無力地癱在我的懷裡。

  “老蕭！別裝死，快點起來！”我帶著哭腔大喊了幾聲，但蕭和尚再也沒有任何反應，他有些渾濁的眼睛裡面，瞳孔已經放大，身上的生氣也慢慢消失。我還在嘗試著想把他叫醒，上善老和尚的一句話讓我肝腸寸斷：“沒用了，他已經走了。”

  就在這時候，孫胖子和李榮國也跑了過來，見到蕭和尚的慘狀，他們的表情也快崩潰了。李榮國哆哆嗦嗦地從我手裡接過了蕭和尚的屍體，當場“哇”的一聲，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下來。他一邊哭著一邊說道：“蕭科長，你過來倒是跟我說一聲啊……有我在，起碼多一個人商量啊……”

  孫胖子也是雙眼通紅，忍了半天，兩行眼淚也止不住嘩嘩流了下來。哭了一會兒，孫胖子用袖口擦了擦眼淚，向我問道：“老蕭怎麽死的？”

  他這句話提醒了我，剛才的注意力全在蕭和尚的身上，竟然忘了給他報仇。不過剛才我見到蕭和尚的時候，也沒有瞧見是誰傷了他。

  這時我的方寸已經亂了，忘了去問上善老和尚，對正抱著蕭和尚的屍體哇哇大哭的李榮國吼道：“知道這裡面到底是什麽東西嗎？蕭和尚以前是怎麽和你說的？”

  李榮國暫時止住了哭聲，現在還有些混亂，想了半晌之後，他才嗚咽著說道：“前幾天……蕭科長……突然打電話給我，說有……一個姓沈的後生……來找我，如果來……找我，就把……他……帶過來。他……懷疑這裡……是煉丹的……妖道……擺了陣法……”

  “小禿子還有點見識。”上善老和尚突然說道，“可惜看出來也沒用，還是把命丟在這裡了。”

  說到這裡，上善老和尚頓了一下，隨後接著說道：“小家夥，本來還想讓你自己琢磨的。看在小禿子的面上，佛爺我直接告訴你好了。這個山洞是邪道煉丹用的洞府，那堵牆的後面應該就藏著煉丹的丹爐……”

  我等不及上善老和尚說完，立刻將兩把短劍朝對面的那堵牆甩了過去。“嘭、嘭”兩聲，罪罰兩把短劍直接在牆壁上射出了兩個小窟窿，兩股淡黃色的氣體順著這兩個小窟窿飄了出來，裡面真的有東西！

  正當我準備將兩把短劍收回來時，突然感覺面前的這堵牆有些別扭。不一會兒，牆壁上慢慢地顯現出一個人像的影子。這個影子越來越清晰，隻一瞬間，影子就變得立體起來，最後幻化成一個人，站在我們面前。這人光著身子，一臉的絡腮胡子，身上的毛發要比正常人長很多，看起來就像是穿了一件皮毛大衣，怎麽看都像是一個“野人”。

  見到了這個“野人”，我馬上什麽都明白了。他應該就是三十多年前被發現的那個“野人”，也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他，應該也是上善老和尚所說煉製丹藥的邪道了。“野人”出現之後，冷冷地看了我們一眼，說道：“你……們……是……來……偷……我……的……長……生……不……老……丹……的……嗎？”

  這一句話被這個“野人”說得很細碎，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話方式讓我們很不適應。看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跟人說過話了，不過連起來還能聽明白他說的意思。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指著蕭和尚的屍體，我向他問道：“這個人是怎麽死的？是你殺害的嗎？”

  “野人”嘿嘿一笑，接著說道：“他……該……死！誰……敢……偷……我……的……丹……藥，我……就……要……誰……死！”說話的同時，“野人”的手裡憑空出現了一把寶劍，劍身上面還留著一道已經凝固的鮮血。“野人”冷冷地看了我們幾個一眼，繼續說道，“你……們……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