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太的表情,明顯知道什麽。
距離直播開啟的最後時間,還有3個多小時,我當然不願意放過這條線索。
“是什麽?葛婆婆,麻煩你告訴我一下,行嗎?”我誠懇請求道。
“你先你告訴我,你去那個房子幹什麽?”葛老太皺著幾乎掉光的眉毛問道。
“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密室逃脫的遊戲,地點就在那個老房子裡,叫做黑色公館,我已經付了錢,所以.”
我當然不能說真實原因。
葛老太冷笑了一下:“給了多少錢,值得你拿性命冒險?你父母養你這麽大,就是為了讓你作踐自己的嗎?”
“我爹媽早沒了。”我低下頭,黯然道。
葛老太愣了愣,眼神終於變得柔和了一些。
“就算這樣,也該好好生活,一個人來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
“婆婆,謝謝你。你還是先告訴我那房子有什麽問題吧,有很多人去嗎?”我笑了笑。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葛老太又有點冒火了,搖了搖頭,把門拉開。
“你進來喝杯水,喝完你還是想去作死,那是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你,你又不是我生的”
“謝謝婆婆!”
我跟著葛老太進屋。
屋子很小很舊,就點著一隻白蠟燭,打掃的還算整潔,但是空氣裡有怪怪的味道。
不是臭,而是什麽化學物品燃燒的氣味,有點熟悉的,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哪聞到過。
牆壁上掛著一幅全家福。
一對男女中間,依偎著一個女孩。
照片是黑白色的,相紙泛黃,人臉模糊不清。
在昏黃的燭光下,全家福沒有半點溫馨的感覺,反而很像遺照。
我坐下來。
葛老太提起暖水瓶,給我倒了一杯水。
“婆婆,那房子以前是做什麽的?”
“以前住的起那種房子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葛老太坐下來,緩緩說道。
“這樣的人最不缺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我捧著水杯,很配合的搖頭:“不知道”
“姨太太。”
葛老太扯了扯滿是皺紋的嘴角,鄙夷的笑了笑。
“那時候的窮人多的是賣兒賣女的,命苦的做丫鬟,命好的就做姨太太。”
“那房子,就是一個有錢人用來關姨太太的。”
“關?”我留意到這個詞。
“這世上,有錢人大多不是什麽好東西!能善待姨太太的,就更少了。特別是過去那種時候,根本不把姨太太和丫鬟當人看的。”
“想玩就玩,想扔就扔,死了的,就在院子裡挖個坑直接埋了,連條狗都不如。”
“婆婆,你是說,那個老公館裡曾經死過很多人?”
“死了多少我不知道,反正我小時候親眼從窗戶看到過,裡面有人上吊,也親耳聽到過有人在哭。”
葛老太的語氣裡沒什麽情緒,畢竟是個不相乾的事情。
“還有別人看到過嗎?”
葛老太搖頭。
“也就是說,只有你能看到這些場景?那,你能看到老公館現在的樣子嗎?我今天和別人打聽,他們只能看見一片廢墟。”
“看見這些不是什麽好事,說明一個人的氣數快沒了。”葛老太淡淡的說道。
我愣了下,眯了眯眼睛,用天眼觀了葛老太身上的氣。
黑色和灰色纏繞在一起。
的確不是什麽好的氣色。
她年紀大了,又住在這種地方,身體差氣運差很正常。
衰老不可避免。
過一天,少一天。
這種時候,更需要兒女的陪伴。
可惜
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又問:“婆婆,那你知道現在誰是老公館的主人嗎?”
“不清楚,那有錢人可能是壞事做多了,無兒無女,沒人繼承他的房子。他自己也死的早,就死在那個房子裡。”
“婆婆,怎麽這附近就你一個人知道這些?”
“我媽就是那公館裡的一個丫鬟,要不是有錢人早死了,她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來。”
說完這些,葛老太顯得有些累了。
“我能說的都說了,你走吧,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
“謝謝婆婆。”
我放下一口未喝的水杯,站了起來。
“幫我把門帶上。”葛老太端著白蠟燭,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風從窗縫轉進來,燭光左搖右擺,昏黃的光晃進了狹小的廚房裡。
沒有燃氣灶,角落裡擺著一個小小的煤爐子,牆壁已經被熏的發黑。
那種化學物品燃燒的味道,正是源自於此。
這種早就被城市淘汰的爐子,愈發顯得葛老太生活不易。
但生活的艱難,她似乎沒有怨言,只是眼神始終有些空洞,好像心裡缺了重要的一塊。
我歎了口氣,退出房子。
但關門的時候,目光再次觸碰到那隻白蠟燭,心裡突然咯噔一下。
那白蠟似乎和能招魂的蠟燭很像。
葛老太端著蠟燭去了臥室,脫離我的視線,我無法做進一步的確認。
不過想想,就算是招魂的蠟燭,又怎麽樣呢?
時隔三十多年,葛老太的女兒也許已經不在人世,她想用這種方法再見女兒一面,也無可厚非。
關好門,下樓。
我打開手電,朝四周照了照,確定沒有野狗什麽的之後,繼續往前走。
但是沒走兩步,我就感覺到旁邊的黑暗中,有雙眼睛在陰測測的盯著我。
那野狗還不死心?
一隻狗對我來說沒什麽威脅,我懶得理會,繼續往前走。
但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那家夥居然跟過來了。
我停下來,手電照過去。
有臃腫的影子,一閃而過。
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確定,不是狗,而是一個人。
“誰?”
我追了上去。
那人的腿腳似乎有點問題,跑的不快。
我三兩步就追上他,一把揪住他的衣服。
“你跟著我幹什麽?”
“救命!救命!”
這人身上好大一股臭味,衣服破破爛爛,身上也很髒,頭又長又亂,不知道多少年沒剪過。
明顯是個流浪漢。
“汪汪汪!”
那隻骨瘦如柴的野狗,又跳出來了,衝著我大吼大叫。
它好像是流浪漢養的。
“喂,你別倒打一耙,我什麽都沒做。”我皺眉松開流浪漢的衣服。
“救命!救命!”流浪漢好像腦子有問題,對野狗做了個噓的手勢,嘀咕著朝後退。
野狗收了聲,但還是虎視眈眈的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