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滾！別來煩我！”

  罵人的聲音是個老太婆的，也不知道哪來那麽大的敵意。

  等聲音小了一些，我又伸手敲了敲門，道：“婆婆，你好，我是路過的”

  “叫你滾啊！是聽不懂人話嗎？說了多少遍了，給我多少錢我也不搬！你們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老太婆火氣很大，罵起人來也是中氣十足。

  看來她是個釘子戶，把我當成開發商的人了。

  “婆婆，你誤會了，我不是來勸你搬家的，我就是從這附近路過，想跟你問點事。”

  我大聲對門裡道。

  罵聲停下來，過了幾秒鍾，舊防盜門上的小窗戶打開，生鏽的欄杆後面，出現一張蒼老的臉。

  大概七八十了，老的不成樣子。

  “你是誰啊？”渾濁的眼珠子盯著我，老太婆謹慎的問道。

  “婆婆，你好！我姓李，你叫我小李就好了，我在這附近看房子，看中一所老宅，想找人問問情況。”

  我上前一步，露出笑容，禮貌說道。

  “這都成廢墟了，還買房子？年輕人，你腦子沒病吧？”老太婆哼道。

  “我當然不是買這些要拆遷的房子，那邊不是有個三層樓的老房子嘛，看起來挺不錯的。不過我剛去看了，主人不在家，所以就想找別人問問。”

  “這附近，我只看到你家還有人住，所以就冒昧的上來了。”

  我態度很好的笑道。

  “什麽老房子？”老太婆依然滿眼狐疑。

  “叫黑色公館。”

  “沒聽過，你找別人問吧！”

  老太婆呯的一聲關上門，很冷漠。

  “婆婆，我真沒有惡意。你要是不放心，我就站在外面問，你不用開門.”

  “滾！我什麽都不知道，不要煩我！”

  又是呯的一聲，老太婆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又砸了一次門。

  她敵意如此之大，我也不好繼續問了。

  她連開發商的拆遷款都不要，用錢是無法從她這買到消息的。

  轉身跑下樓。

  我在這附近繼續尋找居民。

  走過兩條街，出了拆遷區，我找了一家看起來開了很多年的小賣部。

  要了一包煙，我給老板發了一支，在他門口借坐，順勢攀談起來。

  三言兩語就扯到了拆遷區。

  同樣都是老小區，一條馬路隔著。

  對面小區幾乎搬空了，這邊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年頭，富人和窮人之間的距離，就是房子能不能拆遷啊。”我搖頭感慨，故意羨慕的說道。

  “老哥，對面都拆了，你們這也快了吧。”

  “唉，我們這邊可能拆不了咯！人比人氣死人，就隔了一條大馬路，人家對面拆遷款都拿了，住好房子去了，我們這邊還是只能窩在老房子裡。”

  老板立刻擺手。

  “老哥，你至於這麽藏著嗎，我又不跟你借錢。現在整個老城區都在改造，誰不知道啊。”我笑道。

  “本來是可以拆的，去年還有人來問過，結果，生生被一個老太婆給攪黃了。”

  老板滿臉痛心。

  我頓時來了精神：“老哥，你這話我怎那麽不信呢！啥老太婆有這麽大能耐？”

  “還能有誰啊，就那邊的釘子戶！葛老太唄！”老板氣憤道。

  “別家都拿了錢搬走了，就她一個人不走，說什麽都不肯搬，開放商居委會也是什麽法子都想了，她就是油鹽不進哪！”

  “所以，這房子拖了兩年了，也沒修成。原定我們這跟著一塊拆的，也沒動靜了。因為人開發商是想把兩塊地合起來，統一規劃，修個大樓盤用的。 ”

  “那這葛老太為什麽不搬啊？這麽大歲數了，拿筆錢養老，不是很好嘛。”我不解道。

  “那可不是！但那個老太婆不一樣，早些年她閨女丟了以後，脾氣就變得古怪了。可能受到的打擊太大，腦子有點不好了，成天念叨著，她閨女會回來的。”

  “她不願意搬家，是想等女兒回家？”

  “可能是吧，這都是我們猜的。”

  我同情道：“那她也挺可憐的。”

  “是可憐，孩子沒了誰不傷心？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這個檻也該跨過去了。那時候，她還年輕，再生一個也是可以的，但她就不，非要把閨女找回來。”

  “梁大叔，哦，也就是她愛人，陪她找了幾年沒消息，一直勸她再生一個，這兩件事也不互相影響吧？可她就不願意，腦子軸！梁大叔沒辦法，隻好跟她離了。”

  “沒多久經人介紹再婚了，隔年生了個胖小子，過挺好。”

  “但葛老太呢，到現在還是一個人，脾氣啊也是越來越古怪，沒人願意跟她打交道了。”

  我搖頭道：“話也不能這麽說，一個母親失去孩子，這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確實，要是我家孩子丟了，我也得瘋了不可。”老板擺了擺手，很是感慨。

  “她閨女和我們差不多年紀，那時候四五六歲吧。當年我們還是一個學校的同學，不知道被哪個狗日的壞蛋給拐走了。”

  我問：“確定了是拐賣？”

  “那倒沒有，我們猜的。因為她閨女長的特好看，性格也好的很，平時除了上學就是在家裡幫著做家務，自己是不會亂跑的。可能就是被什麽色狼瞧見，起了壞心，把人給綁走了。”

  我問道：“沒報警嗎？”

  “那肯定報了啊，可三十多年前不像現在，人是放學以後沒的，查了好久也沒查到線索，只能當失蹤處理了。”

  “當時沒查出所以然，到現在更是不可能了。希望葛老太能早點想通吧，自己的事，不能影響別人是不？”

  老板扯了一通，又把話題帶回了拆遷上面。

  “對了，那邊也不止葛老太一個釘子戶吧，不是還有個老房子嗎？”

  “什麽老房子？”

  “一個三層的小洋樓，叫黑色公館，就在拆遷區的後邊。”

  老板想了想，道：“那邊是有一個老公館，不過早就垮了，變成廢墟了啊。”

  “廢墟？我剛從那邊過來，看到那房子還保存的很好，還被人拿來做密室逃脫用。”

  “啥密室逃脫？老弟，你看錯了吧！我送孫子上學，天天經過那邊，那就是廢墟啊！”

  老板確定道。

  我愣了愣，拿出手機，搜出黑色公館的網頁，放到老板面前。

  “你看。”

  “看什麽？這是空的啊。”老板滿臉疑惑。

  我把手機轉過來，頓時大吃一驚。

  原本黑色公館的網頁，竟然變成了404頁面。