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六分之二
  先說二楊的事情，他們倆一明一暗上船之後，很快就發現了昏迷在船艙裡面的小朱皇帝。見到了自己的主人，楊軍馬上就亂了方寸，就在他努力想要喚醒小朱皇帝的時候，面前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獨眼的白發人，隨後他兩眼一黑，再睜眼時發現是火山叫醒了他，然後被火山帶到了甲板上。

  見楊軍被迷暈之後，楊梟馬上意識到這獨眼白發人不是他一個人能對付得了的。當下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奪門而出，不過安源的反應比他快，迷倒了楊軍之後，馬上出手對付隱在暗處的楊梟。三兩下之後，楊梟也中了安源的迷術。不過和楊軍毫無防備不同，見楊軍被迷暈之後，楊梟已防備著安源也對他來這一手，屏氣凝神的狀態下，他被迷住的程度並不深。我和孫胖子進到船艙見到他們三個人的時候，楊梟已經醒了過來，只不過他沒敢輕舉妄動，等到我們離開之後，才隱在暗處跟在我和孫胖子的身後……再說說小朱皇帝，一天多之前，有船員向他稟報，說發現了一艘和之前的寶船幾乎一模一樣的大帆船。這引起了小朱皇帝強烈的好奇心，他派了兩名船員上船查看，但這兩人上船之後便音訊全無。接下來，小朱皇帝又連續派人上船尋找之前的船員，不過這些人上船之後，都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沒有一點音訊傳回來。最後，小朱皇帝帶著僅剩的幾名船員上了大帆船，只是他們連人都沒有看到，就都失去了知覺。這許多人裡面只有小朱皇帝活了下來，其他的船員都被安源給殺死了。說起來應該是小朱皇帝的這頭白發救了他，安源以為小朱皇帝也是方士一門中人，沒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安源也不敢擅自下手。

  算著時間，小朱皇帝他們上船不久，我們就趕到了，如果我們能早來一點的話，可能現在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說完了二楊和小朱皇帝的事，孫胖子開始向廣仁打聽這艘大帆船的出處。

  廣仁看了一眼小朱皇帝，跟著講述了這艘大帆船的來歷。原來我們腳下的這艘大帆船，正是當年鄭和下西洋時寶船的原型，而且還是根據宋代海船圖造出來的第一艘寶船。不過這艘船並沒有入列下西洋的船隊，而是被當作祭海神的祭船送入了大海之中。船上的幾百具乾屍就是當時祭海神時的祭品，大帆船起錨之前，這些人就已經被殺死扔在船上了。也不知道通過什麽樣的手段，安源將這艘船弄到了手。

  這麽多年以來，他一直在船上躲避著廣仁和吳仁荻的追殺。

  說到安源，廣仁的語調便有些沉重起來。算起來這個獨眼的白發男人還是他的同門，是前任大方師遠渡海外時帶走的三千門徒中的一個。就在八百多年前，廣仁和他廣字輩同門（包括吳勉和歸不歸等人）都收到了前任大方師的書信。

  前任大方師要求廣仁和吳勉等人全力追殺六個為了方士門中重寶而殘殺同門的棄徒，安源就是那六名棄徒之一。當時正是廣仁和吳仁荻相鬥最厲害的時候，但接到了這封書信之後，廣仁和吳仁荻達成了暫時休戰協議，全力以赴對付前任大方師的六名棄徒。

  一開始，兩人進行得還算順利，不到半年的時間，二人就分別擊殺了一名棄徒。不過剩下的四名棄徒就狡猾多了，又過了十年的時間，吳仁荻和廣仁才在塞北的大漠中，找到了偽裝成牧民的安源。

  就在抓捕安源的過程中，廣仁的一位門人突然趁機向吳仁荻發起攻擊，這讓安源在天羅地網之中尋找到一線生機。在必死的局面下，安源以失去一隻眼睛的代價，從吳仁荻手下逃脫出來。

  從那天之後，安源就徹底消失了，經過了幾百年，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躲在大海之中的幾百年前的祭船上。聽廣仁說到這裡時，孫胖子突然看了楊軍和小朱皇帝一眼，說道：“不對啊，這片海域看起來不小，實際也不是太大，你們二位在這一帶也轉了幾百年了，怎麽之前從來沒有碰到過安源？”

  “這艘船是最近才出現在這片海域的。”小朱皇帝看了孫胖子一眼，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半個多月之前，有船員跟我說這片海域像是多了一艘船。當時我沒有想到會有人駕船進來，還以為是廢棄的無人船。如果早知道船上有這麽個人，我寧可登陸上岸，也不會讓那麽多船員慘死在這條船上。”

  小朱皇帝說到這裡時，孫胖子和楊軍幾乎同時抬頭看了他一眼。

  楊軍仿佛看到了他主人要上岸的曙光，他的眼睛一亮，不過和小朱皇帝對視了一眼後，楊軍又急忙將頭低下，生怕被小朱皇帝從他的目光中看出痕跡來。

  孫胖子笑嘻嘻地看著這一對主仆，最後衝楊軍做了一個鬼臉，又轉回頭看向廣仁師徒倆，將話題岔開，說道：“你們一共要誅殺六名棄徒，當初大方師你和吳仁荻各殺掉了一個，今天又死了一個安源，加到一起還剩下三個。按說這幾百年你們應該也沒閑著，不是我說，你們辦事的效率好像不太高呀！”

  這時，火山的臉上露出來一絲尷尬的表情。他好像有些怪孫胖子的話太多了，當下瞪了孫胖子一眼。廣仁則是輕輕地歎了口氣，接著對孫胖子說道：“說來慚愧，就因為那次我的門人得罪了吳勉，讓他心生芥蒂，之後便不肯再管剩下那幾名棄徒的事了。我也將重點轉移到應付吳勉的報復上，只派了幾名門人去尋找剩下的幾名棄徒。也是我門人辦事不力，這麽多年以來，竟然一直沒有那些棄徒的消息。”

  聽了廣仁的話，孫胖子眨了眨眼睛，對廣仁說道：“那麽說，現在還剩下一半？”

  “還剩下兩個。”廣仁糾正了孫胖子的話，繼續說道，“不久之前，三名棄徒之中的洄暗已經被吳勉抓住，現在只剩一個腦袋了，跟死了也沒什麽差別。如今還沒找到的只剩下辛無病和屠黯兩個人，他們兩人自從光緒三年露過一次面之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

  說到這裡時，廣仁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這一眼把我看毛了，當即有些莫名其妙地向他問道：“乾嗎這麽看我？有什麽話你直接說就是，你可是做過大方師的，別給我這樣的小人物設局下套！”

  廣仁笑著搖了搖頭，隨後看著我說道：“怎麽說你也是叫過我幾聲師父的，有些事情我還是早點告訴你吧，也好讓你有點心理準備。辛無病是這六人之中的佼佼者，本來前任大方師是將他當作火山的繼任者來培養的，可惜最後他還是入了邪道。說起來，另外一名棄徒——屠黯，他是第一個反出方士門牆的人，這個人你可能不熟悉，但《天理圖》你應該聽說過吧。最初的《天理圖》只不過是一部遊走兩界的秘籍，但在屠黯的手上，就變成了一部變相長生不老的奇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