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個子

  穿過二門，進到內院，金瞎子直接去了東面的一間廂房。直到這時，他終於停下了腳步。站在廂房門內思索了片刻，金瞎子輕輕掙脫孟靈嫣的攙扶，一個人慢慢摸索著走到北面牆面的神龕邊，在神龕下面的牆壁上摸索起來。摸了一會兒，金瞎子臉色變得慘白起來。他一邊繼續摸索，一邊有些發急地喃喃自語道：“怎麽找不到了……”

  “老金，你會不會把這幾個房間弄混了？”孫胖子看著已經有點焦躁的金瞎子，說道，“這裡每個房間都差不多，要不你再去別的房間看看？”

  “卦青就在這裡！”金瞎子大吼了一聲，過後才反應過來他衝著喊的人是孫胖子，又歎了口氣，對孫胖子說道，“在你眼裡，這裡每個房間都差不多。但對我來說，每個房間裡都有只有我才能‘看’懂的記號，就是這裡沒有錯，只是本應該藏在牆壁裡面的東西不見了……”

  金瞎子說話的時候，我也在觀察他摸索的區域，這面牆壁並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如果說當初金瞎子是把那六枚銅錢都埋在了牆壁裡面的話，為什麽被人取走卻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金瞎子就這麽一直耗在這面牆壁下，但無論他怎麽找，那六枚銅錢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一直沒有找到。就在他繼續和這面牆較勁的時候，孫胖子拉著我出了這座宅子，一直走到了村子裡面，用兩百塊錢租了一戶村民家裡的鐵錘和鐵鎬，然後又和我一起扛著鐵錘、鐵鎬回到了宅子裡面。

  這個時候，金瞎子還是沒有放棄，仍在那面牆壁上面摸索著。孫胖子一把拉開了金瞎子，先將神龕取下來，然後和我一起錘鎬並用，直接朝這面牆壁砸了下去。孫胖子沒有什麽力道，他舉起鐵錘砸到牆壁上也就留下一個白印，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我一鎬頭砸下去，一小片牆就沒了。孫胖子見狀，直接扔掉鐵錘，蹲到地上，在滿地的水泥塊、碎磚頭裡面扒拉起來。將這些水泥塊、碎磚頭全部篩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那六枚銅錢。隨後我將整面牆都敲了下來，所有人都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又篩查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銅錢的影子。

  “不找了！”孫胖子將手裡的碎石塊扔回地上，回頭看著金瞎子說道，“老金，不用找了！要不是你記錯了，那六枚銅錢藏在別的房間；更大可能就是已經有人來過了，將你設置的手段破了，順便也把銅錢順走了。老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這時候，金瞎子終於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他猶猶豫豫地說道：“可能……也許是我記錯了？”

  “那你們就再好好找找吧，我和辣子把這鐵錘、鐵鎬還了就回來。”孫胖子說完，和我一起扛著鐵錘、鐵鎬回到剛才的村民家。將鐵錘、鐵鎬還給村民，接著向村民問道：“最近一段時間有什麽外人來過嗎？”

  村民說的是廣東話，雖然聽不懂他說的具體內容，但也大概明白是說除了我們以外，最近村子裡面並沒有別的陌生人來過。孫胖子聽了，“嘿嘿”笑了一聲，隨後掏出來香煙，分給村民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再將剩下的大半包香煙丟給了我。

  隨後，孫胖子用廣東話和這個村民聊了起來，開始村民多少還有些拘束。但很快，也不知道孫胖子說到了什麽話題，竟惹得村民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笑得前仰後合的，要不是孫胖子一把抓住了他，這村民差點就摔到了地上。

  他們越聊越投機，沒幾分鍾已經開始勾肩搭背了。估摸著時機成熟，孫胖子又向村民問了幾句話，為了照顧我能聽懂，孫胖子在要緊的地方特地夾雜了幾句普通話，我才聽了個大概。他是在向村民打聽金瞎子那座大宅子有沒有人進去過。

  回去大宅子的路上，孫胖子主動告訴我剛才村民回答的內容：“最近金瞎子的宅子是沒有人進去過，不過這麽多年以來，當地的村民被老金的宅子嚇怕了。半年前，由他們村委會出頭，請了汕頭的一位‘大師’去老金的宅子‘驅邪’，‘驅邪’的過程中，也只有那位‘大師’進去過老金的宅子。至於這位‘大師’到底有沒有拿走銅錢，這個誰也說不準。”

  我看了一眼孫胖子，說道：“知道‘大師’的名字就好辦了，當初民調局的時候，把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大師’都登記了！只要有名字，就能找到人。”

  “那麽容易就好了！”孫胖子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他看了一眼大宅子的方向，說道，“這位‘大師’是他們村長去汕頭旅遊的時候，在街邊隨便找的，聽口音還不是廣東本地人。本來‘大師’向村長保證，當天就能把‘邪祟’驅趕走，結果一待待了半個月，最後才勉強成功。就為這個，他們村委會還在‘大師’的酬金裡面扣去了十五天的飯錢和住宿錢。前幾個月那個‘大師’還天天過來鬧，最近可能是認了，再沒見他來了。不是我說，街邊上隨便找來的外地人，能去哪裡找？”

  說話的時候，我和孫胖子已經走到了大宅子門口。正趕上金瞎子被他的司機背了出來，原來就在我和孫胖子離開後不久，他一時激動竟然暈倒在地。幸好有楊梟在，趕緊掐了金瞎子的人中，金瞎子才醒了過來。怕金瞎子在裡面再受刺激，才讓司機把他背了出來。

  見金瞎子一副要崩潰的樣子，孫胖子嘿嘿一笑，說道：“老金，不是我說你，反正也是要送我的東西，沒了就沒了，有什麽好激動的？看在你把這宅子都給了我的分兒上，跟你透露點消息……”孫胖子將剛才聽到的事情又跟他說了一遍。

  得知六枚銅錢的線索，金瞎子才算好了一點，孫胖子又安慰了他幾句。就在這時，孫胖子的肚子“咕嚕咕嚕”地響了起來，他摸了摸肚子，對金瞎子說道：“老金，你的卦青不用吃飯，我們這些人得吃點。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那六枚銅錢又化不了。”

  這時候早就過了飯點，雖然金瞎子半點胃口都沒有，不過他不吃我們幾個也要吃。當下我們決定先出去吃點東西，然後再慢慢商量怎麽找那六枚銅錢。我們上了車，準備回市區吃口東西再回來，路過村委會的時候，就見村委會門口站了一群人。人群之中有一個一米九快兩米的大個子十分扎眼，他站在人群裡，手舞足蹈地正比畫著什麽。

  看他的樣子，是在和其他的村民爭辯什麽。

  “停車！”孫胖子見了，馬上叫司機把車停下來。不過他也沒有下車，隻將車窗搖下來，聽外面這群人在說什麽。

  見到這個大個子，我不禁想到了破軍。他倆的身形差不多，算起來破軍死在林楓手裡也有幾年了，要是破軍不死的話，現在應該也跟我們一起混飯吃……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人群裡的大個子嚷嚷道：“你們不給錢還有理了？老子能‘驅邪’就能再把‘邪祟’放出來！信不信老子給你們每戶人家裡都放些‘邪祟’進去？當初請我過來的時候，大師長大師短的，現在不給錢還叫我撲街！你們還有王法嗎？”

  聽了大個子的話，我們幾個人的眼睛都亮了（除了金北海以外）。剛才還犯愁怎麽去找這個“大師”呢，現在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孫胖子讓司機連續按了幾下喇叭，村民們才暫時停住了爭吵，一齊向我們這邊看過來。孫胖子笑嘻嘻地朝車窗外的大個子喊道：“哪位是降妖除魔的大師？我們是特地從香港趕過來請大師的，請問哪位是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