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參天大樹與韭菜

  眼看楊梟隨時就要不行，我對身後的孫胖子和雨果說道：“大聖！你們把二楊都帶出去！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這裡不用你們管了！”說話的同時，我已經催動罪罰二劍飛了回來。雙劍在手，我不再給紅發惡魔任何成形的機會，雙劍劍芒對他連削帶打，一時之間，他的身體仿佛泥漿一樣濺到四周。

  孫胖子和雨果趁這個機會，將二楊抬了出去。臨走前孫胖子對我說道：“辣子，差不多行了！撤吧，天塌下來還有老吳頂著！”

  沒過多久，我手中短劍的劍芒變得越來越短，到最後只剩下一尺有余。種子的力量開始有了後繼乏力的感覺，差不多到了撤離的時候了，如果短劍劍芒消失的話，我已經不敢想象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了。

  最後一次將凝結成形的紅發惡魔打散，我轉身就朝教堂大門外跑去。這時，裝著二楊的汽車已經啟動，一腳油門下去，汽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另一輛車的車門已經打開，孫胖子坐在駕駛座裡對我大聲喊道：“辣子，上車！老吳一會兒就到，這裡咱們讓給他——你後面——”

  孫胖子的話說到一半時，我已經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我的背後襲來，這時來不及躲閃，只能硬挺著承受這一下了。這股力量擊打在我的後背上，頓時將我打得雙腳離地，身子飛出去十幾米遠，在半空中時一口血已經忍不住噴了出來。

  落地之後才看到紅發惡魔站在剛才我待著的位置上，正衝我一個勁兒地冷笑。這時，之前楊軍在他身上留下的傷痕已經完全消失，誰也看不出來幾個小時之前，這個“人”是被分成三段的。

  這個時候，孫胖子已經跳下車，跑到我身邊將我扶了起來。他扶著我慢慢向車邊走去，就在快要到車旁時，突然傳來一陣巨響，眼前的汽車橫著飛出去至少二三百米遠，隨後空氣中又傳來紅發惡魔的一陣冷笑。

  這又是怎麽回事！這麽大的力量不應該是剛才這個惡魔的。如果紅發惡魔有這麽大力量，剛才對付我們三個白頭髮，他也不會那麽吃力，但除了這紅發惡魔以外，現場再沒有其他的人。

  “我真的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不會蛻變得這麽徹底。”紅發惡魔看著我，冷冷地說道，“為了表示我的感謝，我將會把你的血肉筋骨都吃掉，這樣你就會和我融為一體，到時，你就能和我一起享受這地獄使徒的榮光……”

  說話的同時，紅發惡魔慢慢地朝我和孫胖子走過來，孫胖子扶著我慢慢地往後退去。紅發惡魔似乎並不著急，他保持著和我們差不多的速度，看樣子是想再來一次貓戲老鼠的遊戲。

  退了幾步，孫胖子突然對紅發惡魔說道：“不是我說，既然我們必死無疑了，臨死之前能不能讓我們哥兒倆做個明白鬼？你現在看起來跟剛才不太一樣，是不是你剛說的那個什麽蛻變的原因？”

  紅發惡魔停頓了一下，將目光從我這轉移到了孫胖子身上，上下打量了孫胖子一番，他才冷冰冰地回答道：“看在這個白頭髮馬上就要和我融為一體的分兒上，讓你們做個明白鬼。今天下午在地下室裡，那個一直不曾現身的人讓我感覺到惶恐，我不想和他發生正面衝突，就借長刀人的手死了一次。

  “我的體質就算在惡魔之中也算是比較特殊的，複生之後要經過二十次蛻變才能重新恢復到最強大時的狀態，無論在地下室，還是剛才在教堂裡面，你們每砍掉我一次頭，並不是殺死我，只是幫我蛻變一次而已，算上最後一次，剛好是二十次。現在明白了嗎？好了，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沒有什麽要說的話，我就要送你們上路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孫胖子朝紅發惡魔舉了舉手，紅發惡魔隻覺得眼前一花，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向他飛了過來。紅發惡魔的腦袋一偏，一支小巧的弩箭擦著他的腦門兒飛了過去。孫胖子將弩箭射出去後，根本不看射沒射中，他拉著我轉身就朝後面跑去。

  跑了沒幾步，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背後將我和孫胖子掀倒，沒等我們爬起來，紅發惡魔已經到了我們的身前。他一臉獰笑地看著我和孫胖子，頓了一下，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將我慢慢地提了起來，說道：“其實我並不是那種一定要吃人的惡魔，但是你實在太特別了，希望吃了你之後，能把你的力量也繼承過來……”

  說完，他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朝我的咽喉咬了下來。我自認這次必死無疑了，只有閉上眼睛，希望這個過程不要太痛苦。但我的眼睛閉了差不多有半分鍾，始終不見紅發惡魔咬下來，弄得我想睜開眼睛問問他，他到底是想吃了我，還是想嚇死我！
  等我睜開眼，卻看到紅發惡魔仍保持著半分鍾之前的樣子，他朝我的咽喉張開了嘴，但他的人就像被定格了一樣一動不動。更讓人驚訝的是，紅發惡魔全身上下已經被他自己的冷汗濕透，冷風一吹，竟然在他身上結了一層白霜。

  既然他不動手，我再不跑那就是傻子了。我用力從紅發惡魔的手中掙脫出來，和孫胖子相互攙扶著走了幾步。不過這個時候，孫胖子似乎是不打算走了，他突然對空氣大聲喊道：“吳主任，是你到了嗎？不是我說，你這臨門一腳的功夫越來越精純了，不到最後關頭你絕不現身的……”

  就在孫胖子喊話的同時，教堂大門外的台階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全身皆白的身影。這人坐在台階上，斜著眼睛看了看孫胖子和我，慢條斯理地說道：“要是你們爭氣點兒，就不用我臨門一腳了。”

  說到這裡，吳仁荻頓了一下，目光在我和紅發惡魔的身上來回看了一眼，接著對我說道：“要不然你還是把種子還我吧，我給你種子是想讓它長成參天大樹的，就算長不成參天大樹，長成棵小樹苗我也能忍了。結果你卻讓它長成了一茬子韭菜，你說你除了過年能包頓餃子之外，還能做什麽？”

  吳仁荻說話時，我一直低著頭沒敢接話，心想，就讓吳仁荻痛快痛快嘴吧，等他罵得累了，就會放過我了。吳仁荻畢竟不是上善老和尚，他也就是刻薄人幾句，不像上善老和尚喜歡扇人嘴巴子。

  這時，孫胖子走上前去，笑嘻嘻地對吳仁荻說道：“吳主任，不是我說，我知道您是恨鐵不成鋼，不過這次的點子確實有點兒扎手，弄得跟終結者似得，怎麽打都打不死……”

  沒等孫胖子說完，吳仁荻就冷笑了一聲，用眼白看了眼孫胖子，說道：“怎麽打都打不死——你真是太給他面子了。”說話的同時，老吳已經從台階上站了起來，他慢慢地走到紅發惡魔的身邊，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聽說你怎麽打都打不死？”

  現在的紅發惡魔完全僵住了，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以外，想做個表情都做不了。紅發惡魔轉動眼珠看了一眼吳仁荻，眼神中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這表情就跟幾分鍾前的我一樣，那時的我正無奈地等著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