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矜持
  吳仁荻伸出一根手指頭點在紅發惡魔的腦門上，對一動不動的紅發惡魔說道：“讓我也見識一下你死後複生會是什麽樣子好不好？”

  老吳剛說完，紅發惡魔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抖動，本來還很僵硬的臉上也出現了驚恐的表情，不過到這時似乎什麽都晚了。

  吳仁荻點在紅發惡魔腦門兒上的手指輕輕一按，然後轉身就走開了。開始我還等著看吳仁荻是怎麽修理這個紅發惡魔的，但他只是按了一下紅發惡魔的腦門，就沒了後續的動作。就在我納悶兒吳仁荻到底想做什麽時，突然從紅發惡魔的頭頂方向傳來了一聲悶響。

  當我的目光從吳仁荻身上再轉到紅發惡魔時，以剛才吳仁荻點在他腦門上的那一點為中心，出現了無數道龜裂的紋路。這些龜裂的紋路在紅發惡魔身上蔓延，伴隨著龜裂的聲音，沒過多久紅發惡魔的全身就像變成了一幅人體拚圖。

  一陣寒風吹來，將紅發惡魔龜裂開的皮肉吹散，這些皮肉離開紅發惡魔身體的瞬間就變成了細如麵粉一樣的粉末，隨著寒風飄散在空氣之中，片刻之間，紅發惡魔就化成了空氣中的塵埃。

  吳仁荻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正衝他傻笑的孫胖子，繼續問道：“這個算不算是死了呢？”

  “那誰知道呢？”孫胖子笑嘻嘻地回答道，“不是我說，老話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現在這哥們兒都飄走了，見都見不著，我哪兒知道他死沒死。”

  孫胖子說完，吳仁荻頓了一下，他走到孫胖子身邊，做了一個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動作——伸出手指朝孫胖子的腦門兒按下去：“那你就親自去問問他吧。”

  這個動作嚇了孫胖子一大跳，他大叫了一聲轉身就跑，跑了沒有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瞧見吳仁荻根本沒有追他的意思，孫胖子才乾笑了一聲，說道：“吳主任，就知道您愛跟我開玩笑……”

  吳仁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孫胖子，說道：“現在呢，他算不算是死了？”

  “死得透透的！”孫胖子賠著笑臉說道：“這都不算死，什麽算死？都煙消雲散了，這就是死亡的最高境界。不是我說，吳主任，能被您親手點死算是他上輩子積了大德了。”

  吳仁荻不再搭理孫胖子，他轉身看了我一眼，說道：“種子的事情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如果再沒有成長的話，就算我不動手，也會有其他的人把它拿走……”說到一半時，他轉身朝黑暗中走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看著吳仁荻消失的背影，孫胖子轉頭對我說道：“辣子，我開始懷疑老吳上輩子欠了你的錢……”

  紅發惡魔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孫胖子打電話聯系雨果，才知道因為怕惡魔報復，他們已經在去往天津的路上。現在二楊的傷勢已經自愈了不少，傷勢最重的楊梟也開始有了意識，二人傷勢好轉的迅速和程度，讓同車有醫師執照的神父們都大跌眼鏡。在他們的眼裡，有這樣治愈能力的人，不是天使就是魔鬼，但看這兩個白頭髮的人，好像和哪一方都不沾邊。

  確認紅發惡魔已經被我乾掉——孫胖子沒提吳仁荻，把除魔的功勞算在了我的頭上，雨果帶著人又從天津趕了回來。詢問事件經過的時候，孫胖子替我吹噓，說緊急關頭我的小宇宙爆發，和惡魔大戰了三百回合之後，最後將罪罰二劍的劍芒捅進了惡魔的嘴裡，頓時劍芒大漲，一陣巨響，紅發惡魔化作塵埃，消失在空氣之中。

  當時現場除了我和孫胖子以外，就只有吳仁荻了。雖然明知孫胖子的話裡有水分，雨果也只能當作實話來聽。後來他向我打聽當時的細節，我推說脫了力，已經記不得當時的情況，有什麽事情讓他直接去問孫胖子。

  不管怎麽樣，紅發惡魔已經消失了。雨果立即向教廷匯報了這一喜訊，同時在孫胖子的催促下，他也請求教廷盡快支付那一億的酬金。教會方面的答覆倒是很快，因為惡魔艾什瑪被除掉的狀況太特殊，一是沒有留下來屍體，二是現場也沒有教會的神職人員見證，所以他們暫時不能將惡魔艾什瑪的名字從惡魔名錄裡的現存惡魔名單中劃掉，要經過九十九年的觀察期，如果這段時間之內，再沒有惡魔艾什瑪的消息，則可以認定他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上，到那時才可以把那一億的酬金支付到孫胖子的帳上。

  聽到了這個消息，孫胖子直接就崩潰了。當著雨果的面就罵上了大街，這貨也搞不清如今教會做主的是哪些人，他乾脆打開了百度，根據教會的關鍵詞搜到誰就大罵誰祖宗十八代一通。

  雨果勸了幾句，孫胖子反而越罵越凶。好巧不巧這個時候，二楊都給孫胖子打來電話，要求盡快把他們的錢打到帳上。接了這兩個電話之後，孫胖子基本上就算是瘋了，最後還是雨果再次聯系了教會方面，說明了這件事情和東方宗教的關系，教會方面再三商量之後，最後答應了雨果，先支付百分之十的酬金，剩下的還是得等觀察期過了才能打到孫胖子的帳上。

  不管怎麽樣，先把二楊的出場費給支付了，我和孫胖子這次就算白忙活了。九十九年，我倒是能等，但孫胖子恐怕就只能下輩子再來領了。

  等我和孫胖子從教會出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本來想回去黃然家補一覺的，但剛剛上車就接到了黃然的電話。老黃的電話是打給孫胖子的，他今天晚上要請客，晚上六點，還在那家貴得離譜的粵菜餐廳裡，說是有一位新朋友要介紹給我們。

  孫胖子倒沒打算客氣，當即一口答應了黃然，他剛損失了一個億，晚上怎麽樣也要吃回來一點兒。我和孫胖子先回黃然家小睡了一兩個小時，醒來後又像是趕場子一樣，五點四十就到了黃然請客的那家餐廳。

  我們到達時，吳連環和“松島介一郎”都已經坐在包間裡面了。

  這時他們正在背菜譜，看他們認真的樣子，我都覺得好笑，當下對他們說道：“你們也太執著了吧，不就是吃頓飯嗎，你們看得這麽仔細，是打算給老黃省錢嗎？”

  “松島介一郎”沒搭理我，仍繼續目不轉睛地背著菜單上的菜名，看他的樣子，好像連配料都背了下來。吳連環賠了個笑臉，衝我和孫胖子嘿嘿了一笑，說道：“這不是有了上次的教訓了嗎？家裡面有個老祖宗，誰知道他今晚會不會跑出來，再讓我們給他背菜譜。上次你是不知道啊，嘴巴子打得真狠啊。”

  他的話說完，孫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腮幫子，跟著也找包間經理要了一份菜譜，三個人面對面而坐，都認真背起了菜譜。

  正好六點鍾時，黃然帶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進了包間。他進來朝我們幾個微微笑一下，將身後的小姑娘拉到身前，說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乾女兒矜持。”

  隨後，他又指著我們幾個，對這個叫矜持的小姑娘說道：“這些都是你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