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陛下上岸
  廣仁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我看，看得我越發覺得這裡面有問題。等他說完之後，我向這位大方師問道：“有什麽話你就挑明了說，這麽說一半留一半的，我實在猜不出來。”

  廣仁笑了一下，看著已經明白了八九成的孫胖子，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們兩個合成一個人，那該有多好？說什麽一點就透，還有一個能與種子相融合的身體。”說到這裡，廣仁頓了一下，看看我又看了孫胖子幾眼，最後將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繼續說道，“如果真有那樣的人，我就做主把下一任大方師的位置留給他了。”

  幾句閑篇說完，廣仁終於說到了正題：“現在辛無病和屠黯都和向北扯到了一起，前陣子就是辛無病從無間地獄中將向北撈出來的。

  他們倆現在都沒有露頭，隻將打雜的洄暗推出來送死。安源你已經見識過了，但我告訴你，兩三個安源加到一起也比不上辛無病和屠黯中的任何一個，遇到這兩人你可要小心了……”

  一個向北我已經應付不來了，現在又多了這兩個家夥。想到這些，我的心裡越發沉重起來，看來回到首都以後，我要主動和上善老和尚商量一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常駐到我身體裡面，最起碼也要待到向北他們三個都被消滅了為止。

  廣仁的話匣子已經打開，就在他準備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後面的火山走了過來，在廣仁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廣仁衝火山微微一笑，說道：“你不提醒，我幾乎都要忘了。”

  說到這時，廣仁頓了一下，隨後對我們幾個說道：“除掉了安源，我這次來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後面還有一點俗事要辦，我們就先行一步了。希望下次再遇到你們的時候，不會再是這樣驚險的場面。”

  說完，廣仁又和小朱皇帝客氣了幾句，隨後和火山一起，縱身從船舷跳下了海。在迷霧之中，這一對師徒踩著海水，轉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廣仁和火山的身影消失之後，孫胖子先是和楊軍對了下眼神，隨後對小朱皇帝說道：“不是我說，朱先生，你的船員都殉難了。現在就剩你一個人了，後面的路你想怎麽走？”

  孫胖子的話剛剛說完，楊軍馬上就接話說道：“誰說是一個人的？這次我不走了，主人，那些人陪了您幾百年，現在也算是功成身退了。以後就由我陪著您吧，只是這艘大帆船沒有幾十個人駕馭不了，我們只有兩個人，只能繼續用那艘遊艇了。”

  “你們倆不用演雙簧了。”小朱皇帝搖了搖頭，眼睛盯著楊軍，半晌都沒有繼續說話。最後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繼續對楊軍說道，“我是發過誓的，只要陸地上還有一個朱姓之人，我的雙腳就不再踏上陸地。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繼續在海上漂流了——也罷！”

  說到這裡，小朱皇帝突然變了語氣，他苦笑了一聲，對明顯難以抑製自己興奮之情的楊軍說道：“你給我多準備幾雙底子高一點的鞋吧。”見楊軍沒有明白他說的意思，當下又解釋道，“我是發誓說雙腳不和朱姓之人同站在一片土地上，所以鞋底高一點的話就不算違背誓言了——我找個借口破誓挺不容易的，你一定要刨根問底嗎？”

  楊軍聽了之後大喜，興奮得滿臉通紅，跟著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轉身就衝孫胖子說道：“借我點錢……”

  孫胖子明白楊軍這是要準備小朱皇帝上岸的事情，怎麽說也是當過皇帝的人，衣食住行的事自然不能太馬虎，現在楊軍的錢都套在他那座四合院上，手頭還真沒多少現錢。當下孫胖子嘿嘿一笑，對楊軍說道：“不就是錢嗎？什麽借不借的，要多少？你說個數……”

  楊軍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先借我一億，如果不夠的話，咱們到時候再說。”

  “一億……”孫胖子咬著後槽牙說道，“行！回去我就讓老黃也入一股！”

  這就算成功地把小朱皇帝勸說上岸了。這時候，海上的迷霧也開始慢慢散去。隨著大霧散開，天空中出現了陽光，我們的這艘大帆船竟然已經從那片神秘海域之中漂出來了，孫胖子找的海船也從後面跟了上來。只有小朱皇帝從歸不歸那兒訛來的那艘遊艇不知道漂去了哪裡，不過那艘遊艇是歸不歸的，現在小朱皇帝決定上岸了，也基本上用不到它了。

  從大帆船轉移到孫胖子找的那艘海船上之後，我們開始向陸地進發。十幾個小時之後，我們這艘海船終於回到了之前的始發地——天津港碼頭。

  從海船上走下來的時候，小朱皇帝顯得極其不自然。在海上漂泊了幾百年的他已經忘了在陸地上行走是什麽感覺。在楊軍的攙扶下，小朱皇帝才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了陸地上。

  還在海上的時候，孫胖子就用衛星電話聯系了黃然，我們到天津港碼頭的時候，老黃已經帶著公司裡所有的人等著了。能見到傳說中的建文帝，黃然也顯得很興奮。由楊軍介紹，大家寒暄了幾句之後，小朱皇帝上了黃然安排好的車，由我們這些人護著，車隊浩浩蕩蕩地開回了首都。

  回到首都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時分，黃然早就在他常去的酒樓安排好了飯局。等到我們這些人坐齊，黃然端起酒杯，剛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包房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邋邋遢遢的老和尚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和尚進門之後，馬上就對黃然說道：“姓黃的小家夥，你這是什麽意思？現在請客吃飯都學會甩開佛爺我了？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佛爺我不是貪圖你這一頓兩頓……”上善老和尚的話還沒有說完，眼睛突然看到了正衝他微笑的小朱皇帝。上善老和尚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隨後揉了揉眼睛，確定正是他最怕見到的小朱皇帝本人無疑，上善老和尚立馬閉上了嘴巴，不再和黃然糾纏，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上善老和尚剛剛轉過身子，身後就響起了小朱皇帝的聲音：“是席應真席先生嗎？幾百年不見，席先生你怎麽棄道入了釋門了？你我今天也算是故人相見了，這麽快就要走嗎？”

  聽了小朱皇帝的話，上善老和尚就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樣，緩了好半天之後，他才轉過了身體，衝小朱皇帝苦笑了一聲，說道：“佛爺我那個倒霉徒弟對不起你，害得你這位九五之尊在海上漂了那麽多年。雖然佛爺我的那個倒霉徒弟現在不在了，不過他造的孽，還是讓佛爺我來還吧。”

  說到這裡時，上善老和尚頓了一下，隨後抄起了桌上的茅台，一仰脖自己先灌了半瓶，這才繼續對小朱皇帝說道：“當年佛爺我的徒弟害你失掉大好的河山，雖然這並不是佛爺我的本意，但也有我的罪過在裡面。倘若你不嫌棄的話，佛爺我今天就收你為徒，將這點畢生所學的東西都教給你——這是幹什麽？”

  上善老和尚的話還沒有完，小朱皇帝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直接跪到了地上，對著上善老和尚，一個響頭磕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