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相克
  我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裡面竟還有向北的事，更想不出孫胖子是怎麽看出來的。

  金瞎子說完，低頭喘了幾口粗氣，隨後抬頭對孫胖子說道：“本來以為天衣無縫的局，還是被你看了出來。以前一直想不通為什麽高亮要把民調局局長的位置傳給你，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你和高亮都不是我所能理解的人。”

  孫胖子聽了嘿嘿一笑，隨後說道：“說點實在的吧，老金，就算這次你躲過去一劫，以後怎麽辦？不是我說，你自己說的你還有二三十年的壽命，就這樣一直躲在醫院裡面裝死？”

  聽了孫胖子的話，金瞎子突然笑了一下，不過說出來的話裡卻帶著一種苦澀的味道：“這次什麽都是假的，但我金盆洗手是真的。”

  說到這裡，金瞎子頓了一下，繼續對孫胖子說道，“拚了半輩子了，我累了，也該休息一下了。既然人已經老了，就應該退到幕後。孟靈嫣這一代還年輕，以後……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聽金瞎子的意思，好像真的萌生了退意。沒等孫胖子說話，我搶在他前面向金瞎子問道：“金北海，你還真想把金字招牌傳給孟靈嫣？她不就是你安排好的一個棋子嗎？怎麽你還當真了？”

  “那你就太小看這個小女仔了。”金瞎子轉頭面對著我，繼續說道，“孟靈嫣出生的時候，她的父母讓我給她算過一次。我這一生推算過的命格無數，卻第一次見到她那樣的命數，她命中五行……”

  沒等金瞎子說完，孫胖子已經不耐煩地插嘴說道：“老金，說得太專業我聽不懂，直接說大白話吧。”

  金瞎子淡淡一笑，將頭轉到孫胖子的方向說道：“那就說點你孫德勝能聽懂的吧。我這一輩子算過的命格裡面，天生該吃堪輿這碗飯的一共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孟靈嫣。當年我給她一個遠房族叔推算過命格，卻故意沒有給他破解之法。這小女仔僅憑從路邊攤淘來的一些《周易》八卦書籍，竟然就破解了她族叔的劫數。這個別說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女仔，就連在我身邊潛修命理術數三十余年的徒弟，沒有我的提示，都不敢保證一定破解得了。”

  聽他這麽推崇孟靈嫣，孫胖子心中好奇，向金瞎子問道：“老金，你剛才說有兩個人天生就是要吃這晚飯的，一個是孟靈嫣，那另外一個人呢？”

  “你！”金瞎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孫胖子，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嗎？在民調局的時候，我就給你推算過一次，包括我在內，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做這一行了。可惜高亮先找到了你，當時你已經是民調局的副局長，自然不會再混這個行當了。可惜了，真的是可惜了……”

  “現在才想起來拍馬屁，是不是晚了點？”孫胖子看著一臉惋惜之色的金瞎子，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不是我說，老金，現在已經這樣了。該傳的你也傳給孟靈嫣了，你打算就這麽躲著向北，直到他完蛋了再出來？”

  金瞎子苦笑了一聲，說道：“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之前我給向北推算過一次，但他的命格太硬，顯出來的都是卦外之相。像他們這樣的白發之人，都是天命之外的卦相，靠一般的術數是推算不出來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金瞎子頓了一下，他好像在猶豫什麽事情。似乎有什麽事情想要告訴我們，話都到了嘴邊，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停頓了一會兒，金瞎子繼續說道：“雖然向北命格推算不出來，但有件事情我還是能看得出來。你們那位吳仁荻天生和向北相克，回去和他說一聲，如果不盡快解決掉這個向北的話，用不了多久，向北將成為他最大的麻煩。”

  聽了金瞎子的話，孫胖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將自己的電話掏了出來，放到金瞎子的手裡面，說道：“老金，我把吳仁荻的電話號碼調出來了，我這手機是特製的，你現在隨便按一下屏幕，都能把電話打出去——有什麽話你親自和他說吧。”

  聽說能直接打給吳仁荻，金瞎子便顯得很緊張，他小心翼翼地捧著手機，對孫胖子說道：“孫德勝，我和吳仁荻又不熟，有什麽話還是你們自己人說吧。你把電話拿走，快點拿走……”

  提到了吳仁荻，所有的人都不願意招惹他。看金瞎子的手指抖得像是要抽筋，我將孫胖子的手機從他手上接了過來，扔回給孫胖子，說道：“大聖，你也不怕把金北海嚇著！他這麽大歲數的人了，要是真嚇壞了，可就真要在這病床上度過余下的二十幾年了。”

  手機被我拿走之後，金瞎子才輕松下來。他長出了一口氣，又對孫胖子說道：“孫德勝，話我已經說了，吳仁荻能不能聽進去就看你們倆的……”他剛說到這裡，正趕上醫生和護士巡查病房。見到我和孫胖子，值班醫生馬上大喊大叫起來。雖然聽不懂廣東話，但從他的表情上看，應該是在斥責我和孫胖子擅闖他們的特護病房。

  反正該問的差不多都問完了，客氣了幾句，我和孫胖子便轉身離開了。出了醫院大門，我們攔下一輛計程車回酒店。車子開動之後，我才向孫胖子說道：“大聖，金瞎子都開始裝病了，說明香港也不安全了。那我們怎麽辦？再換個地方繼續躲起來？”

  孫胖子嘿嘿一笑，看了我一眼，說道：“辣子，換地方倒是不急，先看看歸不歸和任叁那邊有沒有什麽進展吧。”說話的時候，他又掏出了手機，給西安的歸不歸打了過去。電話通了之後，孫胖子問道：“歸大爺，還在西安呢？不是我說，有沒有什麽好消息？比如說向北眼見逃無可逃，乾脆自我了斷了之類？嗯，嗯，還在找他是吧？那就不耽誤你和三叔了，找到向北，弄死他之前代我向他問個好……”

  掛了電話，孫胖子說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向北不在香港。歸不歸和任叁在西安和向北打了照面了，可惜他見勢不好就跑掉了。雖然向北跑了，好消息是證明他並不在香港，我們還能安心玩兒兩天……”

  回到酒店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和孫胖子在大堂門口見到了也是剛剛回來的邵一一和二楊，他們三人大包小包地買了一大堆東西。碰面之後，邵一一提議先去餐廳吃飯，吃飽喝足之後再回各自房間。但我和孫胖子剛吃完不久，肚子都還是撐著的，實在不想再吃一頓。於是他們三個轉去餐廳吃飯，我和孫胖子幫他們提著東西回了房間。

  回房之後，我先洗了個澡，跟著打算小睡一會兒。倒在床上睡過去之後，這幾天的勞累立刻顯現出來，再一睜眼，外面已經天色大亮。不知不覺，我竟然睡了十幾個小時。就在我還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按門鈴，隨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辣子，醒了嗎？快起來看看，金瞎子剛才打電話了，昨晚上他那裡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