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看見她了。”
我的目光定在那團垂下來的黑發上。
發梢在黑暗中微微的晃動。
許左寧和許父同時一僵。
許父的眼睛瞪大,腦袋沒動,眼珠子向上轉,緊張的朝上看去。
許左寧的表情變得更加緊張,她拿著比手臂還長的剪刀,小心翼翼的轉身。
那團黑發像是能生長一樣,長長的垂了下來,朝著許父的脖子卷去。
“爸爸!”
許左寧猛然衝上去,手裡的剪刀哢嚓一剪。
黑發斷裂,落了許父滿身。
剩下的斷發縮回了門框上面。
“爸爸,你沒事吧?”許左寧手忙腳亂的幫父親拍去身上的頭髮。
“為什麽要提她?不知道她一出來,就會到處殺人嗎?”許父卻不領情,反而責怪的問道。
“不是我們提的。”許左寧恨恨的看我一眼。
“不管是誰,天亮之前必須解決好,不然今後誰也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應該可以的爸爸,茶花今晚就能成熟。”
“茶花成熟之前,叫你哥幫忙一起頂著。他不會不管的,除非他想死。”
許父謹慎的左右看了看,縮回了自己的房間。
“把門給我關好。”
“是。”
許左寧把房門關嚴。
在門口站了一下,她轉過身冷冷的看著我。
“李先生,托你的福,現在大家都危險了。”
“她可不是我叫出來的,早在這之前,她就已經出現過了,我跟你說,你還不信。”
我朝她走近。
“她是你們的母親?為什麽你們這麽害怕她?難道,你們曾經對她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
“不是!”許左寧直接否認,“她不是。”
“那她是誰?為何一提到母親,她就出現?”我故意道,我巴不得長頭髮出現。
“不會是你們和自己的父親,一起殺死了母親,母親的鬼魂回來報仇,所以,你們才如此害怕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個不祥的怪物,只會帶來災難!”
許左寧緊握鋒利的大剪刀,緊張不安的朝四周張望。
“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再提她了!滾下樓去!”
“下樓有什麽用?那個怪物可以在老屋的任何地方出現。”我攤手道。
“三樓的窗戶外,廚房的熱鍋裡,樓梯的上面誰知道下一次它會在什麽地方出現!”
“她已經出現好幾次了?”許左寧一驚,“難道是哥哥回來的緣故?”
“可是哥哥,怎麽會主動提起她?”
“你眼裡只有哥哥嗎?”我笑道,“你忘了?你還有個嫂子,她就不能提一提自己的婆婆嗎?”
蘇若怡的確是在提到許母之後,才在熱鍋裡見到人頭的。
而我,一早就在分析這家人的關系,其中肯定提到過母親,所以很早就見到她了。
“原來是她!”
許左寧立刻皺起眉,憤怒的轉身朝樓下跑去。
我望了望空蕩陰森的三樓,也下樓去。
直覺告訴我,長頭髮不是他們的母親,只是和母親有關而已。
二樓。
許右安站在自己的房間外面抽煙,神情焦躁。
房門是關上的,裡面沒有亮燈。
不知道蘇若怡是不是被他關在屋裡了。
“妹妹,怎麽樣?”
看到許左寧從三樓下來,他立馬迎上去。
“是她。”許左寧沉聲道。
仿佛最壞的事情應證了,許右安極度懊惱和煩躁的掐滅煙頭。
“必須用姓李的做墊背!只要今晚死一個人,她就能暫時收斂。”
“根本不是因為姓李的,她早就出現了。”
“什麽?”
“都是因為你的好妻子,一早就提到了她。”許左寧冷笑。
“怎麽可能?回來之前我明明提醒過若怡,不要提到她.”許右安的臉色變得扭曲。
“她為什麽不聽話?”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找到你的工具,想辦法活到茶花成熟吧!”
“我真不想再動用那些東西。”
許右安吸了口氣,推開自己的房門,打開燈,忽視了滿臉驚恐的妻子,徑直走到床邊。
俯身,從床底下拉出一個滿是灰塵的鐵皮箱子。
許左寧拿著大剪刀跟在他身後,一直小心謹慎的望著四周。
目光掃過蘇若怡的時候,又冰冷了幾分。
“到底.發生什麽了”蘇若怡打著寒顫,手足無措。
兄妹倆沒有回答她。
許右安打開鐵皮箱子,裡面是各種各樣的砍刀,他在裡面挑選著。
屋子裡安靜的可怕,只有金屬碰撞的叮咚聲。
蘇若怡心驚肉跳,忽然發現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丈夫。
“就這個吧,眼前做花肥的時候,這個最趁手。”
許右安挑了一把厚重的砍骨刀,呯的合上鐵皮蓋子,把鐵箱推進床底下。
他拿著刀,面無表情的走近自己的妻子。
蘇若怡本能的後退。
“好好在屋子裡呆著,別再亂跑了。”許右安伸手拉著妻子到床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她蒼白的臉。
“它會保護你的。”
然後拿起粉色的布娃娃,放進她的懷裡。
“聽話。”
蘇若怡已經嚇傻了,抱著布娃娃僵硬的坐著,不敢亂動。
布娃娃用紅線縫出來的上翹嘴角,不知何時,變成了下彎。
“妹妹,走。”
許右安拿著大砍刀,對拿著大剪刀的妹妹偏了下頭,一起走出去,並關上燈和房門。
蘇若怡被黑暗淹沒,孤零零的坐在房間裡。
空氣裡充斥著心碎與絕望的氣息。
“李先生。”看到二樓走廊裡的我,他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你竟然還沒逃走,一般人遇上這樣的事情,早就嚇的屁滾尿流了吧。”
我也笑道:“大家算半個同行,想必你也知道現在的讀者很挑剔,沒有親身體會,很難寫出令他們滿意的東西。”
“鬼娃娃的故事我很欣賞,也是你的親身經歷吧。”
“我很欣賞你的勇氣,要是能做我的妹夫就好了,可惜”他惋惜的搖搖頭。
許左寧皺眉:“夠了!別囉嗦了,趕緊到院子去。”
兩人匆匆下樓。
他們沒有殺我的意思,還指望我當擋箭牌呢。
所以,我沒告訴他們。
剛才我看見,長頭髮飄到一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