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睡醒的睚眥

  這個時候的楊梟已經被“向北”製住，而且他全部的注意力也都在“向北”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卜慶晟已經衝了過來。等他發現卜慶晟的時候，楊梟的肩頭已經挨了一刀，鮮血頓時湧了出來，濺了“向北”一身。

  還以為楊梟又被逆轉了！沒想到的是，濺到了楊梟的鮮血，“向北”突然一聲慘叫，隨即松開了楊梟，本來凝聚成了人形的煙霧再次四散開。楊梟這才緩了一口氣，不過他失血過多，也沒有余力再戰，看了我一眼，說道：“沈辣，對不住，我先走一步了。”

  這話剛剛說完，楊梟突然噴出來一口鮮血，同時整個身體前傾消失在血光中。這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了？同樣不知所措的還有卜慶晟——本來他以為我們在和金瞎子鬧內訌，見楊梟被製住，想撿個便宜砍楊梟一刀報仇，然後再趁亂逃走的。沒想到一刀砍下去，反讓楊梟掙脫了控制，緊跟著楊梟竟憑空消失了！同時，也是直到剛才他衝上前砍中楊梟時才發現，和楊梟打鬥的“人”哪是什麽他以為的金瞎子，而是一團煙霧！雖然他也學過幾天道術，自稱“大師”到處招搖撞騙，這樣詭異的場景卻聞所未聞，頓時就被嚇傻了，舉著菜刀呆呆地站在原地，連逃跑都忘記了。

  看著那股黑氣又慢慢地凝結成向北的樣子，我也不敢繼續在這兒耗著了，還是盡快脫身為好。當下我拉著還在發愣的卜慶晟，從二樓的陽台上跳了下去。

  我們跳下來之後，馬上見到從胡同外面開過來一輛旅行車，正是金瞎子兩輛車中的一輛。孫胖子坐在駕駛的位置，朝我這邊大聲喊道：“辣子，過來！”他的話音未落，就見身後二樓我和卜慶晟剛剛跳下來的位置，那股黑氣也從上面飄了下來。

  黑氣飄下來之後，便直接朝我們這邊飄了過來。飄過來的同時，黑氣快速地凝結在一起，再次變成了向北的模樣。孫胖子為給我們爭取一點時間，他從肚子下面摸出來左輪手槍，對著黑氣就是六搶。這六槍雖然沒能把“向北”怎麽樣，但也減慢了一點人形黑氣的前進速度。每一發子彈打中黑氣時，它都會停頓幾秒，六槍連續打下來，已經足夠我跑到旅行車旁了。

  就在我準備上車時，身後的“向北”突然停住了追趕的腳步。他在我背後冷笑了一聲，說道：“如果你跑了，那我就只能將這口怨氣撒到這棟樓裡其他人的身上了。他們的死，至少有一半要算在你的頭上……”

  說完，“向北”的身體再次擴散開來，化成一股煙霧，開始向整座大樓彌漫。沒想到向北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完全沒有白頭髮人的尊嚴，下三爛到用無辜之人的性命來威脅我。

  雖然孫胖子還在一個勁兒地勸我上車，但我沒有絲毫的猶豫。掙脫孫胖子拉著我的手，轉身面對黑氣最稠密的位置，將兩把短劍甩出去，同時人也向回走去。兩道電光閃過，直接從黑氣中間穿過，但並未起到任何作用。這時候，黑氣不再擴散，重新聚攏到一起，慢慢地又變成了向北的模樣。

  見我走回來，“向北”笑了一聲，對我說道：“這樣才對，要不然今天死傷的人命都要算到你的頭上。好了，既然回來了，就乖乖跟我走吧！等我把種子取出來，自然會放你離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身後突然響起來一陣喇叭聲響。伴隨著這陣喇叭聲響，還有孫胖子的叫喊聲：“辣子！你讓開！別撞到你！”

  隨後就是汽車急馳過來的聲音，當下我來不及細想，身體條件反射立即貼在了牆壁上。

  我的身體剛剛貼在牆邊，孫胖子駕駛的旅行車就衝了過來。他先是將“向北”再次撞散，隨後倒車回來停在我身邊，打開車門，用力地將我往車上面拽。就在這個時候，被孫胖子撞散的黑氣已經飄到了旅行車裡面。

  這次的黑氣快速地凝結成了向北的模樣，他獰笑了一聲，衝孫胖子說道：“我是不是應該先了結你？”說話的同時，他已經伸手向孫胖子抓了過來。好在我就在孫胖子旁邊，急忙將孫胖子拉下了車。就這樣還是稍慢了一點，孫胖子後背的衣服被“向北”抓破，白花花的後背上被向北抓出了五道血痕。

  正當我把孫胖子拉下車，準備和他一起逃跑時，車上孫胖子的背包裡面突然傳出“嘎”的一聲怪叫，小睚眥的腦袋從背包的袋口探了出來，瞪著一雙大眼睛看向正齜牙咧嘴的孫胖子。見到孫胖子背上的血痕，小睚眥又是一聲怪叫，緊接著從背包裡面鑽了出來。

  小睚眥三步兩步就躥到了孫胖子的背上，用它的小爪子抓著孫胖子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舔了幾下孫胖子背上的傷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叫給小睚眥聽的，孫胖子的哀號聲越來越大。小睚眥舔了幾下，突然大叫了一聲，瞪著眼睛朝自己的身後望去。

  自從小睚眥現身，“向北”的身體就僵住了。看他的樣子有點像是在糾結，到底是一鼓作地氣將我們解決掉，還是立刻腳底抹油開溜。猶豫了一陣，還是我身體裡面的種子對他的誘惑力大——“向北”小心翼翼地繞開孫胖子和小睚眥，準備直接將我拖走。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被小睚眥瞪了一眼，“向北”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這時他終於舍得放棄我身體裡面的種子了，身子立刻開始霧化，準備再化成黑煙逃走。就在“向北”的身體剛剛開始擴散時，小睚眥已經朝“向北”

  撲了過去，頓時就將霧化到一半的“向北”直接撞出了對面的車門。

  被小睚眥這麽一撞，剛霧化到一半的“向北”被撞回了原形，回復到實體的狀態。一聲慘叫過後，“向北”已經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的“向北”一動也不敢動，不知什麽時候，因為發怒而變得渾身通紅的小睚眥又撲了過去，現在正站在他的胸膛上。看“向北”臉上的表情，就好像被一把手槍頂住了腦門，既緊張又恐懼。

  雖然瞬間就將“向北”製住，小睚眥卻並不著急動手。它轉過身子，看向孫胖子的方向，似乎在等他的命令。這時，孫胖子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和我一起繞過車頭，走到“向北”的身前。

  看著地上的“向北”，孫胖子笑了一聲，說道：“不是我說，聽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吧！剛才你把我們攆得滿世界亂竄的時候，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吧？本來我還不想把你太怎麽樣，不過剛才你自己說了，要把這座樓裡的人都殺了！如果我現在放了你，那就是害了他們了……”

  不知道“向北”是被小睚眥嚇到了，還是有其他原因，他只是驚恐地看著自己身上的小睚眥，連反駁孫胖子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孫胖子看向小睚眥的時候，又換上了疼得齜牙咧嘴的表情，對他這沒有血緣關系的“親生兒子”說道：“剛才他怎麽欺負我的，你可是看到了！你不會嚇一下他就算完了吧？”

  孫胖子的話音剛落，小睚眥已經怪叫了一聲，張開嘴巴，對準“向北”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