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二王山

  這兩名特派員就是蕭和尚和李榮國。在當地公安人員的陪同下，他們先查看了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然後又去了事發現場——那個挖了一半的防空洞。相較於之前的那幾具屍體，蕭和尚明顯對防空洞更感興趣。

  在防空洞裡面轉了一圈，蕭和尚帶著李榮國到了事發現場。憑兩人天眼的能力，很快就發現防空洞盡頭牆壁的縫隙裡，有一絲一絲的黑氣冒出來。這黑氣既不是死氣，也不是陰氣。兩人沒敢靠前，找了個理由調開陪同的公安局人員，蕭和尚直接將羅盤取了出來，就見羅盤的指針像喝醉了一般，一直抖個不停。

  牆裡面有東西！但牆裡面究竟是什麽東西，這東西他是否能對付得了，蕭和尚都沒有什麽把握。於是蕭和尚一個電話打回了特別辦求援，接電話的是肖三達，蕭和尚還沒來得及說明這邊的情況，肖三達趕在他前面說了要離開特別辦的想法。

  這一下頓時把蕭和尚說蒙住了。他顧不上解決這邊的事情，連夜坐火車回到了首都，可還是晚了一步。他回來的時候肖三達已經離開了特別辦，蕭和尚和高亮大吵了一架，也離開了特別辦。

  當時的蕭和尚心灰意冷到了極點，也沒有心思再去管二王山的事情，但還是安排李榮國回到二王山，在防空洞裡鋪滿石灰，然後用硝石粉和水泥砌成牆將防空洞封住。蕭和尚吩咐李榮國，讓他辦完這些之後，回首都告訴高亮，再由高亮派人處理後面的事情。

  蕭和尚沒想到的是，李榮國也過夠了特別辦提心吊膽的日子，他按照蕭和尚的吩咐封了防空洞之後，並未再回去特別辦，只打了個電話，把這裡的情況告訴了和他關系不錯的林楓，讓林楓幫忙轉達給高亮。隨後他利用手上的介紹信，在當地給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幾年後李榮國在當地娶妻生子，到如今一晃已經三十多年，再過三個半月，他就要退休了。

  李榮國也搞不明白，這麽多年以來，改名叫“民調局”的特別辦為什麽一直都不派人來處理這個防空洞。李榮國甚至寫了匿名信給高亮，但幾封信都石沉大海，一直沒有回音。每年李榮國都趁無人注意時，悄悄地帶工具上山，重新加固封住防空洞口的牆。因為有“上級領導”的叮囑，再加上死人的傳說，多年以來，輕易也沒人再敢去那個防空洞，防空洞附近的區域慢慢地便成了當地人的禁地。

  李榮國本以為再也見不到蕭和尚了，沒想到的是，就在十五年前，蕭和尚又突然出現了。十多年沒露過面的蕭和尚找到了在工廠裡上班的李榮國，多年不見，這時的蕭和尚全身上下一副道爺的打扮。

  當天中午，李榮國找了一家小飯館請蕭和尚吃飯。飯桌上，蕭和尚向李榮國打聽了二王山上的情況，得知李榮國每年都上山修補封住防空洞口的水泥牆時，蕭和尚重重地歎了口氣，再說話時已經提不起來什麽精神。

  當天下午，蕭和尚帶李榮國去縣城買了一部手機，順便給辦了張電話卡。當時手機還算是稀罕物，價錢自然也不菲。本來李榮國還想拿去在自己老婆面前顯擺一下，但剛流露出這個意思，就被蕭和尚罵了一頓。曾經的蕭科長嚴肅地向曾經的科員李榮國說明了這部手機的用途。

  手機一直保持開機狀態，只能用來和蕭和尚聯系，絕不能用於其他私人用途。如果有什麽事，蕭和尚會打這個電話聯系他。十幾年來，這部手機一直都沒派上用場。直到四天前，蕭和尚忽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說過段時間會有一個姓沈的後生聯系他。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的手機恰好壞了，等把手機修好，他擔心漏接了電話，又去了趟電信局，果然查到了我打去的電話，這才馬上給我回了過來。而他並不知道，蕭和尚自己也到了青海。

  等李榮國說完，孫胖子才看著他說道：“不是我說，老蕭回民調局那兩年不算，就說他出來跟我們半搭夥做生意也有好幾年了，怎麽從沒聽他說過這裡的事情？只要他說一聲，這裡的事情我們順手就替他解決了……”

  剛說到這裡，孫胖子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孫胖子瞅了一眼來電顯示，飛快接通電話，對著電話吼道：“你這王八蛋死哪兒去了？讓你看著的人呢？嗯，到青海了，現在在二王山上面了，是吧？不是我說，你還有臉問我？好了，你看住了那個和尚，有什麽事情馬上告訴我。”

  幾句話說完，孫胖子讓司機加快車速，隨後扭過臉來向李榮國問道：“老爺子，咱們現在還有多遠？不是我說，老蕭已經到半山腰了，別一會兒我們到了的時候，他已經進了防空洞了。”

  “馬上就到了，看到前面的那座大山了嗎？那就是二王山，以前山上住過兩個土匪，名字就是這麽來的。”說話的時候，李榮國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大山，繼續說道，“防空洞就在半山腰上，但你們就三個人，能行嗎？用不用再找點幫手什麽的？”

  “我們倆就足夠了，司機不用上去。”孫胖子順著李榮國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幾眼，他突然說道，“其實都不用我出手，我這哥們兒一個人就能搞定了。不過話說回來，防空洞裡還有別的什麽東西嗎？要是有的話你可早說。”

  “沒了，一個防空洞就夠我們折騰的了。師傅，到二王山山腳下停就好。”李榮國看著不遠處的二王山，有些沒底氣地歎了口氣。

  差不多又過了二十分鍾，我們終於到了二王山腳下。孫胖子讓司機留下來看守汽車，隨後由李榮國帶路，我和孫胖子跟在他身後。剛走了沒幾步，突然從半山腰上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孫胖子一個激靈，馬上向李榮國問道：“不會是從防空洞那傳來的吧？”

  這時，李榮國的臉色變得煞白，他突然快速地向山上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就是那裡了，快點跑！蕭科長可千萬別出什麽事了。”

  我和孫胖子的臉色也變了，我們緊緊地追在李榮國身後，跑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鍾，眼前突然開闊了起來。眼前幾百米遠的位置，出現一個由水泥封住洞口的山洞，應該就是李榮國所說的防空洞了。

  在洞口的水泥牆角，被炸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窟窿，一個乾瘦的年輕人站在洞口，看他的樣子是在糾結要不要進到窟窿裡面。等見到孫胖子從樹林裡面鑽出來，這個乾瘦的年輕人像是突然打了雞血一樣，飛快地跑到孫胖子的面前，賠著笑臉，用一口標準的京片子說道：“孫哥，你要我跟的人已經進去了。我正想跟進去看看，你們就來了。”

  孫胖子沒敢太靠近洞口，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問道：“老佛爺，這裡面是什麽東西，麻煩您老給看一眼……”孫胖子這話是問住在我身體裡的上善老和尚的。過了老半天，上善老和尚才回答道：“快點進去吧，裡面的禿子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