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底下,有一團模糊的黑影。
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縮在裡面一動不動。
我很失望。
因為從體型來看,這明顯就是個大人。
“你是誰?”我問了一聲,毫無反應。
李小黑衝了進去,一把咬住那人的腳,撕扯著將那人拖了出來。
哢哢哢——
木頭碰撞的聲音響起。
一個陳舊的木頭人,姿勢扭曲的躺在地上。
我更加失望了。
本以為就算不是孩子,好歹也能打聽下消息,沒成想,連人都不是。
那剛才是什麽一閃而過的?
我的確有可能看錯。
但李小黑最為機敏,對著危險和異動都有著極為敏銳的嗅覺,絕對不會弄錯。
我用甩棍戳戳木頭人的身體。
木頭人的腦袋就是個圓木疙瘩,連五官都沒有雕刻,手腳也非常的笨拙,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幾乎與成年人差不多大的體型,肯定不是玩具。
木頭人就是個死物,不管我用甩棍怎麽戳,它始終沒有反應。
李小黑跑到辦公桌底下聞了一圈,沒有新的發現。
難不成剛才在桌子底下動的東西是個老鼠?
魂界也有老鼠?
老鼠死後也有魂魄?
這是個未知之謎。
“算了,繼續找線索。”
我繼續在辦公桌翻找,從搜集到的線索來看,這所孤兒院的孩子並不多。
年紀大概從三四歲到十二歲左右都有。
老師也就那麽兩三個,一個老師身兼數職。
我把門衛室拿到的登記冊翻開,對比作業本上的名字。
除了雲澤和雲雅,還有10個小朋友的名字,都能在作業本上找到。
也就是說,這10個小朋友是本來就在孤兒院的孩子。
剩下的一個,和雲澤雲雅是後來加入的。
那個孩子叫做小毅,連姓都沒有。
不知道這孩子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時間長了的話,魂魄回不去,人肯定是沒了。
我的心裡發緊。
如果不抓緊時間找到雲澤和雲雅,他們的結果也是一樣。
我匆匆離開辦公室,把整個教學樓都搜查了一遍。
雖然大樓一共有三層,但是只有一樓的三間教室有桌椅,二三樓都是空的。
顯然,這個孤兒院的孩子數量不多,教室根本用不完。
這邊沒什麽線索,我匆匆奔向宿舍樓。
宿舍樓一共有兩層。
一樓的每個房間都上了鎖,二樓的房門倒是打開的。
我先去二樓。
二樓四個房間。
前面兩間分別擺著6張小床,剩下的兩間堆放著亂七八糟的雜物。
小床上鋪著白色的毯子,被褥疊的整整齊齊。
我在最後一張小床上,找到一個金發粉裙的洋娃娃。
是我送給雲雅的那個!
我的心咚咚跳了起來,有個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彌漫開來。
雲雅在這裡住下來了?
之前她一直在說夢中的朋友,也許就是這個孤兒院裡的孩子。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她更喜歡和這裡的孩子呆在一起,所以選擇留在這裡。
而雲澤,一定是發現了這一點,想要拯救妹妹,才跟著過來的。
我的心裡閃過一抹愧疚。
要是早點重視雲雅的問題,也許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
但多想無用,抓緊時間找到他們才是最重要的。
我還有機會。
失魂的孩子只要在三天內找回魂魄,就能恢復如初。
但我,只有今晚一炷香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
必須快!
把洋娃娃拿在手裡,我來到一樓。
四個房間看起來是學校員工的寢室,四道門全部上鎖。
管不了那麽多了。
我把甩棍卡進門縫,用力將並不結實的門板撬開。
果然是間宿舍。
一張鐵架子做的上下床,靠牆放著。
衣櫃在另一頭,靠窗的位置有張書桌,桌上還放著一盞舊舊的塑料台燈。
種種跡象都表明有人在裡面居住。
我走進去。
房間還算整潔,但總有股說不清楚的奇怪味道。
好像是什麽東西餿了,有些發酸,混合著腐臭,總之就是難聞。
但味道又不濃,似乎被刻意掩蓋。
書桌的抽屜上了鎖,我打不開。靈魂狀態下,我的開鎖工具無法隨身攜帶。
所以在我這間小宿舍裡翻找,希望能找到類似的工具。
上下鋪只有下鋪鋪著被褥,上鋪放的是行李箱和一些雜物。
李小黑進來後,東聞聞西聞聞,爬進了床底下。
“yue”
緊接著,我聽到床下傳來乾嘔的聲音。
“怎麽了,小黑?”
我放下翻被褥的手,蹲了下來朝床下看去。
李小黑小手小腳飛快,從床底下退出來,滿臉惡心,伸出小舌頭又是乾嘔了一聲。
“yue”
“裡面有什麽?”
蹲下來以後,我發現那股奇怪的味道變濃了。
我把甩棍伸進去刨了刨。
棍子碰在塑料袋上的聲音響起。
但那個袋子似乎裝著重物,我無法用棍子推出來,反而由於看不清楚,把袋子戳破了。
濃烈的腐臭味散發出來。
嗆得我趕緊後退。
李小黑也是一樣,它進床底的時候,可能碰到那個東西了,比我反應更大。
我左右找了找,終於在上鋪一堆雜物中,找到一個老式的裝電池的手電筒。
推動開關。
昏黃的光芒亮起。
還好有電。
我重新蹲下來,一隻手背堵著鼻子,另一隻手拿著電筒朝床下面照。
裡面滿是灰塵的牆角,有一個脹鼓鼓的黑色塑料袋。
袋子栓的很緊,應該裹了好幾層。
原本應該密不透風的,卻被我用甩棍戳了一個洞。
烏黑濃稠的液體滲透出來,散發著濃濃的臭味。
到底什麽東西?
我看了李小黑一眼,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床底下了。
他極少流露出這種強烈拒絕的情緒。
我沒有勉強他,在上鋪找到一個衣架。
然後趴在床邊上,忍著惡臭,把衣架伸進去。
還好架子床並不寬,只有一米的樣子。
我使勁的朝裡面夠一夠,幾番努力之下,衣架的鉤子勾住了塑料袋。
裡面的東西挺沉。
我沒敢用力太猛,怕把塑料袋勾破了。
另一隻手捂著鼻子,我收著力度,一點點的把黑色塑料袋從床底下勾了出來。
地上留下一條黏膩惡臭的拖痕。
我把衣架扔到一邊,拿著手電小心的打量這個袋子。
裡面的東西是橢圓形的,不斷有濃稠的黑水從破口滲透出來。
昏黃的手電光照在破口上。
那裡面的東西很像爛掉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